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问:“怎么了?”
袁汉俊皱着眉头说:“你身上怎么全都是血,这血腥味顶着风都冲人鼻子!”
沈擒龙自己也闻了闻,果然,他身上有一股非常强烈的血腥味,刚才那个鬼子身上喷出的血全都喷到他的身上了。
在心脏泵血83.3毫升/秒的强大压力下,血液可以喷射到10米以外的地方。人体中约有4000毫升血液,沈擒龙刺中了对方的心脏,在短短几秒钟里,出血量就能达到1000毫升,沈擒龙身上自然好闻不了。
沈擒龙连忙说:“快走,刚才我让人家堵到房子里边了,里边的人看见我了。”
袁汉俊也来不及细问,两个人飞快地跑进树林,找到自己的自行车。
沈擒龙正要跳上自行车跑出去,袁汉俊一把拉住他:“不行,不能这么走。”
沈擒龙一愣:“怎么了?”
“你身上全都是血,现在路上人还很多,咱们一到那边大街上,就得让鬼子抓起来。”
沈擒龙连连称是。
两个人把自行车推进树林深处,想法把身上的血迹擦拭掉。
可是,沈擒龙身上溅上的血迹实在太多,擦都擦不掉。
沈擒龙只好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光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袄。
袁汉俊前前后后反复检查了半天,看到没有特别明显的血迹,又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才点头。
沈擒龙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都露出了笑容。
他们把衣服埋了起来,正要出树林,突然听见凄厉的警笛声由远而近,随着警笛声不断接近,还听见了“隆隆”的汽车马达声。
两个人一惊,急忙掏出手枪,弯腰跑到树林边上,借着树丛的掩护向外看。
只见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在前面开路,一辆鬼子的黄色军车在后面跟着,风驰电掣地从远处开来,经过了树林,迅速朝刚才他们来的那所房子冲过去。
车头上面随风飞舞的日本膏药旗和卡车上面架着的机枪在他们面前只是一晃而过,却对他们形成了强烈的心理冲击。
沈擒龙说:“糟了,房子里边的那个老头儿报警了!”
“什么老头儿?”
“回去再告诉你。幸好你让我在树林里边换衣服,否则现在咱们就跟这些鬼子迎面遇上了。”
“是啊,真是命大呀!快走,一会这些鬼子还得回来,那样就把咱们包围了!”
“是,赶紧走!”
沈擒龙把20响大匣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也打开枪套,张开大机头,又把王八盒子插在腰间,把皮包交给袁汉俊。
他对袁汉俊说:“皮包里边有钱和通行证,一会要是和鬼子遭遇了,你就带着东西走,我在后面掩护你。”
“不行,还是我掩护,我是小队长!”
“我用枪比你有经验,还是我掩护你。这东西重要,要是不能把通行证送回去,咱们就白忙了,你是小队长,你必须保证把东西送到!”
袁汉俊心里一热,再也说不出什么,用力握了一下沈擒龙的手,接过皮包。
两个人把自行车推出树林,上了公路,拚命狂奔。
沈擒龙他们两个回到城里没多远,鬼子的军车就从后面追赶上来。
幸好30年代中国地广人稀,没有后来那样绝对地城市化,天津城里还有很多小树林,鬼子来了之后又杀了很多人,有很多空房子和废墟,沈擒龙他们两个才及时躲藏过去。
可是,他们走出不远,就发现已经是全城戒严了,所有路口都布置了岗哨、关卡,鬼子如临大敌,不许任何人通过,随后就开始大逮捕。
多亏袁汉俊是本地人,沈擒龙胆子又大,他们两个才绕过好多小胡同,回到一个临时的隐蔽地点。
即使是这样,他们在靠近那个地点的时候,还是差一点被鬼子的哨兵发现,沈擒龙又用匕首干掉了一个鬼子才算安全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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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曾澈和王天木这样的老特务没有等到沈擒龙他们两个回来,又听到了全城象狼嗥一样的警笛声,也是心情紧张。
到了第二天早晨,曾澈和王天木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是一个团员转过来的。那个团员接到了沈擒龙他们报平安的电话,又报告拿到了东西,要求立即见面。
到了下午,曾澈才通知沈擒龙见面。
曾澈和王天木和沈擒龙他们在另外一个地点见了面,沈擒龙把得到的皮包交给他们。
王天木兴奋地说:“好小子,我算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个干大事的!”
他把皮包里边的钱全都倒在桌子上,顺手从里边抽出1000块钱,递给沈擒龙:“这是你的奖金!”
沈擒龙还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的钱,他兴奋地接过钱,马上又把钱分成两份,把一半递给袁汉俊。
王天木大笑:“小子,我还用你卖交情吗?老子自己不会奖励有功的部下吗?”
说着,他又抽出1000块钱递给袁汉俊。
王天木看着沈擒龙,赞赏地说:“行,小子,钱财上讲义气,不小气,下手又狠,是个好样的!”
沈擒龙心急地问:“现在有了通行证,能去烧鬼子的仓库吗?”
“暂时还不行。你们把鬼子在华北地区物资调运的总决策人抢了,这娄子捅得还不够大吗?你没听见全城戒严了吗?现在怎么能带着炸弹上街呢?”
沈擒龙遗憾地说:“可惜了,没碰上那个鬼子,要是能把他宰了才好呢!”
王天木觉得纳闷:“怎么没碰上?你不是从他手上抢来的皮包吗?”
“不是,我只在他那儿遇到了一个汉奸,我看他年纪实在太大了,没忍心下手宰他。没遇到那个鬼子。”
“不对呀,我听到消息说,有一个土匪拿着枪把满铁的经理抢了,那个鬼子大发雷霆,全城的鬼子都吓坏了,这才在全城大搜捕,你明明是直接从鬼子手里抢的30万啊!”
“怎么那是个鬼子吗?他穿着中国人的衣服,说中国话,整个屋子没有一件日本货呀?”
王天木苦笑着说:“那些老鬼子在中国呆了几十年了,全都是老特务,当然会说中国话!这种老特务我在东北见多了!”
沈擒龙这才明白,自己就这么当面放过了一个日本在华北最高级别的鬼子,还让这个鬼子打电话报了警,差一点就让鬼子兵抓住自己。
他恨恨地一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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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大搜捕平息了一点了。天津火车站来了一辆黑色小汽车,把守车站货场入口的中国警察上前拦住汽车,司机看也不看他,从车窗里边递出来一张特别通行证。
中国警察看了一下,低头朝车窗里边一看,汽车后座上坐着一个穿着丝绸长袍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闭着眼睛,一副大人物的派头,根本不和这样下贱的小警察说话。
旁边竖着三八大盖站岗的鬼子一看中国警察没有检查汽车里边的人,上来朝警察的后脑勺狠狠打了一巴掌。
中国警察被打急了,连忙把特别通行证递过去让鬼子看,鬼子看了一下,又朝汽车里边看了一眼,抬起脚朝警察身上狠狠踢了一脚:“快快地,开路地!”
中国警察心里暗暗骂道:“小鬼子真他妈不是人,说查也是你,嫌挡路也是你!”
虽然是这样,可是他也不敢说什么,赶紧打开拦在门前的栏杆,让小汽车过去。
小汽车轻快地拐过拐弯,开到货场前面的路上。
装成日本公司高级职员的沈擒龙笑了起来:“这鬼子的岗哨还真好蒙啊!”
司机也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专心开车。
两个人一边开车,一边朝路边看,忽然,从路边冒出来一个一脸黑泥的小叫花子,朝汽车里边看了一眼。
沈擒龙仔细看了一眼小叫花子的长相,马上把随身带的皮包打开,从车窗里边把两个饭盒模样的东西递给他。
司机控制着车速,既不停下来,又让小叫花子能跟上。
几个人昨天晚上已经在曾澈那儿见过了,潜入车站的孙海临早就等着沈擒龙他们了。
沈擒龙叮嘱说:“小心点。”
“放心,早就看过多少次了,这个时候鬼子都吃饭去了,没人管。”
说完,孙海临转身朝仓库那边跑去。
沈擒龙叹了一口气,司机喃喃说道:“下面就看他们的了。”
两个人装模作样地在车站里边转了一圈,又从门口出去。
把门的警察一看是沈擒龙他们回来了,也不用鬼子说话,直接就打开了栏杆,放他们出去。
沈擒龙在车站前面下车,看着汽车开走了,掏出车票,来到了头等车候车室。
他站在头等车候车室的大窗户前向外张望,等着预想中的消息。
在这儿候车,不是曾澈的计划,是沈擒龙自己的主意。
上次行动之后,沈擒龙让鬼子堵到了天津,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大搜查,他觉得实在太危险了,这次他要赶在行动之后的最短时间内离开这个危险地带。
在同一时刻,沈擒龙传递进来的“饭盒”已经到了杨大森手中。
杨大森利用装卸棉花包的机会,寻机用小刀给棉花包开膛破肚,将“饭盒”塞入了棉絮之中,一会,他又将另一个做过手术的棉花包卸在了仓库的另一端……
抗日杀奸团慷慨悲壮的抗战行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