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在魔界一直待到天黑之时才离开,柒玖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跟着她走到了妖界界口。
“阿棠,我上次问过你要不要将妖魔两界合并,你还记不记得?”在棠棣停下来时,柒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棠棣发现她这次见到柒玖后,柒玖就变得格外的黏人,明明本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离得近,但他却偏偏还想拉进些。
她只晚回答了一会儿功夫,柒玖便以为她没听到,将脑袋又往前凑了些:“阿棠?你在想什么?”
棠棣觉得柒玖的声音离她近的很,便想扭头看上一眼,谁承想一扭头她的鼻尖就直接碰到了他的嘴唇。
登时一道触电的感觉传遍全身,棠棣伸手一掌拍去,将他的脸给拍的远离了自己,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他:“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甚!”
柒玖眉眼弯弯的笑道:“这不是怕你听不清楚嘛!”
棠棣:“……”
见他如此笑的模样她便能想起先前在他的寝宫里,被他按在桌上亲吻了一番,然后被拖到床上被这人紧紧抱着睡了一觉的事。
柒玖对于此事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不过是见棠棣失去了多成修为,又面带倦意,所以才拉着她睡觉的!但棠棣会不会想些别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阿棠,我方才说的话,你可有听到?”
“嗯。听见了。反正自从凉夜将两界拉近之后,这界门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既然有合并的想法那便合并了吧!”
凉夜将两界拉近之后,两界的界门直接隔得距离便缩短到了数十步,在界门以上两界共同的地界中,更是出现了一座生着妖魔两气的山,如此一来便更显得界门放在这儿没有什么意义了!
柒玖施法将魔界最外围的一圈领地调转了一番,将界门转到了另一面,在他转完之后,棠棣也如此将妖界的界门给转了个地方。
“阿棠,你说这山中都有什么啊?”柒玖看着那生着妖魔两气的山问道。
棠棣闻言将视线也移到了那山头,她看了一会儿,笑道:“等我们成亲之后,便上去看看。”
柒玖好笑的看着她,问道:“为何不现在上去看?”
棠棣盯着那山看了许久,待她收回了视线时,皱眉看着柒玖正色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那山上出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柒玖闻言皱起了眉头,虽然这山离他极近,但他却是从来都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出现。
棠棣之前有一次经过时曾感觉到过一道陌生的气息,但在她仔细查看时,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她便觉得可能是错觉,但就在刚刚,她再次感觉到了!
见她神色有变,柒玖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棠棣摇了摇头,看着他问道:“你可有感觉到陌生的气息?”
柒玖看了一眼那生着两气的山,他认真感受了一下,又施法查看了一番,除了山间的灵石、灵果之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片刻后,他开口道:“阿棠,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棠棣见他如此问,便知道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她再次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许是近来散的修为有些多了,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柒玖一直都记得她修为有损的事,但因为没听她自己说起过这事,他想着许是她不想让他知道,便就没有过问,现下她既然主动说起了,那就没有什么能不能问的了!
“阿棠,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为何缺失了一半?!!”
“前些日子给妖界的小妖们散了些,好让他们能平安过了这个冬日,然后又给了顾墨些,让她能够维持人形,回去之后在三唐山见了些小妖们,便又给了他们一些。”棠棣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柒玖抬起双手轻轻捏在她的肩头:“阿棠,你这是救济了多少妖啊!明明一成修为就可以让他们撑得爆体而亡了!为何要散去那么多!?”
柒玖说的没错,她的一成修为就足以让那些小妖少修炼上千年了,甚至可能因为吸收不当让他们直接爆体而亡,所以她其实并没有散给他们多少修为。
棠棣没了将近五成的修为,三成用在了顾墨身上,不!与其说是用在了她身上,不如说是给了她身后的藤蔓们!
那些藤蔓的生长是依靠妖王的生命来供给的,先前因为有尧献和行云,所以她高枕无忧的坐着妖王之位,过了千万年,但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没有什么供给给那藤蔓了。
棠棣以修为镇压着她们,所以她们才没能胡来,但在那次强行查看柒玖的记忆时,引了藤蔓护体,一时不查被她们钻了个空子,险些被控制神识,那之后她的修为就再也压制不了她们了。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柒玖,所以她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柒玖等了许久,迟迟都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她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阿棠,若是你有难言之隐便不必再说什么了。”柒玖将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蹭了几下后,弯腰与她额头贴着额头,“若是以前你肯定是会将那些修为重新修炼回来的,但现在肯定就不会!”
棠棣不知他为何会说后面这句话,正要开口问他,顿时便觉得体内多出了许多修为来,她想要远离柒玖些,但柒玖的手却扣住了她的后脑,让她动弹不得。
“阿棠,乖乖的待着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棠棣想要开口说话,但她现在却是连说话都不能!
柒玖将自己的修为源源不断的往棠棣体内送去:“阿棠,我们“两体共命”吧!”
“你……你是不……”
“乖!别说话!”
棠棣瞪大了眼睛,她想要动却动不了,想要说话却也说不出来。
因为柒玖方才说的那话,她皱起了眉头,两体共命顾名思义便是两个身体一条命,简单点说就是将两个人的生命绑到了一起,若是其中有哪个人身死了,另一个人也会跟着而去!
第一次听到两体共命时,还是在她两百岁时,那时年纪尚小,对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好奇很,所以她便成日跟在散道身后。
散道在告诉她这世上有一种两体共命的术法之后,紧跟着还说了句,这种术法对于施术者自身的伤害非常大,而且很难找到解除的方法,她曾追问过这世间有没有解除的方法,但散道三言两语便将她的注意力给转到了别的上面。
那时她没有将这术法放在心上,所以没过多久就忘记了,如今听到柒玖提起,她便回想起来了。
好在柒玖并没有直接施法使用两体共命,待他传完修为给棠棣之后,没过多久她就能开口了。
“柒玖,你是不是疯了!两体共命你也能说的出来!”
柒玖看着她问道:“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柒玖还是抱着棠棣的,但棠棣挣脱他时,他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依旧紧紧地抱着,他松开了手,回退了几步。
“阿棠,我很清楚自己方才在想说什么,若我没有考虑清楚,就不会开口告诉你了!”
“……”
“这件事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所以我没有直接施法,我给你考虑的时间,等你再回来时,告诉我你的答案。”
还没有靠近小院,便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反正就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磨磨蹭蹭的,现在我们都已经将事情说出来了!”
“你现在倒是想起来怪我了!青殊,你可别忘了!以前我们是有机会说出来的,但你没有开口,那机会便白白浪费了!”
“那时候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告诉阿棠了,你觉得……你觉得合适吗?!”
这声音一听便是青殊的声音,她叹了口气,颇为头疼的看着小院半掩的门。
虽然知道他们有事瞒着她,但想知道是一回事,能接受不能接受就是另一件事了!
棠棣虽然自诩接受能力强,但这次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得了了!
“谷忻,我说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啰嗦了!阿棠许是去了魔界,一会儿就回来了!”青殊坐在石桌旁,捏着桌上的空酒杯,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敢肯定若是谷忻再说些什么,他就直接将杯子招呼到她头上了!
好在谷忻不是那种越说越厉害的性子,他在听见青殊说的那话后,就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了!
棠棣推门进去时,谷忻先一步站了起来,紧接着青殊才反应过来,也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大晚上不睡觉,待在我这儿做甚?”棠棣瞥了一眼方才进来后一时忘记关上的门,笑道:“你们不是给我看门的吧?”
青殊:“……”
谷忻:“……”
玩笑归玩笑,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比方才要正经了许多。
棠棣看着青殊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
青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谷忻一眼,在谷忻点头之后,他才将视线重新转了回来。
“阿棠,在我将想说的告诉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棠棣挑了下眉头,问道:“有什么问题?”
“阿棠,前些时候住下来的此生道长,你和他的关系如何?”
棠棣在他问这个问题时,就猜到了他想说的话是什么。
她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谷忻身上,问道:“所以说司惜也参与了其中?”
谷忻被她问了一愣,一时间没有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棠棣等了会儿,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她便又将视线转到了青殊身上:“实话实说,你们是无意间听到的,还是和司惜一样,也参与到了其中?”
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之前司惜说的话,她说此生找她,那时她便隐隐约约的知道此生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还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司惜,现在看青殊和谷忻二人的表情,怕是司惜已经选择了此生!
她是问青殊的,也是问谷忻的,在她问完之后,便看见谷忻的表情先一步变了,她便知道谷忻定是也参与到了其中。
果不其然,谷忻开口说道:“阿棠,之前司惜找我帮忙,我答应了!我也参与到了其中!”
他能跟棠棣说这话便是没有要听从此生的意思,棠棣“嗯”了一声,问道:“然后你将此事告诉了青殊?所以上次青殊来我这里,原本是要告诉我的?”
谷忻点了点头,说道:“此生他告诉我们,要破坏你和魔尊大人的婚事!但他只说了这个,便让我们安心等着,关于具体的方法却是并没有提及!阿棠,在你和魔尊大人成亲之前,定要小心!”
棠棣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我应该小心些什么啊?敌在暗我在明,他若是出手,我便只有受着的份!”
对于此生她只是了解了一个表面而已,对于真正的他来说,她并不了解,所以也没有什么能防范的!
她起身走到藤椅前,慢吞吞的扶着两边的扶手躺在了上面,怪不得行云会给她一道佛光,还说什么她以后能用的到,原来是早已知晓了她会遇到麻烦事!
“阿棠,司惜是真正身份,你知道吧!”谷忻在她躺下不久,开口说道。
棠棣“嗯”了一声,问道:“她也告诉你了?那她还说了什么?”
谷忻:“司惜虽然是听信了此生的话,但会听他话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胆怯!”
对于她为何会胆怯,谷忻并没有说出来,他只这样一笔带过后,便接着说道:“她告诉我,她会听信此生的话,一开始是因为青殊的缘故,这个缘故并不能让她迷了心智太久,所以没多久她便想和此生断了来往的,但就在她要明说之时,她知道了此生的秘密,她怕他会得知此事,便接着装作还是与他是一条路上的。”
司惜是幻妖,她可以窥探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以及过往,然后编织出来一个让那个出不来的幻境,从而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吞噬殆尽。
棠棣在听完他说的话后,皱起了眉头,她看着谷忻,说道:“如此说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此生找了你和司惜两人帮忙,你们两人表面上是和他一路的,但实际上早就已经“叛变”了!”
谷忻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棠棣觉得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原本因为柒玖说的要和她两体共命的事,就已经烦的不行了,现在又知道这件事,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事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但往后去怕是还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呢!
虽然早就知道她和柒玖的婚事在他们两人约定的时日里成不了,但尽管如此,她在知道此生要破坏他们的婚事事,心里还是觉得担心的很!那担心在她回竹清境时,都没有散去。
现在正值夜半,天上繁星点点,看起来漂亮的很,但棠棣却是并没有要看的意思,她快速走到小院门前,伸手将那门给推开了。
“喵~”一声猫叫顿时响起。
棠棣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趴在秋千上的孟亭,待她将视线移过去后,散道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棠棣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废话,她走过去在石桌边坐下,看着散道说道:“师父,我想问你些关于以前的问题。”
孟亭竖着耳朵在听到她这话时,当即便“喵”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散道伸手倒了杯水,在将它推到棠棣面前后,他问道:“你想问什么事?”
“当初裴师兄继位时,我拉着柒玖一起去看,在看到师兄娶了凰鸢后,一时伤心的离开了天界,柒玖追了上来,在拉我期间被我伤到,那时师父不在,我便想着散了全身修为和他一起去了,但后来被师父救了回来。这事正是我和柒玖去“忆世渊”的缘故,师父你是记得的吧?”
散道点头应了一声:“嗯。我记得。”
棠棣长出了一口气,问道:“师父,是不是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开始了你的计划?”
散道:“……”
正是因为那事,她和柒玖才会进“忆世渊”去,然后遇到了此生,被此生带进他住的山洞中后,柒玖醒了过来,但却失去了修为,为了让他的修为恢复,他们在此生的指引下,去找“忆世渊”中的结界。
后来他们两个找到了结界,两人原本是要一起进去的,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最后进入那结界中的,只有柒玖和她的一缕碎魂。
那时的她是姜念璃,柒玖是何安恙,何安恙去了骨渐山修炼,姜念璃便也跟着去了,后来姜念璃脑海中多出了棠棣的记忆,或者说是他自己的记忆。
然后身为姜念璃的棠棣在此生的指使下,做出了刺激柒玖的事,虽然让他修为恢复了如常,但正因为此事,柒玖乱了心智,在出来后将她误认为此生,一道天雷引到了她身上。
那之后柒玖便离开了竹清境,离开了三唐山,离开了他们身边,后来他去了魔界,自费了修为,慢慢地入了魔,成了魔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