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坂本顺的步兵第21旅团覆灭的同时,日军第五师团步兵第11联队和步兵第62联队,也陷入了苦战。
其实第21旅团在血与火的地狱中挣扎着苟延残喘的时候,最近的援军,距离他们只有30华里。
区区三十华里,在日军的行军地图上,也许只有一厘米的距离,看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以日军的机动能力,也许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赶到。
但就是这地图上的一厘米,区区三十华里的距离,却成了横亘在21旅团面前,衡量着胜与负、生与死的天堑。直到他们覆灭的那一刻,望眼欲穿也没有等来援军的一兵一卒。
原因无他,在这三十华里的距离上,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给他摆上了密密麻麻的三个军、两个师外加一个独立旅,合计8万人的阻击兵力!八路军方面也不甘落后,调集了115师山东纵队183团、184团和决死三纵队一万多人配合参战。目的只有一个:拖死步兵第21旅团,围点打援,重创前来增援的两个日军联队!
板垣征四郎怎么也不会想到,为了一个只有区区五百人的血色獠牙大队,国共两党竟然能够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在他看来,国共两党虽说现在名义上是统一战线,但是两个党派之间的纷争,却不是朝夕之间就可以放下的。想要指望两支貌合神离的队伍协同作战,默契配合,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血色獠牙大队这个始作俑者。古砚军现在没有派系,完全是游离在国共两党之间自由自在的进行着战斗,偏偏和两个党派之间,还又保持了良好的关系。鉴于他在前期取得的战果,两个党派都想拼命的拉拢他。开战以来,国军连战连败,丢城失地,被日军打的溃不成军,急需一场胜利来提升士气,增强国人抗战必胜的信心。血色獠牙大队就是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如神兵天降,带着一身的光环和骄人的战绩,出现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面前,他们怎能甘心放过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再说八路军方面,虽说挂着个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的头衔,看着光彩夺目,实际上也是有苦自己知。八路军在国军序列里属于是后娘养的,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蒋校长不愿意背负一个不团结抗战的恶名,只好收编了这些昔日里的冤家对头;又生怕自己养虎为患,让八路军成长壮大起来,所以只好在装备、人员和政策方面处处下绊子,希望借助日本人的力量来消耗八路军。八路军的各支部队,整天过得就是这种穿不暖、吃不饱、枪不精、弹不足的苦日子,战斗力自然难以说什么大的提高。现在有这么一支实打实的抗日,又没有党派利益,骨子里或多或少的还亲近自己的队伍出现,无论是从团结抗日的方针大计,还是从自身发展的长远考虑来看,都必须要亲近和拉拢。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没法拉到自己这边来,最起码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善意和诚意,为以后的合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古砚军和他的血色獠牙大队,现在就是国共两党共同的香饽饽、心头肉,板垣征四郎敢打他的主意。无异于要虎口夺食,那还能有啥说的?啥路线矛盾党派纷争先放一边,兄弟俩合起伙来,揍你没商量!
十万中国军队围住两个日军联队,就算是装备差距再大、人员素质再不济,单凭人海战术也是让日军吃不消的。在中国军队前赴后继如潮水一般的攻击波面前,第62联队和第11联队别说什么增援第21旅团,就是自保都已经十分吃力。再加上日军一向被人所诟病的后勤补给能力,到了最后,两个联队不少士兵都已经打光了子弹,开始和突破阵地的中国士兵开始了白刃战。
板垣征四郎现在是骑虎难下,两头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同窗好友兼老部下率领的第21旅团独木难支,另一边是两个日军精锐联队的寸步难进,舍弃或者说看重那一头,都是难以抉择的。再这样耗下去,别说21旅团救不出来,第62联队和第11联队也有可能陷入中国军队的重围,到时候鸡飞蛋打一场空;可要自己就这么放弃第21旅团,他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第21旅团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师团长阁下在心痛和愤怒的同时,竟然隐隐有种解脱的感觉。事已至此,战局失败的大局已是难以挽回,当务之急是命令前去增援的两个联队迅速后撤,脱离与中国军队的接触,好保存自己的实力。
苦苦支撑的第11联队和第62联队接到师团长阁下的撤退命令,自然是正中下怀、大喜过望。两个联队的联队长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就地解决伤兵,抛弃不必要的物资,减轻负担,加速撤退的命令。一时间,日军野战医院里,难以行动的日军伤兵纷纷自杀,或开枪、或切腹,有的干脆就几个人抱成一团拉响了手榴弹。
踏上中国战场以来,骄纵无比的日军何时这样狼狈过?消息传到中国军队方面,将士们更是士气大振,纷纷发起了突击。日军的防线,竟然隐约有全线崩溃的危险。
好不容易解决了自己的一摊子烂事,两支日军联队开始加速脱离战场,向济南方向撤退。
来的时候容易,去的时候可不能让你轻松了!刚刚从小孤山战场撤下来和中国军队汇合的血色獠牙大队不答应了。
古砚军在小孤山被21旅团围住,如果不是乔志楠带着181团火线增援,血色獠牙大队就要成为历史了。虽然最后凭借着顽强的战斗意志和古砚军的神来之笔全歼了第21旅团,可是血色獠牙大队自身也损失了近两百名战士。用古砚军的话来说,这就是让人摁地上一顿胖揍,揍的灰头土脸的。
眼看着日军要撤,古砚军发了狠,血色獠牙大队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你们还想轻轻松松的拍拍屁股走人?做梦去吧!
大队长同志红着眼睛一声令下,刚集结起来没多久的血色獠牙大队又化整为零,缀在撤退的日军后面开始了不间断的骚扰作战。古砚军更是带着血色獠牙特战小队亲自上阵,展开了报复行动。
打冷枪、埋地雷,各种各样的作战手段层出不穷。水源里下毒,摸敌人的岗哨,用古砚军的话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哪怕是下三滥的都行!目的只有一个!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舒舒服服的回去了!”
为了拖住日军的行军速度,古砚军干脆就下了一道看起来阴损,但是效果却极为明显的命令——在进行战斗的时候,将击毙日军士兵,改为使其失去行动能力即可,但是对于日军的车辆,第一要求还是击毁。
根据后世的数据,在战场上,击伤目标对于整个战斗力的下降,是直接击毙的三倍,照顾一个伤兵,最少需要一个健全的士兵,而要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士兵带回去,在没有足够运输工具的情况下,那就最少需要两个健康人。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反应速度必然会受到拖累。而且伤病员的存在,对健康士兵的心理,也会产生极大的压力。
日军想要带走伤员,那行军速度肯定会大打折扣,血色獠牙的各个小队就会像尾随的狼群一样,随时找机会狠狠的咬上一口,虽然咬的不致命,但是零打碎敲,战果肯定还是可观的;如果日军狠心放弃伤员加速撤退,那对士气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日军部队对战死者的尸体都极为看重,在能力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会想方设法的带回去。现在连伤兵都要放弃,那还有谁愿意来送死?况且古砚军也不介意这样的局面出现,反正你的伤兵,还是要计算到我的战果里面的。别忘了,血色獠牙大队的传统就是不要俘虏!
血色獠牙的各个特战小队,像是嗜血的鲨鱼一样,尾随在猎物的身后。两个日军联队甩也甩不掉他们,还不敢回过头来正面对决。血色獠牙大队的身后,还跟着虎视眈眈的近十万中国军队呢。他们正巴不得日军停下脚步,好有机会一拥而上。到那个时候,估计这两个大队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狼狈的日军抛弃了重装备和伤员,只求加快速度,摆脱血色獠牙的追击。抗战爆发以来的中国军队,向来是被日军追的到处跑,那曾想过现在猎物和猎手互换了角色,这么扬眉吐气的把日军撵的像野兔子一样漫山遍野的乱跑过?自然是撒开了欢的咬住日军不放,碰上落单的或者是殿后的日军部队,围上去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猛揍!而且这帮家伙似乎也受了血色獠牙大队的传染,下手毫不留情,不留俘虏!已经有好几支日军垫后的队伍在他们手里尸骨无存。
就这么一个跑,一个追,日军一路丢盔弃甲的撤到济南附近,汇合了前来接应的骑兵第二联队,古砚军才下令各小队停止追击,原路撤回枣庄附近休整。
这一仗,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有能够达成全歼血色獠牙大队的战役目的,反而丢掉了整个步兵21旅团,捎带着前去增援的第11联队和第62联队也是损兵折将。三支部队加起来一共阵亡了接近两万人,丢弃的物资装备更是不计其数。中国军队方面,血色獠牙大队阵亡171人,伤84人,前来增援的181团阵亡297人,伤155人,其他参战的中国军队,阵亡总计1446人,伤2287人,士兵伤亡比例,中日两军接近1:10!
消息传开,全国上下为之轰动了。抗战爆发以来,国人听说国军失利败退、丢城失地的消息已经习惯、甚至是麻木了,和则生、战则亡的悲观论调渐渐的甚嚣尘上。第五战区,或者说是血色獠牙大队取得的辉煌战绩,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盘亘在国人心头的阴霾。很多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在日寇铁蹄践踏下的中华大地上,还有一支血色獠牙这样的队伍,凭借着对日寇的无限仇恨,凭借着对祖国、民族的无限忠诚,在和日寇拼死搏杀,并且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也知道了还有八路军这样一支部队,在敌后顽强的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战斗!
对于这样辉煌的战绩,国民党高层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宣传自己、鼓舞人心的好机会。一时间,这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血色獠牙大队,成了全国抗日军民的楷模、典范。报纸、电台更是铺天盖地的进行宣传。来自全国各地的慰问团体,用堪比日军冲锋的决心和勇气,突破重重封锁,向血色獠牙大队的临时集结地涌去,只为一睹英雄的真容。
当得知这支部队并不在国军编制序列里之后,国军最高指挥部更是把最高荣誉一股脑的砸想古砚军和血色獠牙大队:授予血色獠牙大队大队长古砚军国民革命军陆军准将军衔,颁二等云麾勋章,并授予一等中正佩剑。血色獠牙大队副大队长周岳峰国民革命军陆军上校军衔,颁国光勋章,破例授予二等中正佩剑;其余各人论功行赏,分别或授予不同军衔,或颁给不同勋章。血色獠牙大队所有阵亡将士,一律追授忠勇勋章,抚恤从优。
国民政府下这么大的力气,自然是希望古砚军和血色獠牙大队能够早日表明态度,归于国军建制,好让这场胜利看起来名正言顺。
不过带着国军将官军服、勋章、佩剑的国民政府代表,和社会各界慰问团的代表,历经千辛万苦,满怀希望的来到血色獠牙大队的驻地以后,却失望的发现,迎接他们的只有猎狗和豹子这几个“小角色”,正主儿古砚军和毒刺早已经不知去向,就连和古砚军私交不错的李宗仁,对于两个人的行踪也是一头雾水。
古砚军正一身客商装扮的出现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济南!第五师团的大本营!毒刺扮作跟班,跟在他的身边。
两个人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小孤山战斗结束以后没多久,乔志楠就托人给古砚军带话,说是有人请他济南相见。古砚军一再追问是谁要见自己,乔志楠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出对方姓甚名谁,什么来路。只是说古砚军如果有胆量的话,就去济南见面。虽说明知道对方使的是激将法,可耐不住好奇的古砚军,还是轻装简从,带着毒刺来到了济南。
两个人逛逛悠悠的来到了晨光茶社,径直上了二楼的包厢,点好瓜子茶水,又从跑堂的小二手里要了两块手巾,就安安稳稳的坐下看起了戏。
说实在的,现代穿越来的古砚军,对这咿咿呀呀的戏文实在是兴趣缺缺,只能是硬着头皮硬挺着。倒是毒刺在一边磕着瓜子,喝着茶水,看的津津有味。看着逍遥自在的毒刺,古砚军心里老大不爽,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说到:“我说,咱俩是不是搞岔了身份?我咋感觉你是老板,我才是跟班呢?”毒刺看看古砚军,又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嘿嘿笑着站起身来,站在古砚军的身后,只不过眼神还是不住的越过古砚军,向着戏台上瞟去。
古砚军也懒得再管他,反正管了也是白管。手底下这帮家伙,都让自己惯的没了边。平时只要不是出任务,在他面前都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型。
两个人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包厢的帘子掀开了,毒刺立刻警觉的伸手向腰间掏去,古砚军一把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乔志楠的脑袋探头探脑的从门外探了进来,看到里面确实是古砚军和毒刺,才呵呵笑着走了进来。装模作样的做了个揖,说到:“古老板别来无恙,这是在哪发财呢您?”
古砚军也懒得跟他玩虚的,直接一巴掌拍他手上:“行了老乔,别整这虚头巴脑的了。有事说事,到底是谁要见我啊?搞得神神叨叨的。”
乔志楠也不说话,只是回身掀开了帘子。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笑着说到:“幽灵,古大队长,久仰大名了!”
古砚军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紧接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燃烧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您,您那是北方局,邓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