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深深几许,亭台楼阁未能着上春色,东宫太子府依旧森然一片,暗影重重。
宫奴小心伺候着,战战兢兢默不作声。云漓阴沉着一张脸,听下人汇报着二皇子已经动身前往洛州的消息。
“够了!说的如此详细是怕本宫不知道他云锦冉得势吗?还是你想嘲笑本太子无能?”
下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理石地板上已经晕染丝丝血迹,云漓残忍一笑,越是求饶他越是起了杀意。
“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奴拖下去,斩了。”他的语气极为轻柔,像是吩咐下人今晚用的膳食,不经意间嗜杀了已经昏死过去的奴仆。
东宫里每日都会有这样的奴仆丢了性命,卯足了劲讨好太子也未必能幸免。
“殿下,皇后来了。”
云漓坐直身子,脸上阴鸷未散尽,见皇后进来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母后。”
皇后见他有几分委顿,不免心疼起来,这儿子才是她最杰出的作品,母子同心,同仇敌忾,哪里像那不争气的岚儿,还有那个让她痛恨的十皇子。本已扶他登上太子之位,以为就此万无一失了,谁曾想到半路杀出李贵妃那个贱人。
“皇儿莫急,这李贵妃势头再怎么旺,终究是个妾,二皇子也不过是庶出,你才是陛下嫡亲的血脉,又是长子,等陛下百年,这位子还是你的。”
云漓脸色不见好转,阴邪的双眼蒙上了嗜血的杀意,“那个老东西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先前借住老六大婚恨恨打击了一把老二的气势,如今为了这么件小事又大挫本宫的锐气,这储君之位,他究竟想传给谁本宫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若是想传位老二,他大可借此剥削本宫手里的军权,若还念及父子之情传位于本宫,也不至于变相软禁本宫在此。”
太子摩挲着手里的白玉扳指,思索不止,阴鸷的神情丝毫未变。
皇后勾唇冷笑,不以为然道:“眼下便让那李贱人尽管嘚瑟去吧,当年那戚夫人得宠一时,最后还不是被吕雉削成了人棍,抹上香料封在坛子里,受尽了折磨。哈哈哈哈”边说着边阴狠的笑了出声。李贱人,本宫就让你暂时得意一番,往后的日子里谁见分晓还不一定。
“派去洛州的死士安排的怎么样了?”
“哼,母后放心,已经埋伏在途经的路上,料他云锦冉插翅也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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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启明,晨光熹微。太傅府上传出噩耗,当今老太傅袁栋袁老先生仙逝,太傅府恸哭声声,老太傅作为当今天子的启蒙先生,德高望重,为官清廉一生,口碑极好,如今离世,想来是有很多人难以释怀了。
北齐帝听了先生去世的风声,一时间悲痛万分,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袁栋的谆谆教诲他时刻铭记于心,先皇走的早,他算是长于妇人之手,全亏了袁老的不懈教导,他才不至于沾染那些后宫的胭脂俗气,如今这个被他视如父兄的人去了,他竟伤心到老泪纵横。
“陛下,节哀顺变啊。”身旁的小太监不忍,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少有他这般悲痛欲绝的神色。
“小福子,摆驾,朕要亲自去为老太傅上炷香。”
“诺。”
太傅府上,已高挂白色绸缎及挽联,灵堂前袁家少小团跪在一起,烧着纸钱的焰火正旺,妇孺小儿涕泪不止。
北齐帝触景伤情,难免又是一阵掩面而泣。“人都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朕以太傅为鉴,与君共勉,伏枥千里,以师做表,愧得明君之称。”
“陛下?!”
袁墨歆在灵堂前磕了头才站起身,拱手作揖,就要行跪礼,北齐帝一把拉着他,摆摆手,“朕此次来是想送老先生最后一程,你现在是袁家家主,自然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点,就不用劳费心思在朕这里了,自顾忙去吧。”
“家父久卧病榻,每每思及陛下便忧虑不止,弥留之际,立下嘱托,命微臣亲自传达于陛下。”
北齐帝擦了擦泪正色问道:“先生有何遗嘱,但说无妨。”
袁墨歆四下看看,将皇帝引到偏房才跪地开口道:“陛下,家父留有手迹,嘱托微臣务必转达。”说完,掏出怀中雪白的信封,上面写道‘陛下亲启’四个字。
北齐帝抽出信封,拿出太傅遗迹,待看清信上内容才大惊失色,人已连连后退,几欲不稳。
“陛下?”袁墨歆站起身,扶住受惊的他,不明白父亲究竟写了什么让皇帝如此惶恐。
“袁爱卿。”半晌北齐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微臣在。”
“老先生走时”
话未说完,电光火石间,黑衣刺客破窗而入,袁墨歆率先反应过来,徒手接过白刃,却是大声呼叫道:“护驾!护驾!有刺客!”
此次来袁府吊唁,未曾走漏风声,刺客是哪里得知了消息。
黑衣刺客出剑狠辣,袁墨歆乃一介文臣,未能抵挡连连进攻,几招下来,已经身负重伤。
北齐帝惊的四下逃窜,房檐下接二连三飞落黑衣刺客。
大内护卫匆匆赶到,与刺客厮杀在一起,饶是层层保护,任被黑衣刺客钻了空档伤了臂膀。袁家见刺客来袭,顾不得其他,若一国皇帝丧命于此,袁家只怕难逃其责,家丁侍卫通通拿起武器,参与战斗中。
黑衣刺客见行径暴露,不在恋战,掏出怀里的烟雾弹,欲要离去,袁墨歆与一众大内侍卫揪住伤势最重的刺客,厉声逼问道:“是谁派你来的,还不从实招来!”
黑衣刺客见刺杀失败,高呼一声:“誓死效忠二皇子殿下!”便饮毒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