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里不是属于她的,她也不会怜香惜玉,用力的刷着牙。、
然后,她走到卧室里,拿起护肤品,一层一层的抹上。
长长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系在脑后。
打了薄薄的粉,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她对自己说,段诗诗别气馁,就算他真的不要你了,那又如何?
你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了,能够遇到他,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所以,不要埋怨,不要难过。
也许,他离开了你,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终究,你是他最不该要的女人。
句句话都是鼓励,可是,眼泪却还是无法抑制的静静流下来。
他什么都没说,然而她却已经明白了。
将她放在这个属于他的屋子里,不闻不问,便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他说,是她的孩子,他就会当成是他的。
他说,他接受了她,就会接受她的一切。
呵呵..
这一切,对是他随便说说的吧。
收拾好一切,她什么都没拿,出了家门。
临走前,她给于清川发了一条短息。
她总觉得,这样走了,会让人觉得是因为赌气,或者什么。
总之,不太好。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我走了。”短短三个字。
小区里就有银行,她取了钱。
于清川将她的包包给她从于家拿了出来,所以,她还不至于走投无路。
在青城的五年,她存了三万块钱。
虽然不多,但是,总不至于让她露宿街头。
她回头看一眼那熟悉的阳台,鼻子一酸,她赶忙垂下头。
出了小区,她安静的走在僻静的小路上。
有钱人住的地方,都是这样幽静,远离闹市的。
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漫不经心的走出了很远,竟然一辆出租车与没有遇到。
她应该跟门口的保安说一声的,他们应该可以叫到出租车的。
回头看看,人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她转过身,继续往出走。
仿佛一颗无根的野草,飘荡在午夜中,毫无目的。
离开了他,她竟然如此茫然无助,无处可去。
终于,她遇到了一辆出租车。
“请问去哪里?”司机问道。
段诗诗却一怔,半晌她说不出来一个地方。
司机仿佛看出她的无助,也不再多问,只把车往市区开去。
她一直靠在窗边,风自窗口吹乱了她的头发。
“去最近的医院!”突然,她淡淡的说道。
该解决的总是要解决的,就像面对的,谁也逃不了一样。
这个孩子,她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带着他。
与于瑞结婚的那一夜,她记得很清楚,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DNA的结果却是骗不了人的。
难道,那晚上她被于瑞灌了酒之后失忆了吗?
这些天,她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困扰着。
却始终想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最后,她干脆放弃了。
竟然,事实已经这样了。
那么,就是她该下决定的时候了。
到了医院,她进了妇产科。
做了检查之后,医生告诉她,“一切正常,孩子发育很好。只是你有点贫血,营养不良,这点要放在心上。否则,再过几个月,孩子大了就会有麻烦。”
“医生,这个孩子,我不想要!”她轻声说道。
医生顿时一愣,“不要?你早干什么了,这都眼看着四个月了。”
医生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太,说话语气很不客气。
段诗诗继续说道,“总之,我就是不想要了。”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段诗诗,“你家属来了吗?让他进来。”
段诗诗摇摇头,“没有家属,就我一个人。”
“不行,你这不是流产那么简单。刮宫已经不行了,小孩子骨茬都长出来了,只能催产,有危险性,没有家属,我们是不能给你做的。”
老太太郑重严肃的说道。
段诗诗一听当即红了眼眶,“大夫求求你给我做了吧,我没有家人,我妈妈去世了,也没有兄弟姐妹。”’
“那你老公呢?”
段诗诗顿了顿,回道,“我没老公。大夫,求求你就当帮个忙吧。需要签字的地方我签,我保证有任何危险都我自己承担。”
段诗诗哽咽了,“我有难言之隐,这个孩子我不要。”
那是一条小生命,女人天生就对孩子有种特殊的感情。
尤其,当那条小生命最初在你肚子里慢慢成长的时候。
段诗诗自进了医院开始,便一直心痛如绞。
说实话,她是舍不得的,也并不是为了于清川。
可是,没有爸爸,又不被妈妈祝福的孩子,是注定了不会幸福的。
她不想生下他,让他还未出生便注定了要成为悲剧。
老太太见她哭的伤心,对她说道,“你别哭。你求我也没用,这是医院的规定,做引产手术必须要有家属的签字和陪同才行。你回去吧,不管是谁,总要来一个人才行。”
段诗诗出了医院的门,泪水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她躲在角落里,狠狠的哭着。
总要来一个人才行,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一个人。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叫着妈妈的名字,哭的撕心裂肺。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电话,泪水再次模糊,是那串熟悉的号码。
是她苦苦等了五天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沙哑出声,“喂!”
对方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
段诗诗也半晌没有说话,心再次绞痛起来。
他打电话过来,却一句话都没有要对她说的!
“这些日子,谢谢你了!”
最后,段诗诗说道。
“段诗诗,是你吧!”电话的那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听在段诗诗耳中犹如魔鬼一样可怕。
她一把将电话扣掉,是于瑞!
怎么会是于瑞,为什么是于瑞接得?
段诗诗一时间慌了神,恐惧无边际的慢慢将她吞噬。
她惊恐的转着圈看向四周,不知道于瑞会突然自哪个方向出来。
她慌忙起身,上了出租车。
电话此刻再次响起来,她顿时一惊,打开一看,仍旧是于清川的电话。
她想,刚才是不是她听错了。
绷紧一颗心,她再次接起了电话。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电话里却再次传出于瑞的声音,“段诗诗,你在哪里?你别想逃走,给我呆在原地..”
段诗诗再次挂断电话,精神紧张不已。
“小姐,你到底去哪里啊?”
司机不耐烦的问道。
段诗诗才想起,似乎司机问了很多遍了。
“我要去..”她六神无主,实在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去宾馆,麻烦您给我找一间好点的宾馆。”
她现在觉得四处仿佛都是于瑞的眼睛。
这是一间档次很高的宾馆,价格不菲。
几乎客满了,只剩下了二楼阴面的一间房。
段诗诗进了房间,才觉得安全了一点。
于瑞在家里几乎抓狂了般,他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他大声的笑着,手里紧紧攥着于清川的手机。
他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
“还没查到吗?”他紧张的问一旁桌子里的一对机器后的两个人。
“监测出来了,这是四环外的一间医院。”那人突然说道。
于瑞拎起衣服飞快出了办公室。
等到他赶到那家医院的时候,段诗诗早已经不在了。
他直接进了院长办公室,院长见到他立即鞠躬带笑。
“于瑞少爷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于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于瑞开门见山的说道,“场面上的话先收一收吧,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
他随后拿起笔在院长面前的资料上写了三个字,也不管那资料人家有没有用。
院长呲牙咧嘴的,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好,好。
“今天这个人来你们医院看病,我要看她的病例。”
于瑞用笔点着资料上段诗诗三个大字。
院长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患者的隐私我们不能随便透露!”
于瑞一脚将身旁的椅子踢翻,“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我爷爷撤资,让你这破医院关门?”
院长抻长了脖子,咽了口唾沫,“好,我马上就让人哪里。”
不一会,有人将病例拿了过来。
于瑞接过来又扔过去,“你给我念,我看不懂。”
院长接过来,念道,“宝宝十七周,发育良好,胎心正常。”
于瑞静静的听着,“病人要求拿掉孩子!”院长继续念道。
“什么?你们敢,我烧了你们这家破医院。”于瑞当即站了起来,怒声吼道。
“不过,没有家属陪伴所以手术没有做。”院长吓得赶忙说道。
于瑞气的不行,好你个段诗诗,竟然刚要拿掉我的孩子!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下次她再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于瑞说道。
“是是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院长说道。
于瑞带着怒气走出医院。
医院
于清川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胳膊上打着石膏。
他眉头皱了皱,终于睁开了眼睛。
“老板,你可醒了。”吴一豪见他醒过来,高兴的说道。
于清川觉得头疼欲裂,一瞬间竟然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啊?”他揉着头问道。
吴一豪瞪大了眼睛说道,“您不记得了?”
“你小子别废话。”于清川怒声喝道。
“几天前,你在家跟于瑞那小子发生争执了,他趁你不注意在你背后拿凳子砸了你!”
吴一豪说道。
于清川此刻也已经有点想起来了了。
那天,他把于瑞打了。
然后,在楼梯中间,他们又发生了争执。
后来,他转身上楼,于瑞却拿起二楼的椅子狠狠把他给砸了。
“于瑞,这个混蛋!”
于清川狠声说道、
“你刚才说几天前?是什么意思?不是昨晚的事吗?”
于清川说道。
“老板,您整整昏迷了五天了,这不天亮就是六天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成植物人呢?”
吴一豪说道。
于清川当即愣了,五天!
他四处开始找什么,“我电话呢?”他急声说道。
吴一豪找出手机递给他,“在这里。”
于清川接过,“不是这个,那个我自己随身带着的电话。”
吴一豪答道,“那个我一直没看到,不会是掉在家里了吧?”
于清川心急如焚,五天了,那个傻女人不知道惦记成什么样了?
他一把拔掉滴管,掀开被子。
“老板,你这是要干什么?”
吴一豪惊讶的起身。
“走,送我去个地方。”
于清川推门便走了出去。
“大少爷,您现在还不能出院。”李教授迎面拦住他。
于清川出口的声音里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我有要紧事要办,必须走。”
李教授皱着眉头,“可是您刚醒过来,要做各种检查才行..”
“李教授,我要做的这件事,比我的各项指标重要多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晚一点我会回来。”
于清川是尽量保持着礼貌性,他的忍耐限度马上就要到达底线了。
李教授看他一脸冷厉,也不敢再多加阻拦,“不管怎样,您都一定要赶回来。”
然后,让了路。
吴一豪跟着于清川上了车,“老板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您可别吓我啊!”
“什么都别问,按照我说的路线走。”
于清川拿起电话,拨出段诗诗的电话。
打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于清川的心越加慌乱了,五天,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他音信皆无,她会不会胡思乱想?
冰箱里他有没有放吃的进去,她会不会一直饿着肚子?
越想,越心急如焚,越心疼。
于瑞坐在办公室里,却是根本无法安心,坐立不安。
突然,他电话响起来。
他接起,电话另一边传来声音,“于少,段诗诗今天住进了我家的宾馆..”
“好,我会好好谢你的。”
收了电话,于瑞快速出了门。
段诗诗,你以为你可以逃得出我的手心吗?
段诗诗抱着膝盖坐在墙角,这是她恐惧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最常用的姿势。
只有这样抱着自己的时候,她才觉得安全点。
其实她最需要的是有个人能抱着她,然后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告诉她,没事了!
所以,在没有拥抱她的时候,她只能拥抱自己。
大多女人经历过太多苦痛往事的女人,都不再喜欢坚强这个字眼。
因为,她们心里最清楚,那是什么,又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正如当你独自行走在布满荆棘的路上突然摔倒,无论你受了多重的伤,无论你是否还有爬起来的力气。
最终,你都会勇敢的站起来。
因为,你心里很清楚,不会有人来扶,所以,只能靠自己。
但是,这些在别人眼中,便是坚强。
段诗诗自知,她从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可是,她却一直坚强的走过了这么多年。
原因只有一个,要么活下去,要么倒下去。
生与死,此刻竟才是完全由自己来决定的。
她心里很害怕,犹如一只自牢笼中逃走的小鸟。
身在其中的时候,并未觉得如此恐惧。
一旦展翅与蓝天碧水间,才明了那禁锢,生不如死!
突然,门被敲响。
段诗诗吓了一跳,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双眼充满恐惧的看向那厚重的门。
她不敢出声,却惊讶的发现,里面的那道铁链竟然没有挂上。
犹豫了一下,她终于站起身,走向门口。
此时,敲门声已经停了。
传来服务生的声音,“小姐,我是服务生,来给您送毛巾。”
段诗诗的心才缓缓落下,她的手握住门把手,刚要开门。
却突然看到卫生间了毛巾浴巾齐全,根本不需要再送。
她慌忙放开手,然后仗着胆子顺着猫眼看过去。
服务生礼貌的站在门外,手里果然拿着洁白的毛巾。
段诗诗想,自己是不是太神经了?
也许,他是真的来给自己送毛巾呢?
“我不需要毛巾,谢谢你了。”
段诗诗说道。
突然,于瑞出现在门口,他一把将服务生推开,双眼怒气冲冲的说道,“段诗诗,你给我开门!”
段诗诗的手顿时一抖,她慌忙按住胸口,心仿佛顷刻间就要跳出来了。
慌张着,将梦里面的铁链锁好,她一面紧紧盯着房门一面倒退着到了屋里面。
心,颤抖着,手颤抖着,浑身都颤抖着。
门外,于瑞已经在踹门,熟悉的叫骂声此刻停在耳中,犹如长刺入耳。
段诗诗惊慌失措,她满地转着圈圈。
一边不停的告诉自己,段诗诗要冷静,要冷静。
“去给我叫你们家客房经理来。”
“限你们一分钟内把门打开。”
于瑞大声的喊道。
段诗诗终于强自冷静了下来,她知道,门一定会开的。
但是,她是绝对不能被于瑞抓回于家的。
踹门的巨响声,于瑞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段诗诗此刻,虽然害怕,但是已经不那么惊慌了。学府
她背上包包,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对面,是一派桃树,和一望无际的草坪。
桃树,在她三不知遥的地方。
身后的门,已经传来碎裂声,经理到来的脚步声也传进耳朵中。
段诗诗知道,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深吸口气,屏住了呼吸,突然,她脚踩在雕栏之上,便跳了下去。
她果然,跳到了桃树上。
此刻,房间里已经传来了声音。
于瑞大步走进来,然后疾步来到阳台上。
段诗诗闭了眼睛,自桃树上跳了下去。
她听到短暂的风声,听到很多人的惊呼声,还有于瑞的喊声。
“段诗诗,只要你不死,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敢跑,我就..。”
于瑞突然发现,此刻竟然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她的条件。
从前,还有她爸爸,还有段氏,还有张博涛。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段诗诗跌落在地上,脚脖子钻心的疼,不知道是不是摔断了。
手臂和大腿的衣服,都被划破了。
脸上也火辣辣的疼,她也许毁容了。
那样的话,于瑞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巴着她不放了?
于清川,也不会喜欢她了吧?
呵..
她忘了,他已经不要她了。
于瑞此刻已经不见了身影,她知道,跳楼这样的傻事,富家公子是说什么都不会干的。
他一定下楼来抓她了。
她咬着牙,忍着脚上的痛,跑了起来。
人的潜力是真的不可低估的,如果是往常,崴了脚是一步都走不了的。
可是,段诗诗却跑着出了酒店。
她站在大街上,心急如焚,恐慌不已的招着手。
于瑞终于追了出来,远远的他大声喊着,“段诗诗,不许走,你敢走试试?”
他的身后跟着跑出来两个保镖,他是怎么样也没想到段诗诗会跳楼了吧。
否则,两个保镖在楼下,早就将她堵住了。
“师傅,请快点开车。”
就在于瑞他们马上就要到了近前的时候,段诗诗终于打到了车。
“去哪里?”司机师傅问道。
“师傅,求求你开车,求求你了。去哪都行!”段诗诗哀求着,落下眼泪。
“你给我下车!”于瑞此刻已经到了车前,伸手去开车门了。
段诗诗吓坏了,身子往里缩去。
她想,今天算是完了,车门她忘了锁。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咔嚓一声,车门自己锁上了。
然后,车子猛一给油,便冲了出去。
于瑞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段诗诗的心终于缓了过来。
“是有钱的公子哥吧?”
司机师傅突然开口说道。
段诗诗点点头,伸手擦着眼泪。
司机师傅愤恨的说道,“我最恨这些欺负贫苦孩子的公子哥了,姑娘你别怕,我肯定不会让他们追上的。”
段诗诗的穿着打扮,还有一脸委屈的泪水,让司机了解了大概。
“师傅谢谢您!”
段诗诗轻声说道。
“甭谢我,我只是看不惯有钱人做那些个缺德事而已。”
司机说道。
段诗诗又说道,“师傅,我怕他会记下你的车牌号来找你的麻烦。这几天,你都小心着点吧。”
司机呵呵的笑道,“你还真是个心细的人,你放心,我这车牌子啊,昨晚上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给我偷了,刚报上去,现在属于无牌驾驶。累死他也找不到。”
段诗诗觉得这简直是上天在照顾她,于瑞他们开车在后面追了上来。
不过,这位司机真的是技术一流。
绕过了三环,在高架桥下突然虚晃了一下,于瑞他们便上了桥,而她们却掉了头。
想了很久,段诗诗还是回到了于清川的家。
保安都认识她,她很顺利便进了小区。
可是,她却没有上楼,尽管她知道那密码。
那却不是她的家!
她坐在楼下的草坪旁的马路牙子上,仍旧心有余悸。
突然,手机响起。
手机一遍一遍的响着,段诗诗的心就狠狠的揪着。
听着那熟悉的铃音,过去的几天里,那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的。
几乎每一夜都是握着电话入睡的,生怕自己睡熟了错过了他打来的电话。
可是,此刻中铃音对她来说,却犹如来自地狱一样的可怕。
她向着四周看过去,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一样。
她害怕,于瑞会突然间站到她的面前。
脚此时已经肿的老高,甚至呼吸重了,都会觉得疼。
手上的伤,仿佛干裂的树皮一样,不下流血了,却犹如在炉火前炙烤一样。
电话不停的响,折磨着段诗诗残碎的心。
她的情绪终于抵达了顶点,将包倒过来,里面的东西都全部跌落到地上。
还有那一直不停响的手机,她伸手将手机拿在手里。
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可是,她不敢接。
此时此刻,任何一个陌生的声音,她都能听成是于瑞的。
更何况,她的电话号码,没有别人知道。
电话还在拼命的响,将她最后的耐心也磨没了。
她甚至等不及去关系卸电池,狠狠的将手机摔倒了地上。
手机在眼前碎裂,终于,她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咬着牙,她告诉自己千万别掉眼泪。
否则,段诗诗你就撑不下去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于清川坐在车上心急如焚,他放下手里滚烫的电话。
开车的吴一豪看了老板一眼说道,“还是不接电话吗?”
于清川没有回答,眉头紧锁,心乱如麻。
“老板,林蕊儿小姐会不会又回紫苑华城去了?”吴一豪说道。
于清川仍旧不说话。
吴一豪还从没看到过老板为谁这样心急火燎过呢,心中暗自说道,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很想帮到老板,于是又很诚恳的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他的老板。
“其实哄女人,并不是很难。通常一个女人爱你就不会真的想跟你分手,耍耍脾气也不过是为了证明她在你心里的地位而已。您去买个钻石,一大束玫瑰花,再将她按进怀里,基本就搞定了。”
“女人都是喜欢钻石的..”
“你闭嘴!”于清川终于忍受不住喝道。
吴一豪呵呵一笑,“我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是,您要是真的喜欢她,就按照我说的做,保准没错。”
于清川又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关机!
她关机了!
突然吴一豪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说话..什么?老板的电话一直有通话?还被监听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板!”吴一豪惊讶叫出声。
因为,他的电话此时已经到了于清川的手里。
“是我,把通话记录发到我的手机上。马上!”
咔嚓,电话被关上。
吴一豪发现,老板的脸色出奇的沉重。
大有,山雨欲来之势,他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在胡说。
很快,通话记录进来了。
于清川看完之后,脸色越加凝重,甚至可以说是阴沉似海。
于瑞给她打电话了?
他竟然给她打电话了,那么,她被于瑞找到了吗?
电话拨给了于瑞,他开门见山,“于瑞,我警告你,别再骚扰她。否则,那代价是你承担不起的。”
于瑞气恼的声音传来,“于清川,你还没死啊。我以为你会成为植物人了呢,我都打算养你一辈子了。”
“真是抱歉,你那一下下手太轻了。下次要砸人的话,用点力气。我跟你奉陪到底,但是,别扯上别人。”
于清川狠狠说道。
于瑞怒声喝道,“别人?她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她的肚子里怀得是我的种。哦,对了,于清川,是你要她去打掉孩子的是吧?你这个畜生,我告诉你,敢将我的孩子打掉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转告她,如果孩子没了,我就要了她的命。”
于清川的心倏然一紧,她去医院了?
她竟然真的去打掉孩子了?
心痛如绞。
那边于瑞的声音再次传来,“于清川我警告你,将段诗诗交出来,否则,我会告你非法拘禁。”
于清川的心,终于稳定了些许。
“我会奉陪到底。”于清川冷冷的说道。
于瑞大声吼道,“于清川,我一定会毁了你的,我会亲手将你送进大牢里的。”
“那要看你的本事,于瑞我等着你长进。”
于清川挂了电话。
吴一豪是彻底凌乱了,脑子整个一个浆糊了。
他自倒车镜看着老板的脸,小心翼翼。
于清川沉默着,诗诗,你到底去了哪里呢?
在这座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城市里,一时间,他竟然失去了方向感。
要找一个人,对于他来说,也许并不难。
难就难在,他要立刻,马上,到她的身边去。
深吸口气,茫然感越加沉重。
吴一豪实在心疼老板,为了自己的金饭碗着想,他决定还是要急急的帮助老板想办法。
轻轻的咳了一下,他试探着开口问道,“老板,她..有没有什么可能会去亲戚,朋友那里?”
“没可能。”
因为,他最清楚不过,在这个城市里,她举目无亲。
“那,有没有自己的公寓,房子之类的?”
吴一豪又问。
“没有!”于清川答道。
吴一豪沉默了,啥都没有,“那她不是除了之前住的地方,无处可去了?”
于清川突然看向吴一豪,吴一豪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去富奥花园。”
于清川说道。
吴一豪说道,“好的。”
车子一路疾驰,第二次回到了富奥花园。
也就是之前段诗诗住过的地方,于清川真的没报希望,他只是无处可寻了,才会下想到,如果,她真的无处可去了,她也许会再回来。
他来不及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直接将车开进了小区。
远远的,他便看到一束身影,坐在大楼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双手抱膝,一头秀发洒落下来,遮住了脸。
他紧走几步,心里的兴奋跳跃出来。
他在心里想着,诗诗是你吧,是你吧。
老天,但愿是她!
站在她的面前,他不敢一下冲过去,怕吓到她。
他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诗诗!”
段诗诗觉得很困,迷迷糊糊中,却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于清川!
泪水,毫无知觉的落下。
随后,她赶忙要起身逃走,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个落魄软弱的样子。
不管她有多狼狈,她都不希望自他的眼里看到可怜。
“我不是在等你,我坐一会就要走了,不,我现在就走了。”
她慌张的说着,却忘记了脚上的伤,刚站起,脚上钻心的疼,她一下便向下跌落下去。
于清川将她接在怀里,看着她的模样,心如刀绞。
“你要走去哪里?”
于清川心疼的将段诗诗搂紧怀里,“对不起,诗诗,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是的,他来晚了,他的确来晚了!
倒下去,就是昏迷了五天,他真该醒过来。
怎么能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呢?
他的心里是自责的,深深的自责和心疼,让于清川几乎窒息。
站在不远处的吴一豪彻底傻了眼,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份,而是他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从未曾见过他如此在意一个女人。
今天自醒来之后的慌乱,手足无措,暴躁,此刻都变成了眼中的柔情万种。
段诗诗被于清川拥进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坚强和自尊便都全部崩塌了。
她哭,大声的哭了,狠狠的抓着于清川的衣服,用力哭着。
仿佛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全部都再次此刻再次爆发。
于清川将她抱起来,她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反抗。
吴一豪识趣的说道,“老板,我去将阿辰接来。”
于清川点点头,吴一豪开着车离开了。
女人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抱里,瘦瘦弱弱的,仿佛一只生病的猫儿一样。
于清川抱着她上了楼,走进他们家。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开始检查她身上的伤。
衣服被刮破了许多处,脚裸肿的很高,脸上也划破了。
每一处伤痕,都让于清川心中滴着血。
他将她安顿在沙发里,“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拿衣服。”
段诗诗闭着眼睛,不睁眼也不开口。
她实在是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告诉自己,就在这休息一下下,然后,她就走。
于清川飞快的上了楼,翻出了自己的T恤,然后飞快的下了楼。
虽然难心里知道,她此刻哪里都去不了。
可是,只是这几秒钟的分离,他却已经再无法忍受了。
回到,她的身边,发现她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于清川没有叫醒她,将她身上残破的衣服脱了下去。
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紧张。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紧张吧。
双眼赤红,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轻轻剥下她的衣服,露出白皙的皮肤。
这一刻,他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和紧张。
他是那么害怕在她的身上看到不该有的痕迹,她这样的模样,让他不得不那么想。
他怕,她受了于瑞的欺负。
他怕,自己会就此痛恨自己。
他怕,他会杀了于瑞。
白皙的皮肤上,除了被刮伤的痕迹,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的心,终于稳了稳。
才发现,他的额头已经布满冷汗。
他将衣服给她换好,宽大的T恤,套在她的身上,就像是裙子一样。
她竟然没有醒,他拿起毛毯给她盖上。
自己拿出来药箱,简单的给她处理手上,脸上的伤口。
最后,他找出了一顶帽子自己带上。
段诗诗醒来的时候,是疼醒的。
她大呼一声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才发现正有人攥着她的脚。
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出自己的脚,然后,整个人紧张的缩进毯子里。
“你们是谁?”她激动地大声叫道。
入眼的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她之前的恐惧再次袭来。
“诗诗,别怕,我在这呢!他是我的私人医生兼好朋友,我让他给你看看脚。”
于清川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段诗诗抬头看去,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正在于清川的怀里。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让我走,我不用你管。”
“诗诗!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是,你总得先治好了脚,才能走吧?”
于清川哪肯放手。
“我可以自己去医院,我..我不想麻烦你了。”
段诗诗说道。
女人总是愿意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逞能!
阿辰起身说道,“你们俩谈谈吧,这样我也没法给她治。我和老吴去抽根烟。”
说完,两个人转身走向了阳台。
段诗诗仍旧挣扎着,“你先放开我吧。”
于清川放开了手,然后,坐到她的对面,却一直握着她的手。
“你听我解释好吗?”于清川说道。
段诗诗看着他,轻声说道,“于清川,其实你不用说什么了,我都明白。我一点都没生你的气,真的。对你,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她忍住,让自己不许激动,至少不能在他的面前掉眼泪。
不能,让他看出来,她离不开他!
“诗诗,你都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于清川双眉紧蹙的说道。
段诗诗又抢过话来说,“不,我明白。你是对的,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本来就不该在一起。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走错房间,如果我可以聪明一点,不会被他们..欺骗利用了这么多年,如果,我..。总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爱上你,更不该奢求能与你一生相守!”
她把话一口气都说了,她所能为于清川想到的所有理由全部都说了。
作为男人,要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为她做的实在已经太多了,她不希望那样绝情的话再有他来说出口。
她不要,不要他难过,也不要他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