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就说,你撞了人,你还能跑咯?”
“跑不了,我们哥儿几个腰间带着王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还敢怎么地!?”
几个旗人老爷兵跟着就走了进去,一听到能来钱买烟土,这些老爷兵都有了精神,现如今他们饭不吃都成,但不能没有大烟。
“几位弟兄,我想问问,今日这鬼市可有什么热闹可凑!?”
解逍遥慢慢地从自己兜里拿出了钱袋子,里头有一些碎银子和几吊铜钱,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足够这些旗人老爷兵去换点烟土。
“热闹?那必须的去当铺瞅瞅,今日这鬼市当打出名头,搞活人典当!”烂袍子旗人将那银子和几吊铜钱拿了过去。
“活人典当!?”
解逍遥轻轻眨了眨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活人典当,在鬼市当这种地方,意味着最好最宝贝的东西,无价,只能用相等的人来对换。
那如此说来,解五应该是在那儿了。
解逍遥叹口气。
现在事情有点复杂,解家需要许多东西来解决目前的困局,在这个过程中,难免鱼龙混杂,而且,他看了看自己手下的这些伙计,这些人也并非是老铁,他们肯定有别处的奸细。
乾隆爷的时候,在民间招募匠户修葺明十三陵,那时解家遇到了淘沙孔家。
那时候,解家的家主,还不是他,可是解家的传承一直都在。
而淘沙孔家也是。
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盗门从古至今,一直都走在风头浪尖儿上,等待改天换日,偷天换柱,做时代的弄潮儿。
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了,他解逍遥,成了解家这一代的家主。
也许,解家能抓住这次机会,从此鱼跃龙门,富贵几百年。
也有可能,解家就此灰飞烟灭,和盗门前任魁首,北邙孔家一样,家破人亡。
但成佛与成魔之间,其实只有一念。
是蛟化龙,还是蛇吞象,就看解逍遥如何运作,现如今四九城很可能要变天,千载难逢的巨变,就在此刻。
解逍遥眸子闪了闪,拱手道:“谢了!”
那烂袍子旗人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说着转身就走。
“挡头,这……”解六很是气愤,他们解记人半匪半民,晚上就是盗墓贼,自古官匪对立,他们也犯不着怕这些老爷兵。
“走吧,活人典当,咱们也该去瞧一瞧了!”
解逍遥朝着前面走去。
几个伙计也只能跟上,他们都是解家一手培养出来的,有些是自幼没有爹妈,跟着大挡头打小儿撒尿合泥的交情,那交情比瓷器还铁,自然是解逍遥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等到几个人走远后,那烂袍子旗人却忽然又转了回来,本来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此时却忽然神采奕奕,眸子死死盯着解逍遥的背影。
“宁贝勒,这反贼解逍遥,必定跟革命党有关系!”
身后,之前的一名老爷兵低声道,这老爷兵之前看着没有一点精神,像是吸了很多福寿膏,此时再看,分明是精瘦结实,手里的鼻烟壶,根本没有烟丝。
“嗯,这鬼市鱼龙混杂,我怀疑,有旗人参与其中!”
宁贝勒低声道,他扮作了一老爷兵,在这儿碰瓷,其实是为了试试解逍遥的斤两,这么看来,刚才他其实做的很好,解逍遥没有发现问题。
“旗人逆反,罪加一等!”
有一名老爷兵哼道,这些人都是粘杆处血滴子当中的精锐,专办反贼和革命党,一定程度上来说,还帮老佛爷处理一些“旗人”的内部事务。
这些血滴子,都是从满清宗人府里调出来的忠心耿耿之辈,祖上三代都是八旗贵胄,对大清忠心耿耿。
“正是因为有旗人参与其中,所以事情不好办,那活人典当,是这鬼市主人下的一手好旗,我们也去看看!”
宁贝勒道。
“贝勒爷,这鬼市还有主人!?”身后,一名亲随很诧异。
“你以为呢?这鬼市规模这么大,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背后总有人在操纵,而且我怀疑,和那伙洋人也有点关联,难,难,难!”宁贝勒轻轻叹气,他们这一代旗人,没承过祖上的福徳,倒是亲眼见到这大清的河山涂炭……
未有寸土之功,未有圣人言德,反倒是,反倒是丢了疆土,被洋人占了去,如今那些洋人四处横行,他们旗人抬不起头来。
“我就不信,会有旗人卖国!”
一名亲随愤怒地道,这亲随若是论血缘,和康熙爷还有几分血系,祖上好几代也曾是铁帽子王。
“有何不信?我听说广州的旗人,还有信洋教的,十三行里头给洋人跑腿的买办,有多半都是旗人!”
一个亲随恨铁不成钢,厉声道。
“丢老祖宗的脸!”
过了一会儿,身后几名血滴子才愤愤地说。
“咱们大清,哪还有脸……”
宁贝勒摇摇头,眸子看了看鬼市街,还有两三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候这鬼市就没那么热闹,揪出幕后黑手,也有了难度。
现如今最好的选择,是去那活人典当凑凑热闹,这鬼市典当,可不是每天都有活人典当。
只希望,自己那个哥哥,庆贝勒,不要搅局才好……
“那,庆贝勒哪里!?”一名老爷兵询问。
“那,庆贝勒哪里!?”一名老爷兵询问。
“庆贝勒他有他的职责,我们各司其职,我听闻,那义和拳的红灯白莲,在这里出没过!?”宁贝勒道。
“对!”假扮成老爷兵的血滴子道。
“这地方还真是……”宁贝勒皱皱眉,如今皇城根儿脚底下,就有红灯照的白莲圣母活动,若是那革命党想要进宫,岂不是?
他如今没有权职调动兵卒,而且衙门里那些兵勇也不堪大用,除非是调来新军。
可是,那些新军……
这事情,还真是,棘手,棘手。
庆贝勒早就布置好了人手,在一茶摊子跟前儿喝大碗茶。
“来碗高的!”
一名亲随满头大汗地冲了过来,对着茶摊主人喊道。
那茶摊主人穿着讲究,像是个富贵人家的管事,而且这茶摊里头,烧水的大茶壶,居然都是银把儿铜面儿,怎么说也是王公宅院儿里头出来的。
那茶碗儿一个个都精致将就,乃是景德镇的上品,光是这瓷器,就得值不少银子。
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