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上九点整,湖心公园。
柳御莞故我地踩着时间点到达目的地,从来不迟到不早到是她的习惯。那两人果然已经等在湖边。
远远看去,司徒律丰神俊朗、笑可倾城,却更衬得司徒星骨瘦如柴、两眼无神。
她当即就皱了眉,上前大力扯过轻飘飘的司徒星:“为什么不吃饭?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想干嘛?是不是看我久了不跟你发火,你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嗯?”
司徒星低着头,呆呆的,司徒律赶紧上前制止:“你别生气,我们先上船再慢慢谈。”
柳御莞和司徒星同坐一条船,司徒律则乘坐另一条不近不远地跟着。
上船十分钟了,司徒星没开一句口,柳御莞反而不着急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自己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司徒星终于耐不住开了口:“你真的是……”
“对,我是柳御莞,是女人。也是司徒御,是你的哥哥。”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司徒星,她不会这么有耐心,否则,一巴掌扇醒对方才是她认为最好的方式。
“这些事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但你有知情权。如今我也算是兑现了当初对你的承诺,取消了我们的婚约。现在当家作主的是司徒律,你自由了。”
那时候:“哥……我们真的会结婚吗?”
“嗯?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不——”
“傻妹妹,既然说过,我就一定会做到。哥哥从没骗过你。”
……
是,哥哥没有食言,但她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方式。司徒星扭转身体,想要逃离她的视线,却不防自己本来就坐在船舷上,这一转身就直接导致重心不稳给扭进了湖里。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虽然她会水,但是长时间不运动她的腿抽筋了。她想要呼救,但一张嘴湖水就灌满喉咙,完全淹没了她的声音。
浮沉间,她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些事。
感觉好像是不久前,那天早上她去送荣音和藤原回国,爷爷让司机等在门口,她打开车门却看见哥哥也在后面坐着。她记得哥哥说过不去送的,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却什么也没解释。
到了机场,荣音见了她就扑上来,哭兮兮地说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藤原安慰她被她嗔怪,但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不是以前一样的那么刻意疏远了,真好。
叶哥哥安静地站在旁边,什么话都没说。
她被荣音感染,也哭起来,哥哥就搂着她说以后有时间了就送她过去看他们,说不定如果他们动作快的话,她还可以顺便看到他们的宝宝。
荣音就佯装生气地锤了哥哥一下,藤原则是笑。
她则开启了唠叨模式:
“对了,等会儿上飞机你要是晕的话就睡觉吧,虽然没多远,但还是要飞一天呢,而且多多少少要倒一点时差,你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嗯。”
“你们坐的是头等舱吧?飞机上的食物很一般,要不要我去买点来你们带上吃?”
“不用了。”
“藤原睡不着的话正好可以照顾荣音,她睡觉可是要踢被子的,等会儿在飞机上睡着了说不定还伸腿踢脚的。”
“连这个也给我说出去……”
“还有,在机场注意扒手,人来人往的,说不准就被偷了。还有,比小偷更讨厌的是骗子,你们一定要注意!”
“……嗯。”
眼看着那两人快招架不住,哥哥及时地把她拉回来,说:“星儿,他们家里有派人来接的,不用担心。荣音平时话那么多的一个人,你让她也说两句。”
荣音眼泪汪汪地拉着司徒星的手,颇为舍不得地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别老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要不是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还不知道你都没盖好被子。你哥哥他才不是个心疼人的,不然你怎么会现在还单身。”
她脸绯红:“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
哥哥笑而不语。
然后荣音趁藤原跟哥哥和叶轩情说话,把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她和罗弦的进展,她红着脸说哪有什么进展。
期间哥哥只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又回头跟藤原说话去了。
画面转到几个月前,半睡半醒间,她似乎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这样多久了?”
听声音,是罗弦啊……
“自从那天过后就一直这样子。”司徒律的声音很无奈,“不跟我说话,不出门,也不吃饭。”
“你就让她这样睡着?”罗弦皱眉。
“她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刚开始在司徒御房间里到处看一看,碰一碰,后来就一直坐,再后来就不回自己房间了,就着他睡过的床一直睡。”司徒律叹了口气,“我跟她说她哥哥会回来的、爷爷虽然瘫痪了但是精神很好、以后我会代替司徒御好好照顾她……什么话都说了,她都不回应。”
罗弦轻声说:“在她心里,谁都不能代替司徒御的吧……”
“对啊,即便他那样不辞而别、即便是他算计了爷爷、即便星儿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她今天吃东西了吗?”
“没有,准备等会儿她醒了再叫人过来打营养针。”
“老是打营养针,这样下去不行的。”
“我知道,所以请你来劝劝她。”
“好,我知道了。诶,她醒了!”
于是她看见罗弦和司徒律齐齐走过来,一个蹲在她床边,一个站在后面。
罗弦温和地看着她:“要坐起来一点吗?”
她点点头,他就搂着她的背往上抱了抱,把枕头竖起来垫在背后,她呼出一口气,说:“你来看我。”
罗弦点头:“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出去逛逛吧,老是呆在床上什么也不干会发霉的。”
她摇摇头。
“听说后天你爷爷出院,回家来养病,你要不要跟你二哥一起去接他?”
她顿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下周有我们计算机系和你们金融系的篮球赛,你哥哥以前不是打篮球很在行吗?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事,她闭着眼睛想了很久,但还是摇头拒绝了。
“唉……”罗弦忍不住叹气。
司徒律在后面说:“就是这样,说什么都没用。唉……”
罗弦抬头温柔地望着她,说:“那你起来吃点饭吧,不然你哥哥他知道了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会伤心的。”
她犹豫了,这话司徒律也说过。
“起来吃点吧,我喂你。”
他的声音深情款款,她突然有点脸红。
司徒律悄悄走了出去。
“靠着营养针再营养也不如真的饭菜好,你记不记得你哥哥在饮食方面很注重?所以即便他现在不在你也要过得好好的,不然他以后回来了,还不得把我们给骂个半死?他那张嘴不饶人,你知道的。”
他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她勉强弯了弯嘴角,点头表示愿意吃饭。
司徒律不知何时又站在门口,见她点头,便朝外面扬了扬手,走进来一个老女仆。
她仔细看了看,是以前服侍哥哥的那个。
她还是原来的样子,表情淡淡的,步子又稳又慢,不抬头看人也不会让人觉得倨傲,听说很多年以前是服侍哥哥的父亲的女仆,服侍大了哥哥的父亲,然后服侍大了哥哥。
这次事件,甚至是哥哥的不辞而别好像对她没什么影响,她还是每天早上按时打扫房间、拉开窗帘、端上饭菜、到了晚上拉上窗帘、放洗澡水、整理用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最后检查她的被子盖好没有就关门出去了。
老女仆端着加了盐的白粥走进来,走到她的床边时罗弦站起来接过了盘子里的粥碗。
老女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眼帘。
她也很惊讶,真的要喂她?
罗弦不慌不忙地端着碗,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放到她嘴边,目光灼灼的。她被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便乖乖张开嘴喝了。
但是长时间未进食,而且刚刚醒过来没多久,她一喝下粥就捂着嘴咳了两下,罗弦慌忙拍她的背,老女仆及时递给他一张纸。等他擦了她的嘴巴之后又递给他一杯温水,她喝了一小口,觉得舒服些了,罗弦再小心翼翼地喂了半碗白粥,她摇头说可以了。
罗弦细心地帮她擦了嘴,让老女仆带她去浴室洗漱去了。
司徒律走进来,坐到旁边,颇为无奈地说:“还是你行。”
罗弦坐到他旁边,整了整衣袖,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司徒御不在,你们爷爷也住院,现在是你当家,司徒星以前活泼好动,人也善良可爱,司徒御最宠她。请你以后也能够好好对待你这个妹妹。”
司徒律好笑地看着他。
罗弦严肃地说:“至少,让她按时吃饭,每天出去走走。学校那边我相信你可以搞定。”
司徒律敛了笑容:“我是她哥哥,虽然这么多年来感情不如她跟司徒御,但是既然她是我司徒家的人,我就绝对不会让她有一丁点的不好。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还是她及时出来打破了僵局。
“罗弦……二哥”她还不太习惯叫司徒律,“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我没事。”
那两人齐齐站起来,嘱咐她好好休息,多出去走动走动,道了别便前后脚离开了。她看着俩人的背影,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老女仆扶她站到窗边,夕阳西下,阳光正好洒进窗子,把她身上的白色睡裙照得反光,老女仆脸上的表情也无比柔和。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本子,是哥哥平时用来练小楷的。
里面的内容她早就看过了,但还是忍不住翻开来看。
哥哥学什么都很快,包括让她苦恼不已的毛笔字。她看不出那些字好在哪里,但是哥哥写的字就是很顺眼,即便是他平时写的那些龙飞凤舞的字。她翻到其中一页。
哥哥经常写周邦彦的词:
《关河令》秋阴时晴渐向瞑,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蝶恋花》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残,辘轳牵金井。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
执手霜风吹鬓影。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楼上阑干横斗柄,露寒人远鸡相应。
《苏幕遮》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这一页的最后那句应该是即兴加上去的: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她合上本子,哥哥,我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老女仆静静地站在她旁边,就好像从前一样毫无存在感,但她突然听见她说:“酒已都醒,梦也该断,路人皆去,命人自在。小姐,回自己的卧室吧。”
她呆呆的,似懂非懂,好像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由老女仆搀着,一步一步走出哥哥的卧室,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木然躺下。
酒已都醒,梦也该断,路人皆去,命人自在……
爷爷出院回家的几天后,她由二哥带着去看了爷爷。
爷爷坐在大床上,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只是眉眼间没了以前的那种凌厉,原来仅存的几缕黑发也变白,现在一头白发,倍显苍老。她喃喃地喊了声“爷爷”便没了下文。
爷爷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是星儿啊……”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针落有声,只听见每个人的呼吸。
二哥问老管家:“爷爷最近在屋子里吃饭,还习惯吗?”
老管家低头回答:“习惯,二少爷,只是老爷最近不怎么说话,希望你多来陪陪他。”
“嗯,我会的。”
“老爷其实头脑是很清楚的,有需要的话,二少爷不妨拿工作上的事问一问老爷。”
“嗯。”
爷爷一直看着她,突然说:“管家,送二少爷出去吧,我跟我的星儿说几句话。”
二哥一怔,随即跟在老管家后面出去了。
爷爷招手让她坐过去,她乖乖地坐到爷爷床边,很意外地,爷爷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星儿啊,这么多天了,想爷爷了吗?”
她低了头没回答。
“哈哈哈,我知道,星儿一定是想哥哥了,才会这么不开心。”爷爷笑着,“你一定很想你哥哥。”
“我也有想爷爷的。”她轻声道。
爷爷丝毫不介意这话是真是假的样子,说:“星儿啊,你哥哥他没有错。他不过是完成了他对自己的诺言。”
她抬头。
爷爷却转了话题:“听说这么久星儿都没有好好吃饭啊!怎么能不吃饭呢?”
“不饿。”
“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别说你哥哥了,就是爷爷我也会心痛的啊!”
她不语。
“不过我可听你二哥说了,他去找了那个叫罗弦的小子过来,结果他喂你喝了半碗粥。”
她默默脸红。
“哈哈哈,我的星儿真是长大咯,有了喜欢的人了。”
既然爷爷知道了罗弦,想必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地位、家庭背景,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可听起来,爷爷好像不是会反对的样子,好奇怪。
“爷爷……”
“好了好了,回来这几天也没出过屋子,星儿陪着我到外面转一转吧。”
她点头应是,找来轮椅,在管家的帮助下让爷爷坐上轮椅,由她亲自推出了司徒家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真刺眼,但是空气很新鲜,看起来天地很宽广。可能哥哥就在这片天空下的某个地方,也像她一样正在看着这片天。
有的事啊,不去想就不痛。
“记忆会一直在,痛苦的就让它沉睡。”二哥走在她旁边,她静静地垂着眼帘不说话。
四个人就在司徒家的私人大花园逛了逛,爷爷见她心不在焉的,无奈地笑了笑:“管家,推我回去吧。”
她推着轮椅的手顿了顿,又听爷爷说:“星儿,你跟你二哥逛一会儿再回来,他有话跟你说。”
她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二哥,但二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听爷爷的话,她只好松开手,看着老管家推着爷爷不慌不忙地慢慢走远。
“有什么事?”她顺势坐在喷泉水池边,不再往前走。
二哥不介意地陪她坐下来,好像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才开口说:“星儿啊,其实你哥哥她……没有离开。她……就在C市。”
她眼睛猛地瞪大,激动地问:“那他怎么——”
“其实,应该说她是你姐姐才对……”
姐姐?!什么意思?
“你哥哥他的父亲,也就是我们俩的大伯,他的妻子柳华在他们一起逃亡之后生下司徒御,而司徒御却不是男孩子。只不过她从小女生男相,性格也不像女孩子一般腼腆、柔弱,所以爷爷当初在看到她时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就是男孩子,把她带回家。然后在司徒御刻意的掩饰和隐瞒下,这么多年来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性别有差。可能是我们眼拙,也可能是我们从未想过要怀疑,但她能做到这么多年不露一丝马脚,我真的很佩服她。”
她怔住了,叫了这么多年的哥哥,是女生?
而且,他们谁也没有发现。这突然而来的一大串信息,她一时无法完全接受。
“或许,她经历的苦痛,比我们都多得多。她只是不说。”
是啊,哥哥总喜欢笑着面对所有人,好像没有什么事是可以让她哭、让她表现出她脆弱的一面的……尤其是当哥哥面对她的时候,就更不会了。
也许,她应该长大了,学着坚强,学着一个人去面对。
“现在她正以女人的身份活着,而且活得挺好,就是那次咱家企业面临倒闭危机的始作俑者——一天公司的总经理,柳御莞。”
她心中的惊讶更甚,这么说来,哥哥参与了整垮司徒企业这件事?
“一天公司没有董事,更没有董事长,你哥哥作为总经理她就是最高权力的持有者,所有的决定都由她亲自下,包括……”
所以,是哥哥策划了一切,目的是整垮司徒企业。可是,这是为什么?她想不通……
“还记得我刚才说大伯和柳华逃出去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要不是我有心去查,这事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二哥一字一句地讲述着前尘往事,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却感觉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
哥哥不是哥哥,是姐姐。不,也不是姐姐,她是……她是谁呢?
见司徒星突然落水,柳御莞也是大惊,立刻把外套脱下扔在船上,毫不犹豫地“噗通——”一下跳下去,情急之下完全忘记司徒星是会游泳的这件事。
司徒律虽然也急,但他知道自己下去只是添乱,于是拉着她们的船划回岸边。下了船,他抄起柳御莞的外套,焦急地张望,但湖面始终平静无波。
被淹在湖中的司徒星呛了两口水,想要自救,小腿却突然抽筋,这会儿别说自救,就连凫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艰难地睁眼,只看见一片模糊的景象,周围是黑暗,上面是刺眼的光。她想,她就要死了。
她忘了有个人绝对不会让她死!
柳御莞努力在暗黑的水下睁大双眼,不管这样的脏湖水会怎样伤害她的眼睛,苦苦寻觅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司徒星正在不断下沉的身体。她奋力往下游去,无视水对身体造成的压力和阻力,她一定不会让她死!一定不会!
近了,更近了。她终于抓住了司徒星的腿,使劲一拉,司徒星的身体便有了向上浮的趋势。她一只手紧紧搂住司徒星,另一只手努力拨开湖水,双腿不断摆动凫水。
司徒星在水下这么久,差不多断了呼吸,毫无迟疑地,她吻上了司徒星的唇,将自己仅剩不多的氧气全部渡给她。
由于以前经常跟女人接吻,她十分清楚以怎样的姿势、怎样的角度可以完全封闭两个人的口腔。用了更多的力气,她紧紧吻住司徒星,以免她无意识地吐出空气。然后猛蹬双腿,向上游去。再不上去,已经昏迷的司徒星一定会窒息而死。但是她没有想过,其实这样呆久了她自己也会死掉。
凭借着平时高强度的锻炼和“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决心,她终于带着司徒星成功浮出水面。
两人露头的那一刻,司徒律虽然被两人的姿势惊呆,但还是不忘及时在岸边大呼:“这里!这里!”
柳御莞放开司徒星的唇,重新呼吸了新鲜空气,她感觉力气又回来不少,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司徒星带到岸边。
两人同是湿漉漉的,但柳御莞只抖了抖身上的水,便扯过自己先前丢下的外套包在司徒星身上,迅速展开救援。司徒律被她这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给惊呆,她的生存能力和应变能力跟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好一会儿,司徒星终于喷出涌入胸中的湖水,不住地咳了起来。
待她眼前恢复清明时,柳御莞复怒道:“想死就直说!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司徒星再也忍不住,扁了扁嘴,扑过去抱住柳御莞的脖子,“哇——”地一声失声痛哭。
柳御莞叹了口气,不忍再责备她,怜爱地将司徒星拥住,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无论如何,我仍是你的哥哥,除非我死,否则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妹妹。不管是从前的司徒御还是现在的柳御莞,始终都是我,不会变。懂吗?”
司徒星望着柳御莞,哽咽着点了头,然后把头埋进了哥哥的怀里。
司徒律看着这温情的一幕,不禁唏嘘。他和司徒星都没有注意到,柳御莞其实落了泪,只是脸上的湖水未干,他们无从发现。
只有她自己知道,司徒星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