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恭和吴迪拉着手,哈哈大笑,极是欢畅,吴迪为萧仲恭介绍薛炳昌,萧仲恭道:“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快请进来”拉着吴迪进往里走,二人携手进屋。
“大哥身份高贵,想来住在这里也不缺什么,我带来几坛好酒,略表心意”吴迪让人将牛车中的大酒坛搬了下来。
“兄弟怎知我好酒?”萧仲恭大喜:“这几日正好缺酒,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太好了!”
萧仲恭甚至高兴,吩咐左右设宴摆酒,款待吴迪和薛炳昌,吴迪冷眼观察,萧仲恭昨日浑身是伤,且失血很多,这次过了一晚,就已经没有大碍了,这厮的恢复速度真是惊人!
酒肉摆上后,萧仲恭倒上吴迪送来的剑南烧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口灌下,一道火线直通肚肠,忍不住大呼道:“痛快!真是好酒,过瘾!好兄弟!谢谢你啦!”
三人的酒碗全部干掉,萧仲恭大呼过瘾,对吴迪更是高看,想不到吴迪很是瘦弱的样子,喝酒到不含糊,吴迪却很奇怪薛炳昌,这厮竟然也很豪爽,直接酒到杯干,岂知薛炳昌是个人精,知道辽人喜欢豪爽之人,见什么人做什么事本就是他们市侩的行为准则,薛炳昌只不过已经很自然了而已。
萧仲恭只当吴迪前来看望自己,不做他想,只是劝酒吃菜,随便聊些风土掌故,不知道吴迪还有其他目的。
酒过三巡之后,吴迪说道:“今日除了来看大哥,还有一事,就是想给大哥帮个小忙”
“噢?”萧仲恭放下酒碗道:“贤弟有事请讲,需要哥哥帮忙就说,我那里有什么忙要帮啊?”
吴迪道:“这个忙在我看来就是对大哥的使命帮了一个小忙”看到萧仲恭疑惑的眼神,吴迪示意薛炳昌来讲,这本就是他的本行,中间人就是干这个的。
薛炳昌有点激动,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于是将二十万杂绢的事情和盘托出,对萧仲恭的使命也是直言不讳,这不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只不过一般人不会去关心而已,萧仲恭本来已经委托了汴梁的牙行,作为牙行帮的掌门,薛炳昌既有不知之理。
能够顺利就解决了布匹问题,萧仲恭自然高兴,但他不是莽撞之人,端起酒碗眼睛闪着精光,对吴迪道:“贤弟怎会突然想到要帮哥哥这个忙?”
吴迪微微一笑道:“其实是我的布匹卖不出去了,所以就想让大哥给我卖掉些,说回来还是大哥帮我的忙了!”
萧仲恭道:“原来你还是个狡猾的商人,哥哥被你算计了,哈哈…”
吴迪也笑道:“这就叫缘分吗?咱哥俩周瑜打黄盖……”
两人同时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哈哈哈……”三人推杯换盏,很快一坛剑南烧锅就底朝天,酒喝得这么快,萧仲恭没有想到,这可是十斤装的大酒坛!薛炳昌已经有些醉意,两个眼睛又眯在了一起,但他却喝得最少,大部分被吴迪和萧仲恭喝掉。
萧仲恭脸越喝越黑,血色中黑的发亮,吴迪却还是一点事也没有,两人都是肚腹鼓起老高,但却醉意全无,萧仲恭心中暗道:“好好好,我这个义弟还真是好酒量!”
“看来有些话就不好说了,薛炳昌虽然有些醉态,但眯着眼中精光闪现,看来也不是真醉,自己想套的话不一定能从此二人嘴里说出来”,萧仲恭想罢,面色一正。
“二十万的布匹,大哥要了,好吧,我大辽物产虽不丰盛,但你们也可提提条件了”
“大哥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二十万布匹我不要钱!”
萧仲恭惊道:“什么!你不要钱?难道白给不成?”
“当然不是白给”吴迪笑道:“咱们以货易货可好?”
薛炳昌一怔,萧仲恭道:“可是哥哥手里面可没有什么货啊?”
吴迪道:“大辽国别的东西没有,这些东西对大哥来讲还是小意思的”
“贤弟有话就直说吧,只要大哥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吴迪道:“好,那我就明说,二十万杂绢换五千匹马匹!”
萧仲恭面色不愉道:“我大辽严禁边境互市中向大宋出售马匹,所有马匹都是军事物资,贤弟你不是让我为难吗?”
五千匹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辽宋两国边境互市以来,马匹就是被严格控制的,对于战马奇缺的大宋,这无疑是被卡了脖子,但将近100多年两国和平时期,总还是有马匹流入宋镜,但大宋和西夏开战之时,为了阻止战马流入大宋,西夏皇帝不惜对辽称臣,以岁贡换取辽国掐断与大宋的战马贸易。
其实辽地产的马匹还不如西夏河套之马,但总算聊胜于无,宋朝几次遣使谈判都没有获得从辽地购马的许可,这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今天吴迪突然提出来要用五十万布匹换取战马五千匹,肯定让萧仲恭为难。
但他听到吴迪的下面的话之后,则改变了主意。
吴迪说:“大辽对大宋严控战马的贸易,但大宋也对大辽控制铁器的买卖,这哪里是兄弟之邦做法?现今大辽与金国开战,不但缺少被服衣甲,还缺少大量铁器兵器,虽然可以从西域购进,但质量上还是无法和大宋相比。”
他顿了一下看着萧仲恭说道:“大哥出使大宋朝,身负使命,我看不仅仅只是解决布匹和被服的问题吧?”
这话让萧仲恭很是震惊,的确如吴迪所说,辽国虽然盛产马匹,但却缺少布匹和铁器,虽然武功鼎盛,征服了很多西域属国,但铁器的贸易一直上不去,这也是辽国一直头疼的问题,他这次到大宋出使,一方面解决布匹的问题,另一方面这次东征的北院大王耶律余睹就曾反复要求他能找到一些渠道,从宋国大量进口铁制兵器。
这种意向很好达成,吴迪一直考虑,如果将铁厂的生意扩大,势必触角要伸入到现在辽国的土地,那里有大批的优质铁矿和煤矿,从目前来讲,与辽国的所有接触都是非官方的,那么生意的做法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这次能够搭上萧仲恭这条线,就等于建立了一条看不见的通道,别人只能在大宋国内做生意,而自己却可以和整个雄踞北方的大辽国做生意,市场就如同蛋糕,在别人还没有发现之前,自己就要抢先咬上一口。
通过一晚上的思考,吴迪安排下自己的策略,但这个策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薛炳昌,既然是非官方的事情,当然需要非官方的处理,而薛炳昌掌握的牙行帮就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势力,不仅在大宋甚至在辽国他们都有大量的人员,消息非常的灵通,手段非常灵活,可以说,那里有利益可沾,他们就会出现在那里,自己与辽国要进行大范围的贸易的话,他们就是个很好的中间人。
吴迪只是将心中的计划,简单的说与二人知晓,萧仲恭和薛炳昌就全都上船了,虽然这条船不见得就是贼船,对萧仲恭来讲,辽国每年在燕山以北辽国平原上,放牧的马群不下十万匹,五千匹马是小意思,只要走民间通道,完全可以进行贸易,同时可以为辽国解决铁器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薛炳昌更是激动,东京史家的瓷器一直就是自己操作,就是自己将大批的瓷器卖进了大辽,卖到了西域,挣得的好处更是丰厚,如果能够再加上日昌隆的绢布丝绸和吴迪的铁器,这个利润真是不要太高了!
再就是能将辽国的战马带进大宋,这可是属于国家的战略物资,估计就连皇帝都得对他刮目想看,历来都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人可以通过财力做到的事情,自己这样的中间人,一个市侩,竟然也有机会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那真是要感谢吴迪了。
萧仲恭当即拍板,两方建立民间通道,此事由薛炳昌来规划操作,吴迪提供辽国急需的布匹和铁器,萧仲恭提供马匹和矿石,双方的结算全部用货物冲抵,而不用任何金银货币。
货物的核算按照一般市价的五五厘加成,这个自由财务账房核算,对于第一批的五千匹战马的生意,吴迪本是吃了大亏,但吴迪不以为意,照他的话讲,这叫投石问路,该付出的必须要付出。
萧仲恭心里感激,知道这是吴迪在有意让自己占些便宜,那么自己在回国之后才好有说话的资本,这个情他要记在心里。
能达到这个效果,生意也算谈完了,双方都很满意。
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不是不能喝,而是萧仲恭不舍再喝,爱酒之人总是有点自私的,加上他昨日受伤失血过多,今日有饮了这么多酒,一时间不免有点头晕。
看到天色将晚,吴迪两人准备告辞,萧仲恭送出门外,声称自己明日需要登朝堂,徽宗皇帝宣他觐见,因为有刘正夫的进言,估计此次催贡使的使命也即完成,约定数日之后再找吴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