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得到了保障,基地内部的建设暂时告一段落。夏觅给所有人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好好休养生息。
不料,仅仅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基地里就出了事——
唐忠死了。
死在了他自己的房间中。
“我和忠叔约好了今天中午一起喝一杯,却一直没见到人。问了几个人也说都没看见,我就来他家找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我以为他是有事出去了。但一直到晚上都没见到人,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喊了几个人过来将门撞开,我才发现……才发现忠叔遇害了。”
男人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说话的时候几次泣不成声。夏觅站在门口,背在身后的手却颤了颤。
唐忠的死状太惨了。
一双眼睛微微向外突着,目光中还有着没来得及完全流露出的惊恐。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看起来好似被人生生断了每一块骨头。致命伤在脖子上,一道深刻的伤口皮肉外翻着,床面上和墙壁上都是四溅的血迹。
毫无疑问,他是被人杀害的。
“老、老大,你要把杀人的人抓起来!为忠叔报仇!”
男人的话音一落,围在屋子周围的唐家人就都重重点了点头。唐忠为人和善,在唐家族中一直颇受人尊敬,此刻如此惨死,唐家人心中升起的不仅有悲怆,还有愤恨。
夏觅心里也不好受,昨日还笑呵呵打招呼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杀人凶手却可能还藏匿在某个地方。单单是最后一点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这段时间是谁看守基地大门?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两个红着眼睛的男人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咬着牙摇了摇头,“一直没人进出过基地。”
围墙刚刚建好,电网也已经铺设完毕,再加上喻乐设计的腐蚀泉水,若是有人想要进出基地的话只能走大门。夏觅本以为唐忠的死是外界所为,此刻却不能确定了。
活人根本无法连越两道防线闯入基地,唐忠的死又明显是人为。难道,是基地内部的人所为?
不仅夏觅想到了这一点,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不知是谁起的头,不少唐家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喻乐的身上。被几十个人用愤恨忌惮的目光盯着,喻乐却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揣在兜里,他语气淡然:“都看着我做什么?”
最先说话的年轻男人眼睛更红了几分,“是你!是你是不是?你为什么要杀忠叔?!”
似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喻乐弹了弹手中的烟,嗤笑道:“是啊,为什么呢?”
他的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挑衅,问话的男人手一下子握成了拳,看样子随时能冲上前去。唐进在他刚动的时候就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臂:“都冷静点!说小喻杀人的有证据吗?我知道你们都难受,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他就一个疯子,肯定是他做的!”
唐进眼神一厉,斥道:“胡说什么!”
身为族长,唐进一贯以温和的形象示人,此刻骤然发起脾气,被训斥的人立刻委屈了起来。咬了咬牙,他大声吼了回去:“就是!那天撤离酒店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地下室的手术台上有一个被解剖的人!”
说罢,他连着点了几个人名,被点到的人虽然白着脸,却一个个向前走了一步:“族长,我们都看见了。”
没料到会突然有这么一出,唐进微微一愣,而后想起什么一样松开了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个人是罪有应得。”捡着山顶发生的事情说了几件,刚才还叫嚣的人安静了下来。
“我住在喻乐隔壁,昨天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和对待喻乐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唐家人对商傅则是亲近中带着敬重,见到他也喻乐开口说话,一时间众人都有几分犹疑:“那就这么放过凶手吗?忠叔就白死了吗?”
唐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去去去,都回去,没事都别乱跑!我们会抓住凶手的。”
没人动。
顶着众人的目光,一直沉默的夏觅终于开了口:“回去吧,这事儿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得了她的承诺,原本不肯走的人都离开了。唐进叹息了一声,有意调节气氛:“这群混小子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倒是听你的话。”
喻乐很给面子的勾了勾唇角,夏觅和商傅则还是一副冷然的样子。唐进脸上的笑容维持了不到两秒就也敛了下去:“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
直到这时,唐进脸上一直强撑着的淡然才慢慢退了下去。泪意上头,他眼眶慢慢红了。商傅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开口安慰。这个时候说的再多也是苍白的。
过了许久,唐进才平静了下来:“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喻乐咬着嘴里的烟,没说话。商傅仔细打量着屋中的情况,半晌摇了摇头。唐进重重地抹了一把脸,声音沉重:“难道真的要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你有没有闻到?”
唐进犹有几分怔愣:“什么?”
夏觅微微眯了眯眼,语气笃定:“酒香,很淡。”
听了她的话,三人一愣而后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过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喻乐率先睁开了眼睛:“是山顶的那种酒。”
他们离开山顶的时候已经将那些病人都清理了,这种增强力量的酒自然也不例外。此刻听了喻乐的话,几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酒是哪里来的?又是谁带进来的?
两个疑问好似沉重的铁球坠得几人心中沉甸甸的。
夏觅看了一眼商傅,又看了一眼喻乐,转而继续寻找屋子中的蛛丝马迹。凶手很谨慎,没有留下脚印和手印,即便有些许痕迹也可能被满地鲜血覆盖住了。
仔细观察了半晌仍是无果,夏觅放弃了寻找,转而理起现有的线索来。基地没人出入,屋中酒香极淡,商傅那里有她留给团子的酒,喻乐又和山上的人多有牵扯,若是因着这两条线索,两人都值得怀疑。
但如此一来唐忠脸上极度惊恐的表情又解释不通。夏觅垂着眼,脑中突然闪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