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偶然也能成为爱情的动力,那么在郑天雨的爱情里到处可以发现偶然的力量。
这个女人偶然闯进他生命里就是林楚凡,这个女人给了他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几乎把他冲进了甜蜜的爱情之中。和林楚凡接触了好多次,每一次都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和幸福。她太可爱了!每逢见到她,他就感到他的身与心一齐被她的眼睛吸引了去;她是一切,有了她的存在,自己便被融化了,这是任何人所不能给他的一种生命的激荡。这种激荡、这种爱力,仿佛光芒四射,把他包围起来,使他一刻都不能失去她。
今天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丝毫没有放晴的样子,天壁低压着,灰色的云层,仿佛随时要下坠似得浮动着。空气里含着水分太多了,使得人们的呼吸也感到窒息不爽。
郑天雨并没有感到窒息,他的心被爱情力量冲荡着,即使是雨天他也感到快活。下晚班后单位几个记者邀请他去吃饭,他没有去,却冒雨来到文化局门口等候林楚凡。
林楚凡撑着大红雨伞步行走出文化局,一眼看见穿着雨衣手扶自行车的郑天雨正冲着她微笑。
“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晚呢?”郑天雨温情地说。
“股里开会,”林楚凡走到他面前说:“股长真啰嗦,废话连篇。”
“我给你买了几本书,不知你是否喜欢。”郑天雨从手提包里拿出书递给林楚凡。
他一副诚实的样子,被林楚凡所感动、所钟情。
“你总是对我这么关心,我真过意不去。”林楚凡客气地说
“我不希望你这么说,像我们已经发展到相互信任的程度,我们之间不应该有客套。”郑天雨说:“在这段时间里,我对你的关心还不够,当然,对你,我尽可能达到尽善尽美。”
“你这样对我关心,就足以令我十分满意的。”林楚凡加重了语气说:“你的忠诚、执著太让我幸运了。”
“我对你的忠诚,永远是合乎情理的。”郑天雨认真地说:“这几本书很有实用价值,对你写作会有好处的。”
“你想的真周到。”林楚凡感激地说。
“走吧,今晚到我那里认认门。”郑天雨说:“我们接触有七、八次了,你还没有到我家里看看呢?”
林楚凡犹豫了片刻钟,今天本来和朱艺璋约好了送小说给他修改的,郑天雨的出现竟然打破她这个计划。
“怎么?不想去啊?”郑天雨有点失望。
“那改日吧!”林楚凡推辞
“不行,今晚一定要去,这已经是我第六次邀请你了。”郑天雨似乎在下命令。
林楚凡不好在推辞了,她跟他走进一套一室一厅的住房,房间虽小,摆设却典雅、紧凑、干净、利落,给人一种清新舒服的感觉。她走进卧室,卧室里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褙子叠的整整齐齐,床边桌子上摆满很多书,书的旁边有一盏精致的台灯,,床的对面有一个简易的衣柜,墙角边有一个小型书架,上面摆满了许多书。
“你的书真多,简直成了藏书室。”林楚凡说。
“记者吗?必备的书,还有一些书放在床底下,我以后得打个大书架。”郑天雨笑笑说。
“这房子太小了,摆不了多少家具。”林楚凡环视了一圈房间说。
“这只是临时的,”郑天雨看着她说:“单位计划明年盖一栋宿舍楼,我已经向上边申报了,准备明年买一套。”
林楚凡走出卧室,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
“你先坐,我去买几个菜,马上回来。”郑天雨说着去拿挂在门后的布包。
“谢谢,我不在这儿吃饭。”林楚凡推辞着说:“我还有事。”
“跟我还客气。”郑天雨笑着说:“和我在一起,你总是说有事。”
“可我一点也不饿啊?”林楚凡说。
“不饿也得吃饭,”郑天雨把布包放回原处,“要不我们坐坐,等会儿去饭店吃。”
“也好。”林楚凡点点头,便坐到三人沙发上。
“我去给你煮一杯咖啡。”郑天雨热情地说。稍后,他从厨房端来两杯热咖啡放到茶几上。
“我想问一下,你对我们的爱情有什么看法?”郑天雨坐下后说:“我问过你好多次,你从来不正面回答我,你的怀疑真让我难受。”
“可我并没有说你不爱我啊?”林楚凡喃喃地说。
“但是,你说过,我们的爱情将来也许会是一具朽尸,这太不公正了。首先,我几乎是天天的想见到你,见不到你,我便感到无聊,跟你在一起时,我感到精神充实,不管我遇到什么事,马上回想到你,你是我的生命,你很清楚,我是常常由于你而神魂颠倒,这是事实。如果你生气了,或者对我不好,我就会觉得不知所措。”讲到最后几句时,郑天雨的表情是肯定,林楚凡不禁温存的笑出声来。
“我是你的生命?”林楚凡说:“可你知道吗?我今晚最强烈的感触是什么?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就在我们身边,几乎是我们无法左右、无法选择,至于你也是如此。”
“事实上我是爱你的,”郑天雨喝了口咖啡,“你的话让我捉摸不透,你真的认为,自由可以每时每刻将一切划上问号吗?”
“然而,只有当你感到充实的时候,你才拥有生活,”林楚凡激动地说:“但是,如果你有时候觉得空虚吗?你永远也无法说服我,你的全部时间都是充实的。”
“但是,我跟你在一起,充实的时候太多了,”郑天雨欢快地说:“这还不清楚?照你的意思,好像我是一个麻木的人。”
林楚凡朝他投去深情的目光,她何常不爱他呢?只是内心的矛盾使她不善于表达。
“你真可爱,”林楚凡说:“只是你要知道,我们无法将充实与空虚的时间分开,因为,你是完美的。”
“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说那些时间是空虚的?”郑天雨笑了笑说:“绝妙的逻辑,好极了,以后,我也会来点新血来潮的。”
郑天雨看着情绪马上低落的林楚凡,目光中夹杂着责备,“为什么你总是闷闷不乐呢?我真爱你!”
林楚凡扭过头去说:“我不知道,只是有点晕,譬如,当我对你谈起我自己时,你总是很礼貌的听着,但我在想,你究竟会不会感兴趣呢?”
“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永远都会感兴趣的。”郑天雨惊讶的看着她说:“你总是提一些让人敏感的问题。”
“但是,你从来就没有提过一个真正是发自内心的问题。”林楚凡说。
郑天雨想;她的所谓发自内心的问题是什么呢?在她面前,他把世界上的一切美妙爱情的语言都毫不保留的向她和盘托出,她到底还需要什么发自内心的东西?
“只要你有事对我讲,我肯定会告诉你的。”郑天雨认真地说。
“什么事?”林楚凡吃惊地问。
郑天雨有点不安的揣摩她的反应,他反问道:“不是你说,我没有提出的问题吗?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问题?”
林楚凡犹豫了起来,在郑天雨面前,她感到羞愧。每当他沉默,意味着他正静静的陷入爱的之中,她丝毫不怀疑他的这份真挚的感情。当她谈及爱情、幸福、以及抑郁的嫉妒心理时,她的言谈举止并未准确反映出她的心理活动。可他仍然继续相信她,这是出于信任?还是出于冷漠?她望着他没有答话。
“你不相信我?”郑天雨不安地问。
“相信!”她的确相信他,但还不是问题的所在,她也不清楚问题究竟是什么?
郑天雨心底一阵激动,他不禁握住她的手,“楚凡,我们需要信赖,你应该有足够的勇气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吗?命运已经使我无法回避对你的选择了!”
林楚凡抽回手说:“信赖,究竟是勇气的源泉?还是惰性的根源?”
“我在工作时也想过,”郑天雨顺从地说:“我的问题是,我固执的有些盲目。你知道,那些蜂蜜,即使人们在蜂箱钻了一个洞,它们仍然幸福地酿着蜂蜜,这跟我有点相似。”
“你真的没有任何顾虑?”林楚凡问。
“对待爱情,我可是认真的,”郑天雨说:“我希望永远在你的世界里永存,并根据你的价值求得成功。”
林楚凡激动的望着他。他们的目光对视着,一阵激动郑天雨温情的拥抱着林楚凡的肩膀。
“你真漂亮,我多么希望天天都这样望着你,嫁给我吧!我一刻也离不开你了。”郑天雨显得很兴奋,又次抱紧了林楚凡,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一团火焰的光亮。
林楚凡没有说话,温柔的靠在他的怀里。
“答应我,你永远属于我的。”郑天雨富有感情蕴含着不可抗拒的语气,使林楚凡感到郑天雨身上特有的阳刚之气。
“你真专横、自私,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永远忠诚于你。”林楚凡娇嫃地说。这种来自于异性的魅力,吸咐着她的神魂,她的身心禁不住对眼前的男人难以言喻的渴望。
“我们谁也不能背叛谁。”郑天雨声音颤抖着。他低下头,吻着林楚凡那湿润而饱满的嘴唇,林楚凡也激动的抱紧了他,那激动时刻,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快感和充实。突然,她觉得这个举止如此变得不检点,让她感到厌倦。
她极不礼貌的推开郑天雨,甚至于略带一股怒气,“你不能这样,我们还没有结婚。”
林楚凡反感的举动,使郑天雨敏感的产生了意外之举,他呆呆的凝视着林楚凡有数分钟,此刻,他真担心这个极其不雅的举动让林楚凡对他产生不满,为了挽回这个局面,他竭力保持着一种正人君子的态度。
不过他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反正这是迟早的事?你不用怕,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假如你是忘恩负义的人呢?”林楚凡依然追问,微微偏起头。
“怎么会呢?”郑天雨感到窘迫了,迟疑呐呐地说:“不,我决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至少,我有人格、有良心、有做人的尊严,为你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你说的是心理话吗?”林楚凡轻声地说,脸孔微微涨红。
“让时间去证实吧!为什么我对生活充满信心?这完全是你的存在,请相信我——”郑天雨蓦然停住自己的狂热冲动,他被突然而来的羞愧袭击者,脸孔变得通红,完全陷入一种窘迫失措的境地。而当他发现自己说话竟使林楚凡满脸流泪时,他的眼睛也便同时变成湿润。
林楚凡和郑天雨从饭店出来,她告别郑天雨,看时间才六点半,她拎着提包径直去了朱艺璋家。
“你能来,我真高兴。”朱艺璋热情地说:“请进、请进!”
他显得很激动,脸上挂着欣喜的微笑。他想;林楚凡光临寒舍第一次就未失约,心理还是有他的。他尽最大的力量讨林楚凡欢心,在屋里忙的团团转,又是倒茶又是削水果,搞得林楚凡都有点手足无措。
“朱老师,我差点找错门了?”林楚凡坐到沙发上说。
“电话里我不是告诉你吗?出版社后面那一座楼吗?一单元,三楼,三0二吗?”朱艺璋温和的看着林楚凡,随手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她,“吃个苹果,我是不喜欢吃,今天特地给你买的。”
“谢谢。”林楚凡接过苹果。
“你总是那么客气,”朱艺璋笑着说:“我们之间不要那么客气,你的小说带来了吗?”
林楚凡从提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手稿递给朱艺璋说:“写的不好,劳你费心修改。”
“只要你能看得起我,我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精心的去修改。”朱艺璋既认真又谦虚,同时在偷偷的窥视着林楚凡的脸,生怕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会影响她的情绪。
“朱老师,你太谦虚了,我这个刚起步的文学爱好者哪有看不起你的道理呢?还怕得不到你的支持呢?”林楚凡发自内心地说。
“真的,”朱艺璋心理升起一股暖流,他翻了翻手稿,自豪地说:“你真的就那么的相信我吗?”
“不仅相信,我更喜欢像你这样有名望的作家,你就是我心中的偶像。”林楚凡朝朱艺璋腼腆的微笑着。
朱艺璋对林楚凡这个迷人的笑靥感到安慰;这大概是一种自己觉得自己珍贵的力量。
“你这样抬举我的身价,我太荣幸了。”朱艺璋兴奋地说,林楚凡这句话打消了他这几天来的苦闷;同时也打消了他心中对林楚凡的种种疑虑;他不在相信江小燕那些令他惶惶不安的话了。女人嘛?对女人都有一种排斥的嫉妒心,当一个漂亮的女人被许多男人青睐的时候,被冷落的女人肯定会醋意大发。就冲着林楚凡这几句柔情的话,朱艺璋激动的浑身热血沸腾,他仿佛注射了一支兴奋剂。
“朱老师,这部手稿是否成功,就要靠你的鼎力支持了。”林楚凡肯定的说。
朱艺璋慢慢的喝口茶,以一种高深莫测而老练地口气说:“写作是一项艰苦的事业,何况是业余创作呢?更是不容易,我特别佩服你这种毅力,这部作品写了多长时间?”
“一年多了,”林楚凡轻轻的叹口气说:“虽然写出来了,能否跻身文学界获得成功,我不敢设想,有时候常常感到有种可望不可即的失落。”
“你应该有勇气和信心,它会促使你成功的。”朱艺璋激励着林楚凡。
“不瞒你说,我几乎在文学中求得生存。”林楚凡伤感地说。
朱艺璋看着她不解地问:“那么,你的创作欲望是什么呢?”
“揭露社会阴暗面。”林楚凡简短地回答。
“你不怕被卷进政治的漩涡吗?”朱艺璋吃惊地说。
“不怕,我相信我的笔是锋利的,”林楚凡愤懑地说:“我看不惯这种浮名浮利的社会,官场腐败、贪官污吏,现在有的人道德日趋堕落。”
“可是,社会不是舞文弄墨所能改变的,单凭一部作品是搅动不了社会现状的。人还是中立点好,不要一时冲动,否则铸成大错,要面对现实。”朱艺璋话一出口,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言重,林楚凡一定会恼怒的。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小错误,不该在林楚凡第一次来他家里,以这样的口气说话。他不安的看着她,可是这张散发着香味的脸没有一点恼怒,相反是那样的充满柔情。他真爱她,不愿意让她遭到任何伤害。
“想开一点,让一切顺其自然。”朱艺璋又补充了一句。
“哎,我这个人太容易愤世嫉俗,有时候觉得把这些怨恨写进作品里才有意义;才能针砭社会中的丑态;才能得到心灵上的平衡。”林楚凡不满地说:“我这人不喜欢依赖母亲,不喜欢依赖谋个职业,我有自己的主见。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私生活,现在社会上存在着这种现象,有的人就喜欢去议论别人,甚至于把人说的一无是处。”
“人的本性就善于评论别人。”朱艺璋感慨地说:“一个人经历过坎坷并不是一件坏事,它对弱者来说,是不幸的灾难;对强者来说,是一笔精神财富;特别对你来说,就是一篇好的素材。”
“这的确是牢不可破的真理,”林楚凡妩媚的笑了笑说:“这些问题你比我更了解,它对你这位作家来说更有用。”
“你也一样重要,省得再去寻找小说素材。”朱艺璋说着起身拿过林楚凡喝乘一半的茶杯,又给添满放到茶几上。
“我与你不同,你是一位有名望的作家,对你我能做的只是崇拜和敬重。”林楚凡朝他深情的笑笑,“当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个作家,你便成了我心中的偶像。”
朱艺璋的心理好一阵的激动和兴奋,不用说林楚凡能把他视为心中的偶像,说明她心理也在偷偷的爱着他。朱艺璋暗暗的窥视着她的脸部表情,他感觉林楚凡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渴求得到灵感上的东西;他断定那是孤独、寂寞想奢望得到幸福的标志。朱艺璋大胆的挨近她,他想动手摸她的肩膀、她的手、她的腿。但是,他在竭力克制住他心底那冲动的欲望。他怕这些举止有失他的身份,如果,为了能得到她的爱,他必须放弃一切低级的邪孽,用高贵的手段去得到她。
“只要你想发表小说,想成名,我会发任何代价帮助你的。”朱艺璋激动地说。
“谢谢,只要朱老师诚心诚意的帮助我,我会好好的报答你的。”林楚凡说。
朱艺璋听到报答这两个字,他的心理涌动着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弥漫着他的全身,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住林楚凡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然后放下说:“我很欣赏你,我想经过我的改动,你的小说一定会发表的。”
林楚凡谨慎的挪着坐位,她没有表露出过分的反感,只是笑笑说:“那就有劳朱老师了。”
林楚凡这个微妙的举动,朱艺璋感到实实在在的焦虑,他后悔刚才抓她手的举止,因为,他的幸福甚至他全部的存在都将决定这个奇特和倔强的意识。他生怕由于刚才的冲动引起林楚凡的反感,或许认为他有一个偏狭、平庸、贪乏枯竭的灵魂。
他从沙发上站立起来说:“小林,你不仅是一位有才华的女子,还是一位有内涵的女子,真令我敬佩。”
“多谢朱老师的夸赞,我该走了。”林楚凡也站立起来说。
朱艺璋陡然觉得一阵难忍的空虚和失落。他执意的挽留着说:“再坐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都快八点了。”林楚凡坚持着。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朱艺璋说。
“下次我来取你改好的手稿。”林楚凡回答,极力挤出一点笑意,“再见。”
林楚凡走后,朱艺璋直后悔,他为了镇静自己的情绪,拿起杯子送到嘴边,这时他发现他的手在颤抖,白天里他喝的咖啡太多了,焦虑使他变得有些烦躁不安。他把林楚凡的手稿推到一边,他什么也做不了,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不管这个固执的小灵魂怎样保护她的美妙肉体,他都要想法得到,现在他只能毫无反抗的等待林楚凡对他宽容的判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