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儿在静嘉宫外边儿徘徊着,一时不知如何才能靠近。静嘉宫那边儿如今伺候的都是宫女,太监们都下去了,萧齐儿这一身太监装扮倒是很显眼。
思考片刻,萧齐儿想到一个主意,静嘉宫的花园里长着一颗巨大的桃树,枝丫早已伸出外墙,下人们本打算砍掉,苏贵妃觉得这样不用修饰反倒造型别致,便没有叫人打理,随它长去,这下儿刚好成了萧齐儿的落脚处。
萧齐儿的轻功初成,也正是心痒难耐的时候,见到桃树便一个轻功上了去,躲在树叶间朝下方看去。
花园里花团锦簇,宫灯缤纷,晚宴已经开始,姑娘们一起说说笑笑,觥筹交错间倒是一片融洽。不过这融洽也是别人的,韩艺看了一眼邵婼萦,心里叹了口气,连上官雨菲也在晚宴开始的时候坐到上官柔那边儿去了,自己被安排在比较靠近角落的地方,也没什么人过来聊天,还真是无趣。
于是她便借口方便与邵婼萦说了声,就独自起身往别处转转,说是别处,韩艺还真不敢乱走,于是就在花园里四处闲逛,这花园很大,先前也没看多少地方。
心思正随意散漫着,突然听得一声轻响,韩艺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朝树上看去,见一团黑影闪到了叶子后面。
韩艺定了定神,莫非这皇宫里还闹鬼不成?
回头看了一眼宴席,见众人吃得正欢,谁也没有注意这边儿,于是便只好独自往书那边走了走,试探地问了声:“谁?”
无人应答,只是树叶响了响。
此时的萧齐儿也是有些紧张,没想到自己的功夫还不到家,才一上树就给人发现了,要是身份暴露,自己的父皇知晓了,那就完了。
韩艺见树上动静不大,胆子便大了起来,直接走到树下,抬头望去,正好与一双眼睛四目相对,吓了一跳,差点儿叫出声。
萧齐儿却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他也吓了一跳。
韩艺还是没叫出来,她看清了不过是个小孩子,此时见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大大的眼睛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模样,不禁莞尔。
韩艺悄声问:“你是哪里来的小太监?”
萧齐儿没回答,望了望那边的欢声笑语,不甘心地转身跳下了树,离开了静嘉宫。
韩艺却有些懊恼,这小孩儿一点都不懂礼貌,他私自窥探女宾这边本就不合规矩,自己出于道义没有告发他,他反而一句话不理就跑了。
此刻的萧齐儿却更加懊恼,他好不容易出了静嘉宫这边,还没回到自己的正阳宫呢,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萧翊寒此刻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小太监,道:“太子,正阳宫可不是这个方向。”
萧齐儿如霜打的茄子,没了底气,他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平日里虽玩闹,可那都是偷着进行的,不料今日运气不好,做什么都能被人发现。
萧翊寒问道:“你告诉我,去做什么了?”
萧齐儿撅起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六皇叔,我只是去南清门随意转了转。”
“南清门?那儿今日可都是女客,你竟跑去那儿?”萧翊寒哑然失笑。
萧齐儿说:“反正又没有人发现,他们都跑不过我。”
萧翊寒淡淡道:“要是惊动了侍卫呢?万一你要是被当作刺客抓起来了,那这宫中可就热闹了。”
萧齐儿不说话了,萧翊寒低头看着他,“你跟着我,我送你回去。”
“是,六皇叔。”萧齐儿点头,又仰起头问:“那我父皇会知道今日之事吗?”
萧翊寒面无表情,只说了句:“现在不会知晓。”
萧齐儿耷拉着脑袋跟在萧翊寒后边,路上正好遇见了安王,安王顺口问了句:“这小太监哪来的?”
萧翊寒面色不变,答道:“太子宫中的,迷了路。”
安王嗤笑两声:“没想到六弟还真闲,我以为你这般早就离开宴会是有什么要紧事呢,没想到还有时间送个小太监回去。”
萧翊寒说:“我的事就不劳安王兄费心了,告辞。”
说完便带着小太监一路扬长而去,留得萧翊风在一边阴沉了脸色。
晚宴散了之后,韩艺跟着邵婼萦出了宫门,邵婼萦有些意犹未尽,心情大好:“还以为这些小姐们一个个娇生惯养地不好相处呢,没想到还不错。”
韩艺不以为然地笑了声:“那是人家见你身份尊贵故意巴结你,所以话题投其所好罢了,你还真以为人家有多喜欢你呢?”
邵婼萦不乐意了,冷笑一声:“怎么?今日没人与你聊天,你心里不痛快了吧?巴结我怎么了?至少有人巴结总比无人理会的好啊。”
韩艺说:“谁说我无人理会啊?吏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可是主动过来跟我说话的。”
邵婼萦不屑的哼了声:“那个庶出的二小姐?她不过是和你一样无人理会罢了。”
韩艺挑了挑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邵婼萦踏上下人牵来的马车,眼神鄙视:“那不过是你们这般身份低微之人的自我安慰之词而已,麻雀永远也变不成凤凰,岂会无种?”
随即下人一驾马,马儿嘶鸣一声,跑了起来。
韩艺惊呼:“我还没上车呢!”
邵婼萦掀开帘子,对着韩艺说了句:“你没有资格上本小姐的车。”
韩艺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长长叹了口气,没办法,走回去吧。
好歹是出了皇宫,这路也不难认,不过是一条大路笔直走而已,韩艺一个人走在路边,见到不少豪华的马车从身边飞一样跑过,无奈地摇了摇头。
夜色朦胧,今夜云半遮了月亮,所幸今日城里有不少人家都点着几盏花灯,韩艺还不至于看不清路,不过一个人这么孤独走着,难免心生悲凉,各种愁绪纷纷扰扰。
韩艺抹了一把眼泪,见又一辆马车从她身旁驶过,韩艺看了两眼,见马车竟然停了下来,有些惊讶。
“上车。”清浅的两个字,犹如天籁之音般传入韩艺的耳朵里。
韩艺看见车帘被掀开,萧翊寒正淡淡地望着她。
月色迷蒙,眉目如画,韩艺苏了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