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直裰,带着一顶四方巾的白净男人推开了院门,他一看到皱眉坐在堂屋中间的族长,立马神色急切地走过去,“爹爹,你受伤了?”
罗青兰看那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举人老爷,罗松青吗?
看上去确实饱含书生气,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书呆子。
罗松青看到族长肿起来的脚踝后,神色里多了一丝内疚,“早日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应该连夜赶回来的!”
族长摆摆手,“我的伤不要紧,你先去把院子里那两个衙役处理吧。”
等罗松青从堂屋里走出来,脸色就已经变了,遍布寒霜。
而原本那两个态度嚣张的衙役,在看到罗松青的长相后,彼此对视一眼,脸色立马从刚刚的嚣张跋扈变成了诚惶诚恐。
刚刚拿佩刀砍人的人,刀也不要了,谄笑着走到罗松青的面前,“罗公子,今天这事误会!真是误会!”
胖点的那个衙役也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捂着胸前,满脸笑容地说,“罗公子,我们正不知道这位族长老爷是令尊。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但罗松青看着眼前两人,勾起一边嘴角,“我爹是犯了何种罪名,你们才会前来抓人?刚刚你敢拔刀子,我倒要问问你可否拿了县丞大人的文书?”
他问话的时候,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也不带一丝严厉,可就是这样的语气,却让眼前的两个人记得冒冷汗。
丁氏捂着胸口站起来,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青年是谁,也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只以为是族长的儿子,一个泥腿子而已。
她看着站在青年面前战战兢兢的两个衙役,神色不满,骂道,“你们两个忘了我哥的嘱咐?还傻站在这里干嘛呢!赶紧去快那个死老头给我抓了啊!”
那两个衙役听到丁氏的话,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加汹涌,恨不得直接上前一把堵住丁氏的嘴巴。
其中一个人对着丁氏挤眉弄眼,另外一个对着她做口型,让她闭嘴。
可是丁氏半点没领会,反而骂了一句,“窝囊废!一个这样的人就吓得你们不敢吭声了!”
她一把推开两个衙役,瞪着眼前的青年,“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我今天是抓定你老爹了!你老爹敢打我板子,我同样敢打他板子!”
罗松青听到丁氏这话,突然笑了,“看来,今天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了!”
站在丁氏身后的两个衙役吓得半死,急忙拽她,“哎呦,姑奶奶了,我求您了!你眼前这位老爷是县太爷的同窗,是县学书院的老师!”
丁氏一把狠狠甩开身后拽着自己的手,“县太爷的同窗怎么了!我二哥还是县太爷的拜把子兄弟呢!”
两个衙役这下急得脸都变色,“之前的县太爷早就调走了,现在的县太爷是康大人。”
丁氏这会才终于察觉到,眼前的情况似乎超出自己的控制了。
难怪爹娘一直说,最近二哥不经常回家,原来是县老爷换了啊!
罗松青看着眼前神色变来变去的丁氏,终于笑了,“不知这位夫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丁氏心里有点发虚,但是又觉得,只是换了一个县太爷而已,她二哥是个衙役,眼前的人只是县太爷的同窗,说打底还是她二哥和县太爷的关系近一点。
这样想着,她反而又有底气了,“你是县太爷的同窗又如何!公子犯法和老百姓同罪!你爹不分青红皂白,大打了我板子,又我关起来,就应该被抓起来。”
身后的两个衙役听着丁氏这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眼前的举人老爷和县太爷是同窗,关系格外密切。
新来的康达人不喜欢丁衙役。丁衙役几次三番宴请康达人,康达人都不愿意赴宴。假如让丁衙役知道,丁小姐还得罪了康大人的同窗,绝对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丁氏看眼前的罗松青不反驳,反而说得越发起劲,“你爹这样的,你知道叫什么?叫草菅人命!是要被砍头的!”
罗松青反而笑了,“那我爹为何要将你关起来呢?”
罗青兰担心丁氏又会颠倒黑白,连忙解释道,“我娘将我阿婆推得头破血流,族长老太爷说我娘不孝不悌,开了祠堂,然后村里又有人说我娘偷东西,按照族规打了她板子,把她关起来了。”
丁氏听到这话立马急了,“青兰,你这个死丫头给我闭嘴!明明就是死老太婆没有站稳,自己摔倒的,关我屁事!”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小贱蹄子!不帮着你亲娘,反而帮着外人!你娘被抓起来,你有什么好处!”
青兰直接顶了一句,“那我就不用嫁给一个傻子了!”
丁氏气得不行,伸手就要去扇青兰耳光,但是举起来的手被眼前的罗松青给抓住了。
“殴打婆婆这一条,就足够以不孝为名,给你二十个板子!我爹只打了十个板子,我爹还是轻饶你了!”
丁氏见达不到青兰,抬起另外一只手要去抓眼前的罗松青。
罗松青不是文弱的文人,直接一推,将丁氏给推倒那两个衙役身上。
他冷着一张脸,“来人啊,把她给抓监牢里!罪名就是不孝不悌,对朝廷命官动手。”
罗松青身有举人身份,是可以随时入朝担任低级官员的,他这话也没说错。
那两个衙役早就想走了,一个人一边抓着丁氏就要往外走。
丁氏不想走,死死抓着院子门,冲着抓着自己的两个衙役喊,“你们两个放开我!我要告诉我哥哥……呜呜呜”
后面的话全部被其中一个衙役用手掌堵在了嘴巴里,两人对着罗松青谄笑着,飞快上了马车,哒哒哒走远了。
等一行人走了,罗三根和罗小宝看天色不早,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进屋,看到就是罗松青,朗声笑着打招呼,“松青,你怎么回来了!”
罗青兰看阿爷回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去屋里把柳氏给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