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被这番话一噎,老眼圆瞪,还未开口凤卿就再开口了:“村长,我想我应该郑重提醒你一件事情,我不是力人,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作为后辈,我愿意接受长者的教训,但是不代表我会听从你的安排,你和阿奇妈商量的那些事我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听见过,要不然我以后想起自己曾经被力人救过会觉得这是一场恶心的梦!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这里,我不会和外界的人说起这里的任何事情,而你们也会像从来没有一个叫做凤卿的人出现过一般生活下去。”
村长一怔,急急地反问:“你听见我和阿奇妈说的话了?”
凤卿冷冷地嘲讽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衣服我可以不要,首饰我也可以不要,但是那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希望你们能在我离开之前还给我。要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念救命之恩,忘恩负义了!”
阿奇一怔,脑海闪过一个想法,急急拉着村长的手臂:“村长,你们在说什么?阿卿怎么会说你们拿了她的玉佩?”
村长沉默了。
因为此前凤卿并没有恢复记忆,所以将东西交托给阿奇妈保管,想不到的是……
凤卿眼神凉薄,深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正因为相信力人们个性善良,所以凤卿才会选择原谅。
那日她想要前来劝导村长带领力人和自己一同出世,却没想到听见村长和阿奇妈商量着将她强硬嫁给阿奇的计划,他们悄悄地烧毁了她的衣物,埋了她的首饰,想要断了她想要回去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凤卿没有直接将语言告诉村长,而是通过阿奇将消息告诉村长。
她要走,谁也拦不住。
所以,她并不担心村长会阻拦她离开,所以她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告诉了村长。
这两天时间,凤卿一惊从阿奇家搬了出来,阿奇回家询问过阿奇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连开口请凤卿回来暂住都没有勇气开口了。
一大早,凤卿就已经整理好自己,轻步往村长的屋子里走去。
精神力先行,意外地看见村长家里站着一村子的力人,而年迈的村长正坐在正中央一脸凝重,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块雪白的凤凰暖玉,正是凤卿的玉佩。
感受了一遍房中所有人沉重的心情,凤卿心中若有所思,知道他们是在等她上门,也不偷偷摸摸,直接推门而进,迎着一百多人的瞩目眼光,坦然地走到了村长前面。
“……凤卿,老夫先前做错事,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和老夫这种山村野夫计较!”凤卿伸手拿过玉佩,朝着村长点了下头就要转身离开,村长见她动作利落,没有半点犹豫,心中一急,立马站起来,急急道。
凤卿心中一喜,脸上却面无表情,也不转过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凤卿!”
凤卿一脚刚抬起,身后又传来了村长焦急的呼唤声。
那只小玉足很有耐心地收了回来,凤卿微微侧头,疑惑地挑了下柳眉。
“凤卿,那个……我们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离开?”
村长挣扎了许久,整张老脸扭曲来扭曲去,终于还是舔着脸说出了一句厚脸皮的话。此话一出口,不仅是他,就连其他力人的脸都忍不住红了。
凤卿转身抱胸,“跟我走?哼!说得好听,分明就是想要让我做引路人,带你们脱离这个被天神降下的囚禁之地吧?”
有求于人的一方在两方中永远都是低姿态的,之前凤卿想要力人的战斗力,是有求于的一方,自然得低姿态,装亲和,但是现在力人一方先谋算她,后有求于她,她此时再摆低姿态,装亲和就会让他们觉得她救他们出水深火热就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样的买卖,契约双方不诚信,根本没有做的价值。
众人被凤卿当面捅破了意图,不由有些脸红气躁。
“凤卿,你别忘了是谁将你从河里救回来的!你本来就是要出去的,而现在也只是捎带上我们而已,这样的小忙你都不帮,为免太过忘恩负义了吧!”年轻气躁的阿奴烈忍不住厉声苛斥道。
“就是就是!”千索连忙附和。
凤卿挑眉,视线看向村长,见他老人家一副老神在在,装作老夫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看来他也认为力人救了凤卿一命,而凤卿将力人带出去也算是一命换一命的公平买卖了。
想到之前自己曾经在思考着要不要将力人带入浊世的挣扎,不由的,凤卿就笑了,笑得前俯后仰,肚子都在隐隐发痛。
只不过,那凉薄的心染上了讽刺,原来人性,在哪里都是自私的。
“阿奇,你也是这么想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凤卿转过头,幽幽的凤眸看着阿奇,一字一顿地问道。
阿奇张口,腰间的软肉却被他身边的阿奇妈掐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接收到阿奇妈瞪一眼的暗示,阿奇嚅动了下嘴唇,双眼透着悲哀和无奈,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凤卿幽幽的眼神环视周围一圈,嘴角忽然扬起,笑得甜美而温暖:“带你们出世?可以呀。”
“可以!她说可以了!”
“哇塞!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耶!可以出去了!我们终于可以不在这里待一辈子了!”
周围欢呼雀跃的声音在凤卿的耳中听来,是如此的讽刺。
所有人都兴奋得脸颊通红,双眼发亮,小帅伙子们兴奋得呼呼喘气,漂亮姑娘们围成一团捂嘴尖叫,就连年迈的老人们抓着拐杖的手指都忍不住捏得指关节发白。
凤卿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在看一场悲剧的开幕,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悲伤。
“阿卿,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大可和我们说一说。”
村长时刻关注着凤卿,看见凤卿如此表情,心口一个咯噔,立马问出口。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你认为我在你们兴奋盎然的时候淋下一桶大冷水,会有多少人真正感谢我的苦口良话?”
凤卿嘴角漫上一丝轻讽。
“你这孩子说这话老夫就要生气了!阿卿啊,你都已经来力人三个多月了,力人们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要说什么尽管说,都是自家人,说句话都要顾前顾后未免太过生疏了吧?说吧说吧,我们都会认真听者的!”
前一刻还凤卿,这一下就已经喊阿卿了,这亲疏情理牌打得那叫一个清晰。
“你们除了一身的蛮力之外还会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凤卿也不废话,直接问。
村长一愣,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我们的力气比你们要大,能做的事情自然比你们的要多……而且我们还会狩猎。”
“狩猎?你们出世是为了继续找一个地方隐居?力气大有什么用?你会狩猎,一般的猎夫不会狩猎吗?你们的制衣方式比外界要落后,你们的种植方式比外界要落后,你们的医理也比外界要简陋许多,这样的你们除了长得异常高大之和力气比常人大之外,还有什么技能可以让自己在混乱复杂的俗世安全的生存下来?”
凤卿侃侃而谈,下一番话更加毫不留情地打击所有力人的兴奋。
“说得好听你们的力气大是天赋异禀,但是在俗世上这却是不正常的,人们都讨厌害怕异端的东西,一个不小心你们全体都会被人们当成是怪物,到时候别说生存,会不会被人围剿还是个问题。别说你们力气大可以保护自己,俗世中发明的许多武器是你们见所未见的,俗世中的人是卑鄙无耻的,狡诈的诡计、阴险的下毒,阴谋诡计多得你们想都想不出来!你们男人骁勇善战,难道你们的女人和老人也能够陪着你们折腾吗?”
闻言,所有人兴奋的心情都是一滞,后知后觉的惊恐和惶然涌上心头。
“现在外面四国局面大乱,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人横空出世会有怎么样的后果知道吗?”
凤卿笑眯眯地压下最后一道稻草。
听到凤卿最后的一个问句,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白,齐刷刷地看向凤卿的眼神都是茫然和无助。
“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不然我们就不出去了?”
“但是不出去那个预言怎么办?”
一个声音说出口,就有更多的人慌乱了起来。
“凤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村长沉厚的声音有着深深的无奈,一双老眼渴求地看着凤卿。
“村长,你这是在问我?”凤卿挑眉,依旧笑盈盈的,“我答应将你们带出去还要负责照顾你们全族人大大小小?”
这一问,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都忍不住耳尖发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你们愿意付出什么的话,让你们在俗世有个容身之所对我来说还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
“怎么做?”
突然听见凤卿如此说,所有人都是一愣,是阿奇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问了一句。凤卿想要收纳力人为己用阿奇一早就知道了,当初一直不想要面对凤卿和力人打好交道是有目的,而此时为了所有力人的未来,他必须要正视凤卿的计算。
凤卿抿着唇笑了下,给了阿奇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才徐徐道来:“我需要你们的力量为我争天下,我为你们安排容纳之所,甚至可以教导你们融入俗世,但是你们必须用你们的力量为我征战,助我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