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的反复蹂躏之下,年迈的曼斯终于不堪重负于三日后死去。同样在此期间林辰众人打点好一切,留下托维,蓝和楠叶照看车行。带着一众死士开赴帝都,而骑自行车并不适合长途旅行,所以众人选择了马车做为交通工具。
经过几天的跋涉,此时一行人来到了帝都的边界处,天色已近黄昏,林辰随即决定在野外扎下帐篷,休息一夜。
众人围在几簇篝火前各自吃着食物,议论些男人之间的话题,偶尔几声轻笑响起。
林辰坐在一处篝火前,仔细擦拭着手中的短剑,脑海里不断浮出一些若有若无的思绪。这次帝都之行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从底层一步步迈向巅峰的转折点,而他不知道如何抓住这个转折,他肯定不可能也不愿意加入军队,从一个士官花上大把大把的时间缓慢走向上层,如果那样的话,等他登上这座权势高塔的时候,他也会不出意外的到了古稀之年。
他并不想把青春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譬如各种各样的难题以及那条不知在何处的回家之路。
“在想什么?”
“唔……在想你。”林辰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奇薇,微笑着拍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她坐下。
奇薇坐到林辰身边,淡淡一笑:“是么?那我会很高兴呢。”
“比如,想你今夜会不会抱着那两条该死的锁链入睡。”
“如果不呢?”
“那样很有趣的事情就会发生。”林辰无害的冲奇薇眨眨眼,奇薇依旧带着微笑抱着双膝将头埋进去不再言语。
总是有些这样的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言说,不需要任何的动作,那些紊乱又纤细的情绪就会覆盖每一个角落。林辰轻轻环抱住奇薇,只有锁链轻微颤动又归于平静的声响……
帝都郊外的夜色很静呓,没有那么多的虫鸣鸟啼,只有寒冷的夜风偶尔响起的呼呼声,天气入了春,所有事物都开始散发勃勃生机,林辰不知道,那梅因镇的米斯花是否正在盛开。
就在这夜色里浅拥的两人,并没发现旁边的树林中,一个极快的黑影眨眼间已出现在两人身后,林辰陡然感到屁股一阵刺痛感,像被人踩到尾巴般蹭的跳起,转过身持着短剑:“哪个不长眼插小爷屁股?!”
篝火将身前的一大片空地照亮,奇薇跟着林辰左顾右盼,却未发现任何生物,林辰随即目视前方,冲着奇薇耳语:“看来是个凶人,在我没有发现一丝能量波动的情况下就近了我的身,现在又以极快的速度躲到了暗处……”林辰严肃的摸着下巴,一副深沉模样“恩!一定就是我猜想的这样,奇薇,通知大家准备战斗。”
奇薇正准备退到死士们的篝火边通知,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漂亮妹子,你想去哪儿啊?”
这声音端得是诡异的紧,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又近在身边,奇薇和林辰努力感受,却仍旧感觉不到一丝的能量波动。
这种压抑的气氛不禁让奇薇眉头紧皱,咬着牙喝道:“什么人?不要躲躲藏藏。”
“我不就在你们面前么,妹子,我怎么会躲你呢。”
林辰再次低语,一副肃穆高深模样:“隐身术!肯定是隐身术,我在普罗老师的典籍中看到……”
不等林辰说完,奇薇扯了扯他的衣角,抬起左手,用食指指了指脚下……
“呃……这是?”林辰微微皱眉,不知屁股传来的阵阵刺痛还是判断失误让纵是脸皮厚如城墙般的他也是脸红耳赤。
奇薇惊讶异常,轻声说道:“好像是一头米兰猪……”
“不不,小姐,你错了,你见过这么帅气又会说话的猪吗?你应该称呼我为伟大的先知。”脚下生物反驳道,然后冲着林辰不住坏笑。
它在坏笑?一头猪居然会笑?林辰彻底晕倒,恼羞成怒间一把抓起这头伟大的先知:“我管你是先知猪还是什么猪,敢扎小爷的屁股,我让你变成烤乳猪!”
先知猪不断挣扎,却挣脱不开林辰扯着自己尾巴的罪恶之手,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不是一只蜥蜴,至少那样自己还可以忍痛断尾。
“你竟敢这样对待伟大的先知,你会受到惩罚的!”
奇薇在旁边看着一人一猪忍不住笑的花枝招展,远处的死士也听到了这边的响动,纷纷围过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人一猪,林辰则是咬牙切齿:“惩罚?我先让你知道什么是咬小爷屁股的惩罚!”
说着就要将这头先知猪扔进篝火中,先知猪奈何体力有限始终无法挣脱开,猪急跳墙瞬间吼道:“我丫跟你拼了!”
林辰突然感到手指刺痛,才发现先知猪诡异的用嘴边刚露出一点的獠牙刺中了他另一只手的中指,一道光线瞬间出现在先知猪与林辰中指间纵横交错,划出一个三角形的图案,三角形中闪烁着繁复纷乱的扭曲字符,林辰突然感觉自己跟先知猪之间有了一丝冥冥中的联系。
先知猪惊讶的猪嘴来回蠕动:“天啊,这是什么?”
林辰也是微微皱眉,对奇薇投去询问的目光,奇薇无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是终生约束!”低沉又轻淡的声音响起,亡灵法师兰其走过来,表情郑重,一脸严肃的看着被林辰抓在手中的先知猪。
“终生约束?那是什么?”两人一猪齐齐问道,显然都对于这个名称一无所知。
兰其眯着双眼,声音肃穆而悠远:“是一种由魔兽自主订立的平等契约,我曾在我导师的魔法笔记中看到过这种图案,在上古,一些强大的魔兽会选择人类做为战斗伙伴而订立这种契约,订立契约以后两方生命共享,如果人类死去魔兽就会受到极大的伤害,而同样,魔兽死去人类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订立这个契约以后除非一方死去无法解除,而在契约有效期间,魔兽和人类不可再于其它生物订立平等契约与主仆契约,所以这种契约叫终生约束。”
“靠!”林辰一声大吼将先知猪狠狠扔在地上,先知猪大声喘气表示着自己的心刚才都提到了嗓子眼。
订立了终生约束这就意味着如果先知猪变成烤乳猪自己也会受到极大伤害,林辰不得不打消这种报复行为,而越听兰其的话林辰心里越不靠谱,不能再跟别的魔兽订立契约?那不就是说自己以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有这头猪做为宠物了?别人穿越了,王八之气一散,都是神兽小弟四面八方汹涌澎湃过来围着团团转。自己小弟都要靠坑蒙拐骗来不说,现在又有了一头猪做宠物,不禁让林辰感叹起前途一片黑暗,顿时脑海中浮出一幅画面:红霞满天,残旗裂甲,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完全一幅末日景象。
一处高冈之上,林辰身披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甲胄,手中短剑傲然斜指苍天,胯下骑着一头战猪,在夕阳下缓缓孤寂离去,背影落到地上被拉得很长。
战士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齐齐大喊:猪骑士必胜!猪骑士必胜!
从此,他策猪奔驰,神出鬼没,一人一猪纵横天下,行侠仗义,世人永远记住了一个骑在猪上的英雄,他的名字叫林辰……
想到这里林辰不禁一阵恶寒,苦笑着看向兰其。
兰其依旧脸色严肃,缓缓说道:“可是据导师说,这种契约早已消逝在神秘的万古之中,而且只有强大的魔兽才懂得如何订立,这头猪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伟大的先知,先知无所不能。”先知猪反驳,林辰瞬间怒火中烧一脚踹出,先知猪带着一声猪吼飞出数米……
林辰感觉自己再一次不甘而又无法反抗的被命运强奸了,心情失落无比,兰其不再言语转身回去自己的帐篷,奇薇则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奇薇,你不打算安慰我一下么?”林辰幽怨看向奇薇,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心灵受到伤害的表情。
奇薇走到林辰身前,飞快在他嘴角轻轻印上一吻:“你不想给你的宠物起个名字么?”
此时林辰心中惆怅万千,随口说道:“就叫雪糕吧。”
“那是什么?”
“可以吃的……”林辰弱弱的回答,奇薇扑哧一笑,转身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喂,那么,今天晚上……”
“得寸进尺会受到惩罚的喔。”
些许调皮的话语从奇薇身后传来,林辰坏笑着呢喃,有进展,有进展啊……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众人早早出发,而队伍中则多了一头叫做雪糕的先知猪,林辰咬牙切齿,现在自己不仅不能将这头先知猪变成烤乳猪,反而还要处处小心保护,如果一个不慎这头先知猪挂了,自己也得跟着遭殃,林辰就像哑巴吃了黄莲般有苦说不出。
一行队伍缓缓前进,林辰并不着急进入帝都,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到怎样在那个荆棘之地获得一块自己的沃土。直到晌午时分,远方才隐隐出现了一座城池的朦胧影象,此时众人正坐在官道的旁边休息补充体力,宽阔的官道两边皆是茂密的丛林,这条官道则是从树林中横向人工开阔而出。
树林中隐隐传出一些响动,林辰皱皱眉,他现在对于‘树林’这两个字异常敏感,被珠宝店的那个青年男子夺宝重伤是在树林,遇到普罗是在树林,似乎他命运的每次转折点都发生在树林里,这会又是一次新的转折吗?林辰暗自呢喃,起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带着奇薇和亚伦几人进入树林。
“伟大的雪糕先知有预感,里面很危险,我们走吧。”林辰瞬间掏出一块面包将这头先知猪的嘴堵住,继续跟几人谨慎前行。
树林中正有两股队伍在仗着树林中的地形掩护游走战斗,地上稀稀松松的留下了一路尸体,兰其在这些尸体旁蹲下仔细打量,微微皱眉看向林辰:“这些尸体的灵魂意识死了以后都还有些波动,显然生前最少也是四阶的战士。”
林辰面色凝重,思索着这么多的四阶或者更高的战士交战,自己来插上一手正确么?能够招募到这么多强大的战士,显然他们的主人身份也一定不会低,还没进入帝都就惹到一个暗中的势力,这是林辰不愿意看到的。随即决定不去理会,带众人走出树林快速开拨前进。
而刚走出不远,几个身影就从树林奔出,摔倒在前面的道路之上,紧接着又是几个黑衣人出现,手中长剑挥动,已斩下前面几人的头颅,只留下一名身上沾满血污早已晕过去的老者。
几人眼光陡然一凛,看向林辰一行队伍,吹了一声口哨,便不由分说执着长剑袭来。但是他们不会知道,他们撼动的注定是一块带满倒刺的铁板。
兰其骷髅法杖黑气缭绕,地面瞬间裂开窜出数具骷髅武士,这些骷髅武士比上次在侯爵府中纯粹当做炮灰使用的骷髅高档许多,全身被厚厚的骨铠覆盖,手骨处连接一把宽阔锈剑,动作也要灵敏许多。骷髅武士只是站成一排就拦住了几个黑衣人,兰其双眼微眯,用精神力指挥这些骷髅武士一拥而上将几人完全包裹住,一时铿锵声,惨叫声接连不断。
树林中又陆续窜出数十人,看着这诡异的画面都不敢上前援救,在世人眼中,亡灵法师永远都是一个神秘诡异又让人恐惧的存在,独来独往,整日与骷髅骨架为伍,挥手间召唤出无数死灵,又有极其恐怖的黑暗魔法攻击手段,这也使得他们成为被所有势力追捕的对象,并不是因为他们邪恶与否,而是因为他们过于强大,强大到让所有人不能抗衡。
传说曾经有修炼到圣阶的亡灵法师只身一人带着召唤出的死灵军团就可以瞬间毁灭一座城池,那种末日的景象,比禁咒还要让人恐惧,到处白骨皑皑,毫无生气,完全一座死城。或许死亡是另一种救赎,但是死亡并不会永恒,那些在骨架中禁锢的灵魂之火到底是在怒吼,亦或是哭泣……
片刻之间,最初几个黑衣人已被无数骷髅武士手中的宽阔锈剑砸成肉泥,连骨架都没有剩下。另一边队伍中一个似乎是领头之人带着颤音说道:“不知诸位阁下是归属何处?”
林辰一阵皱眉,他并不想惹事生非,而如今做了,那就得做得彻底,否则走漏了风声,自己的这趟帝都之行势必会受到一些或轻微或巨大的影响。
“我们并无意管诸位之事,只是死去的几位勇士不由分说就想要夺了我们一行人的性命,我们只不过是正当防御,还请见谅。”林辰缓缓说道,脸上不动生色,看向众人,背后左手比了个下切的手势。
数十黑衣人松了口气,转身欲去。就在此时,奇薇手中锁链诡异而出,瞬间已取了带头之人的性命,同时众多死士举起左手,淬毒短箭纷纷激射,一片惨叫接连响起,数十人忍痛没跑几步,全部脸色发绿倒在地上,显然已活不成了。
林辰这时才催马来到刚才晕倒的老者身旁,翻身下马。
老者身着华服,此时已沾满了血污,昏迷中仍自皱眉,林辰将老者扶到马车中,吩咐几个死士给老者包扎好伤口,又灌了些水换上干净衣衫,继续像帝都方向快速行去。他要赶快离开,如若再被人发现,情况将会很遭。
半个小时后,林辰一行人经过城门前的守卫盘查,终于进了雷赫帝国的帝都,马里昂可谓相当繁华,光明教会的总部就设在这里,一路上能看到无数传教士在散发着光明教会的教义,林辰看着手中的纸张一阵不屑,神爱世人?这真是很荒谬,众生如蝼蚁,你会仁慈的对待一只蚂蚁么?不会,当然,神更不会。
神只会无休止的汲取着信仰之力,偶尔动动手指,愚昧的人就称之为神迹,却是否曾想过,没有世人的信仰,神,是否还会是神?这就像一个吝啬的地主,偶尔削减一些税粮,世人感恩带德,却未曾记得,那都是自己辛苦的成果。
而与此同时,林辰等人刚刚进入帝都马里昂,神殿中央的神堂之中,教皇陡然睁开双眼,轻声呢喃:“来了,我感觉到了缺月徽章的气息……”
随后一声长叹,双眼仿佛透过神殿凝望那遥远的,那紧致的,那混乱不堪,被放逐的灵魂,教会骑士长米克微微颔首,眼中精光闪烁:“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又能做什么呢?”
这个不怒自威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米克的灵魂都随之颤抖,他缓缓开口:“不用理会他们,现在时机并不成熟。”
米克点头应是,俯首退出教堂。
教堂暗自叹息,就算能轻易抢回缺月徽章又如何?缺月徽章中封印的神格之力,并不是靠力量就能解开,两代教堂孜孜不倦研究神格辛秘,却一无所获,抢回它又有什么用呢?
教皇能够感觉到,持有缺月徽章的那个少年,他身上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那种蔚蓝色的光点,似乎是相对的镜像。
或许,那个少年能唤醒月光的沉眠,那正是教皇所需要的,光明女神已有近千年未显示神迹,无论他这个光明女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如何祈愿,都未得到一丝神谕,难道神已经抛弃了世人吗?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千年前,就如百家争鸣般,各路神邸纷纷争相显出神迹,各自招揽信徒,那是一个信仰达到顶端的时代。而后,仿佛一同达成协议般消失无踪,难道神累了,需要休眠?或者,是什么?他迫切的需要解开缺月徽章的封印,那里面,一定会有他想要得到的答案,教皇这样想着,又是一声轻叹在神堂之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