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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叶家的喜事来了,叶二太太做主给叶景伍定下金家姑娘,按叶二太太的意思,现在定亲,明年开春娶进门。没想到按八字查迎亲日子,今年年底就有极好的日子。双方都是庶出,两家都是成亲完事的态度,便干脆直接敲定就年底成亲。

叶家是娶媳妇,格外忙碌一些,二房的房舍不算宽余,展太太也没有走的意思。叶二太太和杨婉真对展太太的脸皮厚度也算是服了,冲着展飞和宫里的展贤妃,叶二太太也就随她去了。

把丁姨娘原本住过的佛堂推倒重建,知道金氏闺名中有个月字,便取为望月斋,不但把夹道占了,清音阁的西厢房也拆掉,一半面积都归了望月斋。三正两耳前后抱厦,左右各三间厢房,虽然跟杨婉真住的大院差些,但娶庶子媳妇足够用。

前后两个月的工期,望月斋的土木工程刚刚完成,宫中又有好消息传出来。展贤妃生子,母子平安,国公府上下都震了一下,连叶景祀都说,这真是祖坟上冒青烟,运气无敌好。

四妃位己满,展贤妃的位次未进,但赏赐就多了。单是给展家的,田庄,店铺,得知展家还没在京城买起宅子,特意赏了一处三进院落。如此欢喜之时,展太太也有些小小失落,自从得知展贤妃有孕,展太太就期待着进宫,结果根本就没传召她。

展贤妃产子之后,她作为继母本该进宫道喜,仍然没有传唤。她还悄悄问了送赏的太监。太监只是笑,这种问题还能问出口,那就怪不得展贤妃不召她进宫,实在是智商太低。

不过展太太仍然没有搬走,展太太这回倒是想搬了,有个皇子当外孙,住的又是皇帝赏的宅子,那肯定会风光无限,展飞却说要送她回直隶。理由是现成的,他九月要出门游学,这一走又是大半年,年关都未必能回来。

永昌皇帝赏赐的宅子,好不好,但后头需要翻修之处还有许多。要是正式开宅建府,展太太也要入住,那后宅就要好好收拾。什么都没收拾的宅子,如何能招呼众家太太小姐。

这样的大工程展太太肯定忙不完,交给别人做又实在不放心,这次游学十分重要,展飞是一定要去的。新宅子不能住,展太太不想住国公府,那就只要回直隶,其实展飞更倾向与回直隶,那里是展家老家,出了这样的大喜事,要衣锦还乡。

展太太此时只是想着京城的风光,哪里愿意一个人孤单回去,失声哭诉着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我话呢,想想当初我们们娘俩上京时多苦,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你就变成这样!!”

展飞轻轻叹口气,有时候他也很想问展太太,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变成这样,只是淡然道:“此事我主意已定,新宅等我娶亲之时再开封建府,此时用不着,母亲要么仍然借住国公府,要么就回直隶去。”

开宅建府之后,展太太就是家里主事妇人,就凭她那样,不管是主事还是应酬都是远远不够。更让他放心不下的是,万一展太太脑子抽了再答应一门亲事,改口拒绝就很不容易。回直隶可以避开京城的权贵们,暂住国公府,用的是展太太多病,无力应酬为由,上门的少了,可以省去许多麻烦,至少展太太能少丢许多人。

展太太听得大哭不止,伸手去拉展飞的衣袖,拍打着展飞,哭泣道:“以前你说买不起宅子,现在皇上赏了宅子,你还是这么说。我是你亲娘,你就这么般的嫌弃吗,我养你有什么用,生你下来又有什么用!”

展飞只觉得十分不耐烦,以前面对展太太这样哭诉时,他总有几分心虚。总听展太太如此说,他虽然没有反驳过,但听说了就觉得不耐烦,此时只是淡然的拂开展太太的手,道:“老师寻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母亲。”

说完展飞就走,展太太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展飞,心中也十分挂念他。没想到几句之后展飞拂袖要走,下意识的就去拉住他,道:“老师就是这样教你吗,如此待你亲娘!”

展飞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展太太的目光却是寒如冰霜,一句一道道:“母亲生我养我,我自然会竭力供养,现在这些就是我能做到的。母亲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大可以去官府告我不孝,夺功名也好,要我性命也好,即使把我挫骨扬灰,我都无话可说。”

任由展太太胡来,他这辈子肯定要活成一个笑话,真不如早死早超生,如指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展太太听得又是一呆,吓得哭都不会了,只是直着看着展飞,这一刻就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儿子跟她已经离心。她一生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他好,年龄小不能懂就算了,为什么说这么伤人心的话……

“母亲休息,我先走了。”展飞恭敬的说着,也不理会展太太的神情如何,径自走了。

展太太失神站了一会,好一会才捂脸哭了起来。

展太太如此哭了一个中午,连饭都没吃,中午休息时消息很快传到前头叶二太太那里。倒不是叶二太太天天找人盯着展太太,就在自己屋后住着,用的又是自己的人,翻不出事来,只是今天展飞来了,母子俩闹成这样,婆子估摸着这也算是个事,便过来回话。

杨婉真也在,叶景伍娶亲之事她肯定要张罗,听婆子说完忍不住叹口气。不知道是为展飞,还是为展太太,这样的儿子,这样蠢的妈,真心杯具。

“不要多嘴,更不要乱说闲话,小心侍候就是了。”叶二太太挥手吩咐着,展太太也是个能人,能把儿子逼成这样,换一个软点的,只怕展飞得上吊了。

忙忙碌碌之中望月斋终于在九月中旬全部完成,金家陪嫁中家具很少,二房装备全套家活,全部都是上等家具,不比叶二太太自己使的差。收拾完工之日,叶老太太带着姑娘们也过去看了,叶老太太对叶二太太从来都满yi,此时更不会例外,满口夸赞。

叶景尔和叶景伍同样是庶出,但没有嫡子的情况,庶长子的位置就高了,将来二房是要靠他顶起门户。他的房舍比弟弟们好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金家差媒婆来了好些趟,谈嫁妆和聘礼的事,我本想着下三千银子的聘,后来定下是两千两,这也是金家的意思。”叶二太太笑着说,金家只给庶女出二千嫁妆,也就要求叶家出二千聘礼,金太太亲自过来说,只说太多了。

叶老太太听得点头赞道:“应该的,金家太太果然是知书达理的。”

聘礼与嫁妆相当是婚配的基本要求,像金家这种,我拿不出这么多嫁妆,就要求男主减聘礼,这是常事。当然女方扣下聘礼,一分嫁妆不给卖女儿的人家也不少。也有男方希望女方多给陪嫁,提高下聘数目,女方要减聘,双方协商不妥,致使亲事告吹的也不在少数。

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必然会要求两家出的数目相当。这样双方都有脸面,不管哪方想在这方面占便宜,那都不是真心结亲。

叶老太太厅里看着,姑娘们却是进到里间。虽然家具收拾妥当,但铺陈账幔之类的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叶芙看了一圈就看着叶薇笑着道:“庶出也就是这种边边角角的房子可以住,说来也是二太太宽厚,认真着人装裱了,要是随便收拾了,谁还能说她的不是。”

叶茜和叶荞只当没听到,叶薇轻轻咬了下唇,却是低头不语。她虽然看叶芙真心不爽,但这话她也不能反驳,同样都是庶出,看看叶景尔住的屋子,再看看这望月斋,就是推倒重建,装修的再好,确实是边角的房舍。

叶芙看叶薇这样,心中更为得意,嘲笑着道:“不过大姑娘不用担心,老太爷说一定要把你远嫁,随便找个小地主夫婿,家境穷的都没庶出。”

叶薇听得涨红了脸,硬是强忍着,一言不发,一个眼神都没给叶芙。叶茜则拉着叶荞出来了。虽说叶芙也蹦跶不了几天,如此的乱咬真该被教训,倒是叶薇可能是上回的事受的教训够大,又有远嫁的压力在。以后要把毛病都给了,只怕还有前程可言。

叶薇和叶芙也一前一后出来了,叶老太太看了一圈,只觉得十分满yi,正说要走时。叶景伍进来,这回收拾翻修房子,装修之类的叶二太太都让叶景伍经手,二房实在没有可用的男人,再者叶景伍自己的房子,肯定自己经心。

十五岁的叶景伍身量并不算高,脸上还有婴儿肥,还未长开,他跟叶薇是双胞胎,自小兄妹俩就有几分相似,此时叶景伍的男子气息还不明显,兄妹仍然十分相似。

“娶了媳妇也就是大人了,以后更要懂事。”叶老太太笑着叮嘱几句。

叶景伍连声答应着,叶二太太也顺口赞了他几句。叶景伍七岁之后就搬到外书房跟着叶二老爷,惹祸也好,哪里不好也好,都跟她关系不大。现在给他把媳妇娶了,好歹更是随他们去了。

本来说的欢欢喜喜,叶老太太也很高兴,正要走时。叶景伍却是突然跪了下来,朝叶老太太和叶二太太猛磕了三个头。然后开始哭,先是对叶二太太的感激之情,嫡母如何如何仁厚,宽容,然后就说到丁姨娘了。丁姨娘犯错被罚理当然,他不敢申辩。只是丁姨娘总是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现在他都要成亲了,可否开恩叫她回来,看着她成了亲,然后再送走。

叶老太太眉头皱了一下,却是不作声。虽然叶景伍说的好听,叫过来观礼然后再送走,其实真叫过来了就不太好送走。叶二太太做为主母有打发姨娘权利,叶景伍趁着这个时候当着她的面说,其实是想拿她这个婆婆去压叶二太太。刚才才说叶景伍懂事,其实还是不懂事。

叶薇也跟着跪了下来,虽然不像叶景伍那样声泪俱下,也显得十分悲伤,道:“我已经十五岁,祖父已经吩咐下来让我远嫁,将来归家无期,想再见姨娘一面只怕也……”

今天的事是她跟叶景伍商议好的,这是接回丁姨娘唯一的机会。叶二太太如此热心的张罗亲事,新嫂子进门之后肯定会跟她一心的。再者一个嫡母就够受的了,哪家媳妇头上也不想再添一个庶母婆婆。

庶子娶亲之即,庶子要求接回生母,这也是一种孝心的表示。还有她的婚事,若是真远嫁出京,再回京真不知道何时。用这样两个理由,叶老太太素来心善,肯定会心软的。

叶老太太仍然没作声,叶二太太笑了起来,道:“难得你们兄妹有孝心,当日我打发丁姨娘去庄子上,也是想着罚罚她,给她长个记性,总是生下你们兄妹俩,现在小五都要成亲了,生母一直在庄子上也是不大好。过几天就接她回来吧,二姑娘的亲事只怕也快了,总给她们母女相聚的时间。”

既然叶薇和叶景伍那么希望丁姨娘回来,都求到这里来了,那就成全他们,只希望以后他们不会哭。

叶薇和叶景伍都愣了一下,本以为还需要叶老太太开口,没想到叶二太太答应的那么爽快,顿了一下才想到要磕头谢恩。

叶二太太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又道:“小五有心,现在离婚期还早,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就亲自去接吧。只是二房房舍也不是多宽余,新房已经建好,婚期也近了,小五就先在东厢房迁就着,把前书房的西厢房收拾出来,丁姨娘在前头侍候二老爷。”

二房的房舍划分很清楚,杨婉真和叶二太太占了后头两重大院,叶二老爷则占了二层仪门处的前书房,会亲见友则是外大厅。现在叶景伍也成亲,从西厢房搬出来,前书房也就更宽敞,丁姨娘搬过去,正好合适。

叶景伍听得更是高兴,人能回来,还不用侍侯正室,这是好事,连忙磕头道:“谢太太恩典。”

“母子之间何必如此。”叶二太太微笑说着。

旁边叶老太太看着也十分高兴,正室能对妾室和庶出如此宽容,很是难得。笑着道:“亏得有你,把房中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然就凭老二……唉,不说了。”

叶二太太听得只笑也不接话,道:“老太太也逛了许久,只怕也累了,到我屋里坐会,我也跟老太太说说婚宴的事。”

叶老太太听得连连摆手道:“老太婆经不起折腾,你们忙吧,我看看新房就高兴了。这些天你也累了,回屋歇着吧,我们们回去。”

叶二太太送叶老太太出了院门,扶着叶老太太坐了软轿,也回了自己正房。

次日叶景伍就套车去了庄子,来回五天总算把丁姨娘接回来了。庄子上住一回,丁姨娘老了许多,本以为这回就要要死在那里了,没想到还有杀回府邸的一天。

知道是儿女争气,求到了恩典,却是上赶着去给叶二太太磕头,满嘴感激,开恩的话。叶二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让她自去,早晚也不用过来请安。至于叶二老爷,要不是有对儿女在,只怕都不记得丁姨娘是哪位了。

叶景伍去接丁姨娘这几天,叶薇已经把前头房舍收拾好,母子三人在西厢房里哭了一场。叶景伍还出钱备了桌酒席,算是给丁姨娘接风。

说起最近家中之事,丁姨娘听是又喜又愁,喜的是叶景伍寻了门不错的亲事。想想前头杨婉真的家世,她真怕叶二太太也给叶景伍寻个这样的,一样是世袭爵府,虽然是庶出但怎么也比杨家强的多,得了这门好姻亲,与叶景伍的前程也有利。愁的是叶薇,叶老太爷竟然想把她远嫁,这如何使得。

“老太太心慈,只要老太爷不是逼太紧,肯定不会让我外嫁。”叶薇说着,叶老太太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估摸着是这个意思,一直回避她的亲事,应该是等叶老太爷消气,或者有合适人家向她提亲,到时候只说亲事合适,只怕叶老太爷也不会反对。

“话虽然说如此,但明年你就十六了,再耽搁下去成了大姑娘,就老太太不想你外嫁,京城寻不到好的,也只得外嫁了。”丁姨娘抹泪说着,随后又恨恨地道:“说起来都怪展家母子俩,我要是在姑娘身边,姑娘也吃不了这个大亏。”

要不是因为展氏母子,她也不会被发落到庄子上,听丫头们说了展太太还在国公府,她立时就有了想法,一定要报仇,至少得把展太太狠打一顿才能解气。

叶景伍马上道:“姨娘快别这么说,现在展贤妃得宠的很呢,刚生了儿子,展家风光的很。”

“可不是,姨娘千万不要记恨着以前。”叶薇也赶紧说着。

丁姨娘愣住了,没想到情况已经反转,但既然反转了,展太太怎么还住在国公府呢。

叶薇犹豫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正要跟姨娘商量。”

以前展飞只够给叶薇当备胎的,现下情况却是不同,展贤妃生子,展飞前程一片大好,而她则要面临被外嫁出京的危机。就是不出京,就姜家闹的那一出,她在京城也找不到像样的人家,这么一升一降之后,反倒是展飞能寻到比她更好的,她则难寻到比展飞更好的。

她没叶芙那么强大的自尊心,庶出也讲不起自尊,她只想二次投胎的时候寻个好人家。嫁个展飞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眼前她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她派小丫头去探过口风,十分值得庆幸,展太太人缘不好,成日在国公府也不常与人来往,姜家的事她并不晓的。脑子又蠢,十分好骗,婚事也许真有希望。

丁姨娘和叶景伍都愣住了,尤其是丁姨娘,不可思议的道:“展飞可是当面……”当初叶薇是完全不把展飞放在眼里,现在竟然变成叶薇上赶着展飞了。

叶薇伤心抹泪道:“我何尝如此,此一时彼一时,我能怎么办。我也想要面子,但哪里挣的起,要是这样拖成老姑娘,被老太爷随意嫁掉,我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丁姨娘听得也十分伤心,没想到她的宝贝女儿竟然无奈至此。不过叶薇都能过去这个坎了,她还有什么豁不出去,只要女儿嫁的好就行,道:“我明白姑娘的心思,别说以前恩怨,就是让我跪着求展太太,我也绝无二话。只是前头话说成那样了,这个台阶要怎么下去。”

“我仔细想过,既然已经豁出去,也没什么怕的。姨娘就跟展太太说,我钟情与展飞,前头展太太说了亲事的想法后,我心中就有此意。”叶薇咬牙说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出京远嫁,进尼姑庵只是叶老太爷吓人的话,不会真这么干,叶家丢不起这个脸。

“这样说倒是能圆过来……”丁姨娘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

叶景伍旁边听着,觉得十分不妥,皱眉道:“妹妹,你还是再想想,这男人要是心里实在没有你,那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婚后只怕也不会善待你。”

叶薇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世上相亲相爱的夫妻才有多少。展飞就是心理再有气,我只要嫁过去了,难道他还能休了国公府的小姐。更何况,我既然嫁了他,自然会一心对他好,绝不会任性胡闹,时候长了,孩子也有了,还不就是这么过了。”

展飞不是叶景祀那种性格很强势的人,要是叶景祀那种脾气,她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弄不好会被逼死。展飞是儒生型男人,就是有些脾气,士大夫的各项规条在这里摆着,他又想奔前程,许多事情也不敢做。

走到现在这一步,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性子都不行,婚后肯定都会改掉。就是婚前手段不光彩,进门之后她一心侍奉展飞,又有正妻的身份,自己的容貌又不差,总能哄他回心转意。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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