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前和杜峰,是小时的玩伴,同在广电局的一个小区。杜峰的父母是广电局的一个副局长,而司马前则是普通职工家的孩子。
同一个小区,又是小学同学,加上两人性格相投,杜峰从小鬼主意多,是个军师的角色,司马前则一副大哥模样,凡是和他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任何人都不能被欺负,他们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六年级的两个学生,抢了杜峰的零花钱,杜峰在反抗的时候,终是寡不敌众,被两个高他一头的学长打了个“乌眼青”,杜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马前,回到班里只和司马前说了一句“我被打了”,司马前就二话不说,揣着一块砖头就直接找到还在操场得意洋洋的两位学长,之后问一句“是他俩?”得到杜峰肯定的回答后,直接砖头就劈头盖脸的抡向两位学长。
那两个,原本也是孩子,一见这场景,顿时吓得哇哇大哭,都忘记了逃跑,直到被打得趴到了地上,司马前才停手,满脸霸气的对围观的学生喊道“我司马前的同学,谁也不能动!”
因为此事,司马前挨了他爹好一顿棒子炖肉,可至此,司马前的好勇斗狠的名声也就传了出去,一直到初中毕业,司马前和杜峰都是同班同学,司马前的周围总是能团结一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司马前为人仗义,从不主动欺负人,但是也决不允许身边的人被人欺负,因此小伙伴都称呼他为大哥。
初中毕业后,杜峰考上了高中,继续他的学业。而司马前的成绩,连及格都谈不上,更不用说升学了。反正他也不愿意上学,毕业后干脆就在家闲逛,后来,他老子就托人给找了一个技校,让他去学习技术,连打带骂的把技校念完,又托人进了北华华光电视机厂,当时的年轻人,都希望有个班上,挣点钱,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司马前作为一名普通的车间工人,在电视机厂干了几年,虽然中间也因为和别人打架被警告处分过,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分。
而此时的杜峰,高中毕业后,进入了广电系统,在电台的办公室上班,两人还是同住在一个小区,虽然时不时的还能见面,可是没办法在一起厮混了,但两个人的感情丝毫没有被时间冲淡,谁要是有事招呼一声,对方肯定是两肋插刀,勇往直前。
随着八十年代改革的春风吹醒了东北大地,一些脑子快的人率先“不务正业”的辞工下海,并且都是狠狠赚一笔,周围小伙伴收入水平出现差距,这让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收入的司马前不安分了。尽管他老子以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最终也没有让他妥协,还是毅然辞掉了工作,拿着这些年积攒的一点钱,又向朋友借了点,在人民广场附近开了一家汽水店,没想到小试牛刀,一年就赚了5万多,那个时候,这笔钱对于司马前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之后,他又通过朋友拿下了一家饮料的代理,有了招牌,每天的利润更是可观。有了钱的司马大哥,每天呼朋唤友,好不快活。
受到司马前的影响,杜峰也开了一家店,几年里,也赚了不少。但杜峰要比司马前懂得理财,他的钱要么是借出去,要么就投入到其他的小生意中。
司马前的快活仅仅维持了五年,就因为迷上了足球开盘而输光了所有的家产,并且欠下数十万的外债,没办法,只能每天东躲西藏,也只有杜峰等几个兄弟知道他每天在哪儿,虽然他欠了杜峰几万块钱,可杜峰时不时的还要给他几百块钱,让他能吃饱饭,却绝对不支持他去碰运气了。
由于个人的文化水平不高,司马前去找工作,也是四处碰壁。正赶上他有个同学,一直在水果批发市场做水果生意,而小有积累的同学随着姐姐去了南方发展,留下的水果摊位出兑,司马前反正也没事干,就又找杜峰等几个兄弟凑了点钱,兑下了这个水果店,打算老老实实的做水果批发生意。
也许是上天注定,司马前走到哪里都是麻烦不断,在他接手水果店的第二天,一伙地痞流氓就找到他,这伙人近半年一直盘踞于水果批发市场,依靠敲诈勒索和收取一些所谓的“管理费”为生,这些人有个领头的,叫“胡老大”,由于当时的市场管理比较混乱,给了这些争强斗狠的地痞流氓生存的空间,而作为水果批发的商人,宁可花一些小钱息事宁人,谁也不愿意惹是生非,这也更加助长了那些人的嚣张气焰。
可是,这事儿落在司马前身上,他是如何都不能忍受的,对于过来找麻烦的人,他就两个字“没钱”。向来嚣张的这些人,也丝毫没把司马前放在眼里,警告他,如果三天之内,不能交齐“管理费”,就让他从水果批发市场滚出去。
三天的期限,转眼就到。
早上五点钟,胡老大带着十多个人来到司马前的摊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镐把”,一副不给钱就砸店的模样。
“兄弟,欠的钱该还了吧。要不,哥哥也不好做事呀?”胡老大一脸的盛气凌人。
“我啥时候欠你们钱,我不想惹事,你们也别惹我。”司马前是毫不在乎。
“操,那我可管不了手下的这些兄弟了!”胡老大斜眯着眼睛看着司马前,似乎是等待司马前最后的回答。
“扯淡,没钱!”司马前的回答像一根导火索,彻底引爆了胡老大。
“兄弟们,干他”随着一声招呼,十多人一涌而生,开始掀摊打人,卖货的小伙吓得抱头蹲在了墙角,身上也重重的挨了几下。
尽管司马前那些年很少直接出手打架,可是骨子里的野性,让他一见到这种场景就热血沸腾,头脑冷静的他从墙角抄起早已准备好的扎枪,对着胡老的的肚子狠狠刺去,这一招是胡老大始料不及的,他没想到司马前面对这么多人,还敢反抗,而且一出手就是死手,下意识的侧身,让司马前手中的扎枪头在他的肚子上,化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并没有伤到内脏,受伤后的胡老大,转身就跑。司马迁也不追他,操起扎枪,对正在砸店的小喽啰们下了手,虽然对方人多,但是,只是平时欺负欺负老实人,碰上真正拼命的角色,各个都吓得不轻,一边虚张声势的叫喊,一边往外面逃。
看着满屋的狼藉,司马前彻底红了眼,拎着扎枪追到门外,此时的胡老大,虽然叫嚣着“打死他”,但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底气。而司马前在打架方面,是个绝对的行家,他的眼睛里,从来都一个敌人,手里的武器只招呼一个人,无论身上挨了多少下,他都死死的扛着,直到眼里的敌人倒下,他在选择下一个目标,还是专门攻击这一个人。
一会功夫,已经有三个人被司马前的扎枪刺伤倒地,虽然受伤都不致命,但已经是被吓破了胆,这群地痞流氓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纷纷扔下镐把,四散奔逃。当司马前像个得胜的将军,威风凛凛的站在几个伤者面前时,几个受伤的小喽啰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就差跪地求饶了,司马前也不和他们计较,让他们转告胡老大,以后别到他这边惹事,否则,绝对是不死不休。然后,就不理他们,回屋收拾自己的摊子。
由于这件事是在早上发生,并且也算是为久被欺负的水果摊贩们出了口气,所以没有人举报这件事。司马前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就老老实实的开门做生意。市场内的水果商,对司马前态度都是特别的好,甚至还给他介绍一些客户。他们希望有了司马前的保护,他们不再被那些流氓欺负。
一周后的一个早上,四十多人围住了司马前的水果店,为首的正是胡老大,而当天正好司马前有事,没来批发市场,胡老大一见没有堵住司马前,一气之下让人砸烂了水果店,打伤了店里的售货员,并扬言,谁和司马前说话,就是和他过不去,后果和司马前一样。
收到店员传呼的司马前,匆匆的赶回批发市场,看着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水果店,表现的出奇的安静,给店员结算的工资,让他赶紧回家,随后,自己也消失了。
事后三天,胡老大见司马前的店一直没开,以为司马前被他吓住了,就仍然带着十多人在批发市场耀武扬威,向水果商家收取“管理费”。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可是,胡老大并没有威风多久,就被司马前给灭了,一直在探听消息的司马前,得知胡老大出现后,第二天,召集了以前和他一起打架的小弟兄,他的这些兄弟,也是社会上的一些闲散人员,平时同样惹是生非,也非善类,日子过得都很潦倒,一听司马前召唤,各个跃跃欲试,因为司马前从来都很仗义,对兄弟们也好。
当胡老大远远的看见司马前带着一群人走向他的时候,心里的防线已经崩溃,司马前那一扎枪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是无法抹去。可是出于面子,又不能直接逃掉。于是,一场混战就此展开,司马前带领的一伙人,几乎个个都是亡命徒,所以只是短短五分钟,胡老大的“人马”便溃不成军,胡老大带着一身的伤匆匆逃离现场,此刻的司马前,似乎完全找到数年前威风八面的感觉,在水果批发市场内扬言,只要在市场见到胡老大一次,就灭他一次。这话辗转传到胡老大耳朵里,虽然嘴上不服,但他还是没有勇气再和司马前硬碰硬了。
事后,胡老大找了中间的说和人,要了了此事,可司马前态度比较坚决,自己的水果店可以不用赔,但是绝对不允许胡老大在出现在水果批发市场,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胡老大也是被吓破了胆,再面对司马前,他是如何都不敢了。
于是,水果市场的“胡老大”时代宣告终结,紧接着进入了“司马前”时代。
虽然在一般人眼里,司马前的这些兄弟,并不比胡老大高尚多少,但起码这些人不会砸抢明火,公然勒索。司马前有他自己的打法。凡是水果批发市场内,有谁出兑水果店或者摊位,必须是他优先,否则,他不敢保证新来的人能在这里干下去,而且,到他店里上货的人,谁也不敢低价撬行,否则,也会受到一些不明来历人的捣乱。
就这样,不到一年的时间,司马前带领着一般兄弟,有了十多家水果店和水果批发摊位,来他这里上货的人,一直也比较稳定,也不存在被其他同行低价撬行的事情发生。但司马前的水果店,从来不以次从好,也不会做哄抬物价的事。偶尔有一些不知情的地痞流氓来捣乱,他还会出面解决麻烦。所以,他的生意虽然做得有些霸道,但在水果批发市场的口碑,要比胡老大强上好多。
两年的时间,司马前还清了以前欠下的债,小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舒服,一年几十万的收入在北华来说,也算比较高的,而且一群兄弟跟着他,也都有了固定收入,司马前“大哥”的名声越来越响。
可是,司马前的命运似乎总是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后就会有大落。
一次水果批发市场散场后,几个兄弟没事做,就到一家火锅店喝酒,自从司马前彻底戒掉了赌的毛病后,就迷上了喝酒,而且那段时间每喝必醉。很多北方人喝酒,都是赤膊上阵,吆五喝六,这引起了旁边一桌的不满,那一桌七八个人,也是光着膀子,露出各种纹身。
北方人打架的原因很简单:
“你瞅啥?”
“瞅你咋地?”
20来人的一场肉搏战随即打响,当时司马前已经有七分醉意,不小心被对方一酒瓶子打在肩膀上,炸裂的酒瓶划伤了耳朵,鲜血刚一流下,就唤醒了司马前体内的“小宇宙”,拎着打碎的酒瓶子就加入战团,还是老打法,盯住一个人撂倒再说,可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下手太重,致使对方重伤,并留下残疾。
当大批的警察来到现场时,司马前还拿着酒瓶四处追赶对手,手持凶器被抓了现行,这次的事件影响恶劣,而且,还打人致残,不判刑是不可能了。为了能够轻判,需要安抚好所有受伤的家属,司马前托人出兑了生意,添上自己所有的积蓄,仍然没有摆平此事,最后和他一起混的兄弟老五,卖了自己的房子,除了一笔钱,才让家属不再闹事。
经过兄弟们的一番奔走,可司马前被判了5年有期徒刑。由于司马前抗下了大部分责任,其他兄弟没有太重的判罚。
司马前入狱的五年中,杜峰曾经几次去探望,并且给存了不少的伙食费。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一直未断。
司马前出狱,首先见的就是杜峰和老五,当时的杜峰,已经是北华晚报的广告中心主任,而老五,开了自己的一家小饭店,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维持。东野把司马前直接接到自己的饭店,包吃包住。
而司马前也没事在饭店里帮帮忙,有的时候,早起和老五一起去市场买菜,在菜市场,司马前发现总有一伙人在给老头老太太发传单,而且貌似这些老人还比较感兴趣。司马前就细细的打听了一番。原来这些人都是卖保健品的,在早市推销,还免费赠送一些礼品,让老人们购买他们的产品。据司马前了解,保健品的销路还不错,老年人还比较认可。
事后,在一次饭局上,司马前向杜峰了解保健品的情况。
杜峰介绍说,北华有一批人在做保健品,但不成规模,小打小闹的比较多,在南方的一些省份,保健品做得比较好,宣传力度大,销量也惊人,但是本地的市场,似乎没有那样的规模。
司马前从杜峰的话中,隐约嗅到了商机。
一个月后,司马前找到杜峰。
“老杜,我要干一家医药公司,卖保健品!”
“想好了?”
“嗯,老五帮我借了点钱,公司已经成立了,人也正在招!”
“我能干点啥,我手里有点钱,你用多少?”
“不是用钱,我是想在报纸上做点广告!”
“行,在我这做,我给你担保,一个月结账一次行不行?”
“一个月,那简直太好了,你不怕我赔了,跑了?”司马前笑着看着杜峰。
“操,怕啥,你跑了我帮你给钱就完了!”
“好了,兄弟,过几天我找你!”
司马前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想到哪里干到哪里。
一周后,司马前拿着排好的稿子找到杜峰,选择的是补肾产品。。开始了在北华晚报的广告投放,第一个月投放广告12万,当月赔了近5万块钱。
“老杜,这个月的广告费,替我拖几天,不是那么理想!”司马前有些不好意思找杜峰。
“没事,下个月再说。”杜峰倒是没当回事。
因为当时北华晚报的广告并不好,效果也是一般,所以司马前的投放对于北华晚报来说,是绝对的大客户。所以,杜峰还争取了一些版面的赠送给司马前。
广告继续推,第二个月月底,司马前背着兜子找到杜峰。
“老杜,我给你送钱来了!”
“咋地,挣钱了?”
“广告成本人员开支全部扣除,挣了15万。”
“我靠,这么挣钱?”
“我找关系拿的东三省代理,这个月很多人都找我拿货,要代理,购买的人也多!”
司马前的生意,火爆的速度和程度,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从那时候起,一直到现在,虽然保健品行业百花齐放,但司马前一直是北华乃至整个北省保健品销售的龙头大哥。
听了杜峰的介绍,黄东对于司马前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认识,“冲动、仗义,但善于把握机会,是个人物!”
不过,杜峰所轻描淡写的“小忙”,对于当时山穷水尽的司马前来说,的确是雪中送炭,难怪他对杜峰如此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