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雾气蒙蒙,阳光透过薄雾再透过纱曼窗帘,只是淡淡的,柔和无比的一缕光彩,只觉屋子里弥漫着甜美的气息,梦竹伸过手去,却是空空的,睁开眼睛一看,司徒萧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了,被窝处依旧暖暖的,迸发出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她沉醉的嗅了嗅,想起昨晚不免失笑,这个馋鬼。
她伸手从枕下拿出那条丝巾,那六个血红小楷端正的立在绢中,昨晚,他把它递给她:“我贴身带了三年多,现在,将它归还给你。”
她手轻抚那六个字,“天不老,情难绝”,她又笑了,笑得双眼湿湿的,还是睁着朦朦的眼睛看着,不舍得放手。
“什么事?管家?”是青莲的声音,“少帅让送来的东西。”接着是几人沉重的脚步声,然后听青莲惊讶地叫:“什么时候报了这么多成衣来,少夫人还没起床呢。”管家应道:“是少帅吩咐的,让每一款都拿一件来,合尺寸的全都留下。”“好吧,先放这,等少夫人起来再试吧。”听到几人出去的脚步声,再接着是青莲不可置信的声音:“天哪!这得几天才能试得完啊?姑爷这是搞什么啊。”
梦竹小心翼翼将丝巾收起,开了门缝问:“怎么了?青莲。”青莲指着房中三四个大木箱,说:“小姐,姑爷这是怎么了?你看这一屋子的衣服。”梦竹透过门缝一看,扑哧笑出声来,说:“他想在家里开成衣店呢。”
吃过早饭,梦竹开始试穿那些衣裳,试了半箱不到,已累得直不起腰来,青莲捧了菊花茶来,坐下喝了一口,管家又在外边叫:“少夫人,青莲姑娘。”
青莲开了门,只见一位伙计又提着一个手提箱进来,青莲张大了嘴,“老天,不会吧,还有啊?”梦竹也瞪眼看着来人,管家说:“少帅让珠宝铺送来一箱珠宝,说是选些合适的每款送一套过来。佩上您那些衣服。”
管家从伙计手中接过箱子,递给青莲,青莲轻轻打开,只觉满室生辉,各种精致的珠宝名钻琳琅满目,只闪得人睁不开眼来。
管家带了伙计出去,青莲还在那张着嘴,半天才说:“小姐,姑爷还让你开珠宝铺啊?”
时光不知不觉从指尖流逝,转眼已入冬了,梦竹肚子也微微隆了起来,得知梦竹有孕那日,司徒坤和乔夫人都乐得合不扰嘴来,特别是乔夫人,徐妈说,都不记得小姐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那日里却整日的合不扰嘴。
梦竹不敢说是在怀阳怀上的孩子,也不许司徒萧说,所以她们见了都说,这才多久啊,肚子都有了,怕是个壮小子吧。
少帅府和谐而宁静,乔夫人将注意力转在了未来孙子的身上,对待李文丽和司徒坤不再那么冷漠,有时,梦生约了乔夫人和姨娘,与军中来访的将军夫人们玩几圈麻将,她也欣然同意。
司徒萧军务再忙,晚上都尽早的回来,每日让厨房熬了粥,燕窝、莲子、雪耳、白果,每天换着花样,亲手喂给梦竹吃,每天这个时候,就是梦竹最幸福甜蜜的时刻,这时他不再有在外面冷俊的表情,锋利的目光,有的只是为人夫为人父的温情和怜爱。
梦竹总是微笑着看他将粥放在嘴畔,轻轻的吹上两口,再送到她口中,有时候她撒娇地说:“今天不吃吧,我不饿。”他就会变了脸色,很严肃地说:“不行,一定得吃。”然后再换了口气温声劝道:“听话,乖,就吃一点,一点点。”
前线捷报频频,李逸林已手握重权,成了除司徒萧外独据南方的裕军实力派,就是原来跟着司徒坤的老将军们也望尘莫及。他踌躇满志,只等着手韧时志邦,为父报仇。
这天司徒萧极晚还没有回来,梦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朦胧中似乎听到客厅中有轻微的动静,却没有开灯,难道是他回来了?可每次他回来都是迫不及待地进她房中的。
她悄悄的爬下床,轻轻打开一道门缝,一股浓烈的雪咖味扑鼻而来,司徒萧坐在沙发上,烟雾缠绕在他四周,手中夹了一支雪咖,那火光在黑暗中如一只幽灵的眼睛,他抬手放进口中一吸,那火光明亮起来,隐约照见他紧蹙的眉头。
他碰到什么难事了?因为她有身孕,他从前从没在这吸过烟,梦竹轻轻走了出来,唤了声:“沐轩。”他仿佛惊了一下,急忙把烟掐在烟灰缸里,说:“你醒了?”
“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梦竹坐到他旁边,靠在他肩上。他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怎么了?沐轩?”梦竹伏在他肩上,伸手抚摸他的脸,他的脸棱角分明,能摸到清晰的眉骨和高高的鼻梁,十分的骨感。他捉住了她柔柔的玉指,在他脸上轻轻地摩挲,他说:“梦竹,顾良他出事了,思颖回来了。”
梦竹一惊,抽回了手,看着司徒萧问:“沐轩,你说顾良他怎么了?”
司徒萧手掌轻轻扫了扫额头,手撑在额头上,低头沉声说:“顾良牺牲了。”
梦竹脑子嗡嗡的响,顾良牺牲了?那个思颖等了许久,盼了许久,为了他毅然陪在炮火中,上次她婚礼时思颖还红着脸告诉她年底就要和他成婚了的裕军师长牺牲了?命运怎么可以这么残酷?怎么可以?
司徒萧没有往下说,他不能告诉她,因为他的哥哥李逸林报仇心切,轻视敌军,不听劝告盲目进攻,才使得顾良落入敌军陷阱以至全军覆没,也给了敌人喘息卷土重来的机会。
见到思颖,是在第二天顾良的灵柩前,司徒萧和她一起出席。
整个灵堂里只有一片黑白,黑色的棺木,黑色的整个灵堂里只有一片黑白,黑色的棺木,黑色的纱,白色的丧服,还有思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发间一朵雪白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