第28章配角
10时20分，也就是在第一攻击波出发一个小时后，“皇家方舟”号的舰长蒙蒂上校看到空荡荡的飞行甲板上再一次被8架水牛战斗机、16架无畏俯冲轰炸机和12架箭鱼鱼雷机塞满。忙碌的地勤人员们麻利地摆弄着那些折叠机翼。一些之前被当做反潜巡逻机的“箭鱼”机被拆下了安装在中间座舱内的油箱，迅速撤销远程侦查巡逻的临时改造，恢复了它们舰载鱼雷机的姿态。
对于将箭鱼机投入到攻击严阵以待的意大利航母舰队中去，蒙蒂一支持保留态度。和大部分参加过“6.28海战”的大部分军官一样，在他们来看，剑鱼攻击机已经完全过时：老式的双翼结构，少的可怜的武备，敞开的座舱，仅仅225公里的时速，和3260米的最高升限，让它看上去和一战时的老爷爷飞机没有太大的分别。就算第一攻击波的无畏轰炸机已经瘫痪了意大利人的航母，在意军凶猛的高炮火力网面前，“箭鱼“们也没有多少投雷的机会，就更别提平安返航的可能性了。
可是，要想彻底击沉意大利的航母就必须出动鱼雷机。鱼雷对于军舰水线以下部位的巨大破坏力对于任何一个海军将领都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如果“光辉”号还在，以其4.88米的机库，足以塞下美国表兄的TBD-1“蹂躏者”鱼雷机。可惜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假设，光辉号已经沉没在地中海，而同级的“可畏”和“胜利”正分别在哈兰.沃尔夫船厂和泰恩船厂中加进建造。现在，蒙蒂、维托乃至丘吉尔也只好将继续将击沉意大利航母的重任交予老旧的箭鱼身上。
就在蒙蒂倚窗远望之时，从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发动机轰鸣声，他知道那是第一攻击波的飞机开始返航了。和出击时浩浩荡荡的机群相比，返航的机群则要稀稀落落地多。摇摇晃晃的返航战机，以及它们身上的弹孔无言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发生在200海里外的战斗之惨烈。
在这一次的进攻中，寄托了英国人极大希望的美制“无畏”俯冲轰炸机表现不佳。美国人提供的这批SBD-1型自卫火力还算适当，但是其座舱和油箱却没有相应的装甲保护，这使得该机在突防和生存性能大打折扣。参与此次进攻的24架“无畏”轰炸机，只命中了“发现者”号一次！而返回航母的只有区区17架，战损率高达29%。要知道这还是在16架水牛战斗机提供全程护航，并且意军战斗机没有进行追击的情况下得出结果。
一想到已经踏上征途的第二波飞机只有8架战斗机提供护航，并且其中还有12架老旧的“箭鱼”，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涌上蒙蒂的心头。
“2个月前，驾驶箭鱼机的小伙子们已经换了一茬，估计今天也-------”蒙蒂靠着露台上的栏杆使劲地摇摇头，“不，我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小伙子们一定都能平安地回来的。”
而在这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内，攻击机群还是保持着无线电静默，这说明“机群一切正常”。但是，蒙蒂明白小伙子们现在已经进入距离军舰队很近的地方。或许，下一分钟，他们就可以用高倍数望远镜看到远方的水天一线处耸立着的桅杆了。
“舰长，打起来了！”，通讯士官的呼喊将蒙蒂拉到了舰桥里的指挥所内。这里是整条军舰上消息最及时的地方。
“怎么？”蒙蒂焦急地问道
“还不算太糟糕，意大利人的战斗机数量不多”
“天佑吾皇”蒙蒂长叹了一口气，他开始相信幸运女神不光是垂青意大利人。此刻，在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年轻面孔驾驶这又破又慢的箭鱼机一头扎进意军炙热的火网------------
“舰长，舰长”，通讯士官拍了拍遐想中的蒙蒂。
“怎么了？”
“结束了，战斗结束了，机群开始收拢撤退了。”通讯士官面无表情地回答
“怎么样？击沉了那些该死的航母吗？”
“很抱歉，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尽力了。”
“怎么样了？到达怎么样了？”蒙蒂的声音带着一点颤音。
通讯士官用更难看的脸色面向蒙蒂说道：“箭鱼们投下的鱼雷都没一条命中目标，无畏机命中意军航母一次。我们的5架水牛、11架无畏和4架箭鱼正在返航。暂时还没有遇到意军战斗机的拦截。舰长，这一仗，我想我们已经输了。意大利人马上可以庆祝他们的胜利了。”
“也许吧，”听到这个最后的结果蒙蒂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身边这支庞大的舰队不过是个配角而已，一个为了烘托意大利人伟大胜利的可怜配角。
当伊亚金诺向着他的胜利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之时，在兰萨罗特岛机场上不甘心沦为配角的里卡蒂也正在做最后的努力。经过机械师的奋战后，依靠挖肉补创的办法，现在意大利人终于拼凑出一支包括10架雷贾尼战斗机、11架“驼背”鱼雷机、8架CR.25和5架Z.506水上机组成的机群。他们的目标是马德拉岛以东330公里，也就是兰萨罗特岛东北面450公里的海域。根据葡萄牙飞行员的描述，一支庞大的英军护航编队正在那一带活动。
马德拉岛属于葡萄牙领土，位于加那利群岛以北400多公里处。历史上，马德拉群岛是奴隶贸易的一个重要转运站以及旅游胜地。丘吉尔首相就多次在马德拉度假并在此画画为闲。传统上，葡萄牙是英国人的盟友。但是英国人入侵加那利群岛的举动让这种传统友谊大打折扣，而意大利人则通过西班牙内战利用人们对**普遍的憎恨和恐惧中捞到了大量政治资本，再加上出手阔绰的意大利间谍，这一切使得往返马德拉岛和葡萄牙本土航线上的葡萄牙机组人员成为了意大利海军编外的“巡逻兵”。而现在统治葡萄牙的萨拉查政权在本质上属于于法西斯主义政权，与意大利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所以葡萄牙当局对于这种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部分飞大西洋航线的葡萄牙飞行员往往一下飞机就会第一时间跑去意大利餐厅，当然除了享用免费的意大利大餐之外，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向伪装成女仆或是厨娘的意大利特工汇报他们在航线上的所见所闻。而这些“旅行见闻”会很快用暗语的方式通过电话、电报送到罗马的海军情报部，作为意军下一步行动的参考。
10时05分，兰萨罗特岛机场上的气象官正在塔台旁一块被刷黑的墙壁上用优美的罗马字体书写着天气预报，虔诚的样子好像在写一首赞美诗。他将预报了从一百米低空开始直到所有飞机能爬到的最高高度上风向和风速。
作战参谋花了大约二十分钟喋喋不休地讲解着攻击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好像面对的是一帮刚从航校毕业的“菜鸟”。
10时55分，攻击部队的最后一架飞机满载里卡蒂几起几落的野望离开了地面，前去攻击英国人的“护航编队”。按照意大利人24日第一次与英国舰队的接触，他们得知在英军的舰队中有6条大型商船。其后，意机虽多次飞临英军舰队上空却一直没有再发现过这些商船，直到葡萄牙人发现他们出现在马德拉岛以东海。
里卡蒂认为英军必定是担心脆弱而又极其重要的商船遭到意军的攻击所以向东北方向后撤商船编队。现在，两军的航母对攻正打得火热，伊亚金诺自然无暇关注这些“小杂鱼”，而在急于立功的里卡蒂眼里这些缺乏舰载机保护的商船却是不错的目标。于是，一支百鬼夜行般的机群将开始向着他们的胜利发起冲击。
里卡蒂的轰炸机、鱼雷机和战斗机编队爬高到巡航高度后，首先穿过一片乌云。那片乌云并不厚，几分钟的功夫机群就飞出了那片云层，正如同气象官预测的那样，从那里开始，整个航程都在无云的蓝天之中飞行，能见度超过六十海里。
CR.25飞在整个编队最前面，他们爬高到四千五百米。在这一次的任务中，携带两枚160公斤炸弹的CR.25远程战斗机将客串高速轰炸机的角色。在CR.25机群的下面是岛上最后的11架“驼背”鱼雷机，他们一共带来了22条鱼雷。在驼背的后面是拿来充数的Z.506水上机，现在每一架Z.506的肚子下面都怀揣了一条航鱼雷。这次，一心负责空战的雷贾尼战斗机没有携带炸弹。他们分成两队，6架跟随高空机群，飞在CR.25的后上方，另外四架跟随鱼雷机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