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懂,夫人为何要在这事上光明正大地去怂恿兰贵妃。现在夫人在宫里还需要赵家这个后台,若是此时得罪了他们可是得不偿失。”阴冷沙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屋子里烛光摇曳,却只看得到一个身姿窈窕婀娜的女子站立在窗边。
“你不觉得这个后宫太平静了些吗?”公孙茹目光游离在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上,“前朝的事我还插不上手,宫外的事得靠你们当我的耳目。事情进展得太慢,我需要在我伸手能够得到的地方制造一些动乱,乱了才能办好事。”
“夫人是想扳倒赵家?”
公孙茹嗤笑一声,“我扳倒他们干什么?他们赵家本就是一群草包,南陵的朝政现在由这么一群草包把控,就算我们北祁不出手,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她借着月光懒懒地看着自己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指甲盖上鲜艳的红色刺目,就像是殷红的血液。
“不过草包归草包,也不是一无是处,正好借这件事离间一番赵家与萧桓之间的关系。原本赵家就不是什么忠君之辈,等到我北祁铁骑踏入南陵皇城,赵家这群手握兵权的,估计就是想自保都来不及。”
“夫人没有想过把赵家人纳为己用吗?”
“呵,纳为己用?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们,若是没被发现还好,一旦事迹败露,恐怕第一个出卖我们的就是赵家人。与他们为伍?我还冒不起这个险。更何况若是将我的真实身份告知,你又怎么会知道或许下一刻他们就会到萧桓面前告发我借此邀功?”
“夫人英明。”
公孙茹放下手,手指在窗框上敲击着,她慵懒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添魅惑,“不过赵家的那个赵明川倒是个可用之材,对了,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夫人放心,属下们已经照夫人的意思抓住了其中几个跟踪了我们许久的人,他们的尸首前日已经被丢到定北将军府的前院。”
“做得好。”公孙茹笑了笑道,“也是时候该给韩朝歌和萧湛一个提醒,就凭他们这些人还没这个资格和我斗。”
夜风把屋子正中央点的一根蜡烛吹得左右摇晃起来,沙哑的声音又响起。
“上次夫人要属下查的这个人已经有点眉目了。”
“哦?”公孙茹侧目,柳眉轻蹙。
“属下前往了宫里司礼监的档案室,这个叫墨瞳的是半年以前才进的宫,当时是由裳隶轩送上来的。”
裳隶轩,听名字也听不出什么,但却是南陵的奴隶买卖处,所有入了奴籍的人都会被送到这里买卖,包括那些被流放了的,最终若是没死都会去到那里。
“这个墨瞳算是裳隶轩的一个奇人,一年中先后被买卖过三次,但每一次不出一月都被送了回来继续买卖,且买他的人出的价格也一次比一次高。”
“哦?这是为何?”
“夫人见过墨瞳,也该知道墨瞳的样貌算得上一等一的好,属下打听到每个买了他的要不就是城中的一些官家小姐或者有名的好男风的巨贾。但是每个人都没有办法把他拿下,那些买了他的人家于是无法只好以高价把他重新卖回裳隶轩。”
“后来就是皇宫里要召几个奴隶做平日里给皇上大臣享乐之用的玩物,墨瞳就被挑中进了宫,机缘巧合之下被萧家四公主留下后来做了贴身侍卫。”
“那可有打探到他的身世?他进宫之前叫什么名字?”
“所有奴隶,入了奴籍之后均没有了名姓只有编号,属下查阅了一下奴隶所的记录,属于他这个编号的与一年多前因通敌叛国罪被判斩首的霍长风有关。”
“霍长风?”公孙茹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人号称南陵最难攻破的城墙,一度让主上南下攻打受阻,是个令人十分头疼的人物。不过在一年前,南陵皇帝自毁城墙,并且还给这个南陵的定国将军冠上了这么个卖国的大罪,也是让人不胜唏嘘。
“霍长风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还记得当时消息传到北祁,霍家犯的可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是的,但是属下查到当年由于南陵皇帝要斩杀霍长风,激得民怨四起,加之当时在朝的几个官员求情,于是其他霍家的人都免于死刑改为编入奴籍流放买卖。”
居然还有这种事。公孙茹突然弯起了唇角笑了笑,“原来是跟霍家有关的人,魅影,你务必要查清楚,看看他究竟是霍家的什么人。”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风声,魅影压低嗓音道:“属下领命,有人来了,属下先行告退。”
公孙茹站着的姿势没有变,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抬手合上了窗子,坐到桌边,桌上的蜡烛烧得正旺,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就好像从没有人来过这里同她说话一样。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后又合上,公孙茹手托着下巴,悠闲地拿竹签子拨着蜡烛的灯芯。
火苗跳动着,映出了来人的脸庞。
“深更半夜,赵统领大人出现在本宫的寝殿,怕是不合适吧?”
赵明川面无表情地在公孙茹对面坐下,他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眼前这个妖媚到骨子里的人,从她脸上他看不到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足以可见这个女人的心思有多深沉。
“娘娘对在下的到来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公孙茹笑了笑,“本宫有何可惊讶?本宫整个人包括这条命都是属于赵家的,大人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本宫为何要对大人的出现感到惊讶?”
赵明川不喜欢公孙茹的笑,他厌恶地别过眼也不愿意拐弯抹角,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为何要教唆贵妃娘娘当众处置徐美人?”
公孙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本宫还当什么事呢?原来大人是为这件事啊,本宫还以为自己又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冒犯了大人的心上人,大人又要如同上次一样夜闯本宫的住处要掐断本宫的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