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温柔缱绻,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丝丝缕缕地渗进心田。
许桑榆往后靠了靠,被他过于炽热的目光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但内心里,却并不讨厌。
下意识别开视线,许桑榆摸摸发烫的耳朵,“今天酒喝得有点儿多。”
“哦。”
许桑榆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出来,假装没听出靳钧霆拖着尾音,意识深长的声音,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你要吗?”
“要。”
许桑榆闪了下神,总觉得这对话有点儿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也没再深究,转身从冰箱里拿水。
靳钧霆轻笑,俊俏的脸庞铺了一层很浅淡的邪。
他刚洗完澡,凌乱不羁的黑发沾染着水气贴着深邃的脸部轮廓,身上宽松的套了一件酒店的白浴袍,松松垮垮地裹在倒三角的黄金比例身材上。
靳钧霆站在沙发前,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身体微微倾斜,摆出一个自认为性感撩人的姿势,另一手有意拉了拉浴袍,露出大片胸肌。
满棚的荷尔蒙。
等许桑榆回头的瞬间,随手撩了几下头发,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胸肌中间沟一路滑落,最后没入腰间。
靳钧霆很满意这个效果,深沉如墨的眸光瞬也不瞬的落在许桑榆脸上,不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许桑榆眉头微微拧起,“别乱动,那只手臂不想要啦?”
“……”
靳钧霆默默放下拨弄头发的手,站起身,感觉自己有点儿撩不动。
许桑榆把水瓶塞进他的左手,“我去拿药箱。”
靳钧霆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难道这身材不够好吗?
为什么都不看一眼?
有点儿小忧伤呢!
房间里。
许桑榆心跳乱了序,她按了一下不争气的心口,走进房间内的浴室,打开冷水胡乱往脸上摸了两把。
望着镜中的自己,长长吐了口气。
她不是不明白靳钧霆的用意,而且靳钧霆的长相又恰恰是磕的颜,好象每一个线条都长在点上。
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不过,无论爱情还是婚姻都不在她的人生计划里。
许桑榆撑着水盆,敛眸,按下所有的情绪。
她从柜子里拿了医药箱,再走出去时已是一片清冷。
靳钧霆看着她平静如水,有些寡淡的脸,心中不免又有些挫败。
他老实坐下,除了浴袍,也没再故意做多余的事情,浴袍就堆在腰间,背对着许桑榆。
许桑榆解开沙布,查看他的伤口。
伤口有些撕裂,还有些发炎的迹象。
许桑榆眉头紧锁,不知是负气还是什么,上药的动作格外用力。
以她的力度,别说一般人,早就疼得哇哇叫了,可靳钧霆就那样老实坐着,没有一点儿动静。
长长睫毛一闪一闪的望着开放式厨房不知在想什么。
许桑榆微微有些走神,手上力道更是没掌握好,等她发现时本就有些裂开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
看着不断涌出的血,和一声不吭的靳钧霆,许桑榆心里起急,将手上的医用钳扔进白色的瓷盘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啦”。
“怎么了?”靳钧霆回头望向她,他料想到自己的伤口的情况不会太好,所以许桑榆有意用力时,他没说什么,由着她发泄,可没想到她还是这么生气。
许桑榆用药棉按住出血的位置,声音还带着几分急迫的厉色,“你这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疼?”
靳钧霆轻哂,语气随性,“啊,被你发现了。我没有疼感。”
许桑榆内心一震,紧接着胸腔被一种麻麻的感觉布满。
她刚才确实有往这个方面想,也有那么点试探的意思,可当想法真的证实时,内心却说不出的复杂。
许桑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重新拿起医用钳,上药,包扎,声音是一贯的冷情,“没有疼感,不代表不会死。实际上,靳钧霆这情况,比一般人更危险。他可能无法第一时间感知自己负伤,又或者知道,但无法准确判断伤势。混战中,他可能比其他人更容易死掉。”
靳钧霆转过身,握住她正在上药的手,“怎么,心疼我了?”
他的眼睛如大海般深邃,绞着柔软缱绻的光。
许桑榆险些溺进他的眼神里。
她抽出手,垂眸将东西重新放回医药箱,“别误会,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疼感,不是你不顾伤势,任意妄行的理由。”
靳钧霆从善如流,“好。听你的。”
许桑榆面无表情的拎起医箱,起身回房间。
身后,靳钧霆嘴角向上微微翘起。
……
房间里。
许桑榆单手枕着胳膊的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房顶的水晶灯。
她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特别是人情债,可这次靳钧霆冒着生命危险把她从金爷手上救出来,她可以说欠了他一条命,这么大的人情,她要怎么还?
以靳钧霆今日的权势,他好象什么都不缺,她要拿什么来还他?
许桑榆烦燥的坐起身,伸手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报财经新闻。
新闻评论员正在点评最近洛城的财经热点,许桑榆对此不是很感冒,拿着遥控器正准备换台,就听到评论员提起前不久靳氏自报下属日化公司原材料出现问题的事情。
因为这场风波,多少与自己有关,许桑榆换台的手停了下来。
靳氏自报系列产品原材料质量出现问题,市场一度出现恐慌,股价一度跌破10个百分点,但因为他后续的处理及时,不但处理了相关责任人,召回全部有问题的产品,还为所有消费者提供了相应的医疗体验服务。
有专业人士估计靳氏这一系列举措的直接成本,保守估计在10亿左右,绝对称得上大手笔。
也因为靳氏如此不推诿,不掩盖,正面、积极、负责的处理态度,很快恢复了市场信心,更被网友票选为年度最有良心的企业,不但稳定了股价,靳氏旗下所有产品销量一路上涨。
靳氏的口碑不仅没有受到事件的影响,反而赚了不少路人缘,很多不习惯用国货的高端白领,也开始尝试使用靳氏的护肤品。
“……靳氏此次的危机处理,堪称教课书级别,值得所有企业学习……”
电视里评论员不吝溢美之词。
许桑榆默默关上电视。
靳钧霆会这么处理,实际也大大超出她的意外,当初她把资料捅给他的时候,也有考考他如何处理的意思。
现在这个答案,应该值满分。
这样果断且积极的手段,难怪他会在短短不到三年时间里,拿上靳氏的继承权,并将整个靳氏家族从没落推向顶点。
所以当初什么靳家最不受宠、最不学无术的小儿子,都是掩饰。
许桑榆不知不觉对靳钧霆多了几分兴趣,而有关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慢慢站起身,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
靳钧霆怎么也没想到,许桑榆会主动来敲自己的房门。
他侧开身,“进来吧。”
“不了,这个给你。”
靳钧霆接过许桑榆手上的黑色文件夹,随手打开,目光微凝。
这里面全是靳氏旗下所有企业内部存在的问题。
企业大了,内部总会有些蛀虫,为此,靳钧霆还特意成立了一个独立于集团之外的稽查部门,但即便如此,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就好比之前的原材料事件。
现在许桑榆手上的这份文件告诉他,那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里的任何一个黑料如果落到对家手上,对靳氏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靳钧霆合上文件夹在手掌上磕了磕,“我们出去说。”
既然她不乐意进他的房间,那就去客厅。
许桑榆本来想给了文件就转身走人,怎么处理是靳钧霆的事情,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但看着男人突然凝重下来的面色,不知道为什么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客厅的窗边,一人一个单人沙发坐下。
靳钧霆将文件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手指在文件夹上点了点。
“想用这个还人情给我?”
“是有这个意思。”许桑榆没否认,虽然被人一语道破,有些尴尬。
靳钧霆哼笑了声,嘴角却不见半点暖意,幽冷的眸光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也猜不清。
许桑榆知道他大约是生气了,至于原因,她好象清楚,又好象不清楚。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开,不妨都说清楚。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些可以稍微弥补一些。”
靳钧霆轻哂,嗓音好听却冷寒:“为了不欠我的,小马甲都不打算捂着了?”
许桑榆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咽了咽口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靳钧霆掀眸看向她,“所以,在你心中我是个唯利是图,用这些……”
他点了点文件,“就可以买我一条命?”
许桑榆睇着靳钧霆紧绷的脸,和不断冷下来的神情,抿了抿唇,“我知道这远远不够,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说,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
“那我要说,需要靳太太回家呢?”
靳钧霆瞬也不瞬的睨着许桑榆,目光灼热的烫人,“靳太太,又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