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科五点准时起来,洗漱完毕后就去班上开门,然后坐下来背背书,这是他的日常。天蒙蒙亮,灯一开,他惊住了。后面的黑板上凭空出现一副黑板报,先前的万里长城为了配合板书多少有些禁锢,此时的**更显恢弘大气,看得久了,侯科无端居然生出“身为中国人的骄傲”之情来。这种感觉温热、奔腾,久久不息。
板书不是中规中矩的楷书,却比楷书要活泼的多。上色更为大胆,几乎用了不同的侯科叫不出名字的颜料来。
外行人看热闹,形容不出一个贴切的词来,只能粗鄙的说:好看。
脚上碰到一个不明固体,固体蠕动了下,从宽大的校服里钻出一个脑袋。滕臻睁不开眼,她竟在班上睡着了,手里还捏着一只粉笔,这么一动,粉笔掉了下来,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她根本没睡多久,没有离开,也许是为了保护黑板报。
滕臻胡乱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喷嚏,视线往上抬,定了半秒:“你来了。”
“恩。”
她眯着眼收拾自己的帆布包,往肩上一挂,身子一趔趄。侯科接住了她,她的嘴巴干的厉害,面上起了一层皮。
“有水吗?”
“等下。”侯科去位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旋开了盖子递过去。滕臻接过来,仰头灌了几口,水从嘴角溢了出来,顺着脖子滑入衣领内。
活过来了!滕臻觉得精神好多了。
“谢谢。”
“你要走了?”侯科问。
“恩,今天我会请假。”
“你不怕我会擦掉你的劳动成果吗?”
“你不会。”滕臻的脸白的吓人,眼睛下有青青的阴影,只是嘴唇恢复了红润。
“等等。”侯科指了指她的裤子:“脏了。”
滕臻偏头看过去,屁股上一片红,她局促的站在原地,脑子呆呆的不如作何反应。
侯科脱下外套递给她:“先围着,等我一下。”
他跑下楼,小店还没开门。又跑到马路对面的24小时超市,买了一堆零食,顺手拿起一包卫生巾塞入零食堆里。回来时,滕臻已经不在了。
桌子上还放着矿泉水瓶,已经空了,他拿起,扔进垃圾桶。顺道开了窗,桌上摊开的书被风吹翻了几页,哗啦作响。
没过一会儿,班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看到黑板报皆是一副掉了下巴的模样儿,七七八八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热议着。
吴远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种心情既开心又不安,甚至不安远远大于开心。就像冷风吹进了心底,冷飕飕的。
侯科忽然开了口:“滕臻画的。”视线隐晦的看向吴远海,不冷不淡补充道:“这是她画的第二幅作品。”
羞愧有之,烦躁有之。吴远海揉了揉鼻子,声音没昨天有底气:“你昨天为什么不替她辩解?”
他只是不愿意多管闲事,尤其是滕臻的。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心里藏着一个彩色的宇宙。阳光照进来,照在侯科的小腿上,有些温暖。也许是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裤子,更吸热。他觉得有点烫,说出的话不假思索。
“从今天开始。”他说。
毫无意外的三班的黑板报评了第一名,连连授课老师看了都赞不绝口。更吸引了不少别的班的学生竞相拍照留念。
只是滕臻一连两天都没有来上课。
王凡拿了两份假条:“这是张朝辉交给我的滕臻的请假条,说是生病了去医院检查身体。”又举了举右手上的假条:“这是侯科交给我的,我瞧瞧,说是家里有事。谁能告诉我,滕臻到底怎么了?这回她家里谁又去世了?”
潘洁嗫嚅的开口:“老师,她在宿舍睡…。”
侯科打断她的话:“班主任,滕臻家里有事,回了趟家回来淋了雨身体不舒服就吃了药回宿舍休息了。”
李之灵看着他,眼里掩不住惊奇,他今天似乎有些怪,甚至都没有朝她看一眼。
滕臻这一觉睡到了昏天暗地,醒来时已是隔天了,人也渐渐缓过来了。室友们收拾好去早读了,她看了看时间,没有理由接着躺下去,起来刷牙。脑中琢磨着如何跟老头开口说想转班的事儿,或许可以趁机提提转校的事,她想学画画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之灵接了水,站在滕臻旁边洗脸。
“你洗脸不用洗面奶吗?”李之灵倏地开口,似乎在和自己说话。
滕臻恩了声。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李之灵洗掉脸上的洗面奶:“你是算好时机出风头的对吗?”
滕臻没做声,她现在谁也不想理,头痛欲裂。
“怎么?被我说中心声了?”
滕臻洗好脸,甩了甩是手上的水:“李之灵,我不说不代表我不计较。谁擦的黑板报谁心里有数。”
昨天回宿舍,王大力犹豫半响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滕臻。我知道黑板报不是你的错,却没有帮你。实在是抱歉。”王大力想起卷子没带回家,她家离学校近,又想到教室窗户是坏的,周一要交卷子的,只好去教室拿,这才看到那一幕。王大力不愿与人交恶,且和滕臻无交清,能说出实情实属难得。滕臻自是不怪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大力嗫嚅了下:“李之灵是班花,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你和她硬碰硬怕是要吃亏的。”
滕臻笑了,知她是好意:“仇肯定是要报的,我这人从不吃隔夜的亏。”
而今,李之灵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李之灵和侯科谈的是地下恋情,几乎没人知道,她说的话带着炫耀的意味:“不要以为侯科和你同桌就会向着你,我告诉你,侯科他知道是我擦的,钥匙就是他给我的。结果又怎么样?还不照样包庇我!”
曾经,滕臻觉得李之灵一颦一笑皆**,如今看透了,才知她的内心配不上她的脸。
“啪”滕臻一巴掌甩在李之灵脸上:“我从不打女孩,你成功的破了我的戒。”手上的脸盘甩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滕臻卷起校服袖子,细长的眼睛看向李之灵,表情邪气又漫不经心:“赶时间呢,还打不打?”
李之灵比滕臻高小半个头,愣是被滕臻的气场吓到。寝室人不多,只剩王大力和等李之灵的潘洁,两人听到声音跑过来问:“怎么了?”
王大力心中有了底,隐隐替滕臻担心着。
“没事。”李之灵不敢将事情闹大,生怕别人知道黑板报是自己擦的,刚才向滕臻和盘托出也是一时冲动,一想到侯科替滕臻请假,昨天都没和她好好说话,她就怒不可遏。
“不小心撞到了。”此时李之灵长睫微颤,眼角湿润,脸颊肿起,哪里都写着“滕臻打人”四个字。
滕臻捡起脸盆:“李之灵小心点,可别再撞到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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