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非常难,但是要躲避一个人就很容易了,苏雨霏自从留下一封信后就再也杳无音讯,看来她是真的决定从林宇飞的生活里消失,林宇飞心想。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林宇飞也坚信这一点,因为之前每每感情受挫时,确实都能在短时间内药到病除,可是这一回,不知是否自身产生了“抗药性”,抑或是中“情毒”太深,他觉得疗效太差太慢了。和苏雨霏分别后的近一个月里,林宇飞几乎夜夜失眠,吃饭也是索然无味,味同嚼蜡,这让他深刻体会到中医书上说的“纳呆”是怎样一种状态。
有一天凌晨时分,一阵急促敲门声把刚要入睡的林宇飞惊醒。
“小林快醒醒,急诊!”
听出是师兄李德凯的声音,他是进修医生,为人勤恳好学,在手术台上一直都是林主任的御用第一助手。
这个时候来叫门,一定是非常急的手术,只穿了条短裤的林宇飞急忙一骨碌爬了起来。
打了门,正待问时,却被李德凯抢过话头,“快快!林主任催得紧!”
“出什么事了?”萧龙睡眼惺松地问。
“有人被砍了几十刀,快点穿好衣服过来,直接到手术室。”说完就噔噔蹬跑掉了。
什么人被砍了几十刀,那还能有救吗?
我飞快地穿好衣服,带着疑惑冲出房门。
“等等我,我也想去看看。”背后传来萧龙的声音,不过林宇飞并没有丝毫放慢脚步,因为他知道,抢救必需争分夺秒,虽然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实习医生,决定不了大局,但是毕竟人命关天,再怎么说也应当尽力而为。
来到手术室,门外黑压压了围了许多人,几乎清一色都是年轻小伙子,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说什么。
林宇飞心下更是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竟然来了这么多人,来到医院实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来不及细想,林宇飞努力分开人群,从医生专用通道进入。
来到麻醉医生办公室,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几乎骨伤科全科的医生包括进修医生都到场了,不过实习生好象就只有自己一个。
林主任见到林宇飞,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开始说:“好,都到齐了,我简单介绍一下患者病情,患者男,39岁,半小时前因与人斗欧受伤,全身被砍数十刀,大量失血,120救护车接到时已经昏迷。
考虑失血性休克,现在已紧急进行输血治疗,CT显示,全身多处骨折、多发性皮肤软组织裂伤以及肌腱断裂,不过所幸未伤及重要器官,所以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当然了,后面的病情发展就不得而知了。
目前患者主要是大失血,虽然一直输着血,但血压还是很低,如果继续下去,不排除因失血过多而造成死亡的后果。所以,首先要把全身伤口缝合处理,因为实在太多,没办法,只能把大家都叫起来加个班,我带着小李处理骨折,你们都上台缝合肌腱伤口。
好了,都换衣进手术室吧。这个时候不要求缝合漂亮,关键是速度要快!”
林主任的语速很快,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平日里在科室和同事们聊天都是和和气气,没有一点当主任的架子,不过在手术室则象换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都是风风火火的,确实,人命关天,哪能不心存敬畏呢。
虽然是人多力量大,但毕竟伤口太多,这一台手术从凌晨一点多开始,一直持续到上午七点多才结束。大家都很疲劳,不过血成功止住了,各项生命体征也恢复正常了,下手术台摘掉口罩的时候还是一个个都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其实林宇飞处理的伤口并不多,一方面自己缝合技术还不熟练,另一方面,七八个医生加上八九个洗手护士围着一个患者,这种阵势他哪里见过,因此越紧张越容易出错,磕磕巴巴地总算是缝好了几处浅表伤,说是缝合好,其实也就是止住了血而已,对皮整齐度比平时可差远了。
林宇飞很懊恼,觉得辜负了林主任的期望,唉,都怪自己平时训练不够,真到用时就感到力不从心了。医院这么多的实习生,主任就单选了自己一个人参加这么大的抢救手术。机会这么难得,自己却表现如此糟糕。
为了弥补遗憾,林宇飞主动申请留下来清洗手术器械。其实这种活一般都是手术室护士干的,不过林宇飞只要上手术台大多数情况都会主动帮护士一起做,手术室里的小姐姐们也因此对他多有关照。
正刷着血管钳,林主任走了进来。
林宇飞心下一紧,以为要挨批评了。
“你知道刚刚抢救的那个人是谁吗?”林主任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不知道呀,不过看外面那么多的人,应该不象普通人。”林宇飞据实回答。
“当然不普通,他叫王龙,道上人都叫龙哥,人送外号龙王,是咱们县城黑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林宇飞心道:难怪刚刚手术台上的时候见他背上纹着一条龙,原来如此。外面叫嚣着的肯定就是他的一帮小弟了。
“既然是两方火拼,怎么就他一个人受伤,而且还差点要了命?”林宇飞疑惑地问。
“我什么时候说是火拼了?”
“你开始不是说斗殴受的伤吗,现在又说他是黑道大哥,我便以为是两个帮派一起群殴,可是又只有一个受伤的,而且还是老大,所以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到送他来的一个小弟说是被对手暗算了。”顿了顿,林主任又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手术叫你上台吗?”
林宇飞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有心载培他,让他多经历些紧急手术情况,积累经验呗。
还没待林宇飞说话,林主任自问自答道:“他就是我前些天找的那个黑道朋友,帮你摆平苏雨霏那事的,还记得吧?”
“是他?!”林宇飞惊道,倒吸一口冷气。
“没错,怎么说他也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今天让你上台就是为了还个人情,既然参与急诊手术,你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对吧?”林主任的表情里掠过一丝狡黠。
“嗯,嗯,谢谢老师。”林主任这么有心帮助自己,林宇飞确实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林主任的称呼顺嘴就改成了老师,而林主任显然对于这个称呼更为满意,尊敬同时又不失亲切。
“以后王龙每天的换药工作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不过他的脾气不太好,你换药的时候一定要细心一些,弄不好打人也是可能的。”林主任又叮嘱了一句。
“啊!还会打人?”林宇飞惊呼。
看来这项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
其实王娟回家后第三天,就接到苏雨霏的电话,不过这些林宇飞并不知晓。
原来苏雨霏得知王娟也是被诱骗才做风俗店小姐的,离开柴桑县后便一直想着帮助王娟逃出来。在省城刚安顿好便急着打电话到王娟家里,打算通知她的家人想办法营救她,因为苏雨霏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而已。只是万万没想到,电话竟然是王娟接的。
王娟把自己被解救出来,然后和林宇飞一起去老家找她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当然,有些细节自然是避而不谈的,苏雨霏却偏偏对这些细节颇感兴趣,再三地问他们有没有发生关系。王娟只好发誓说肯定没有,苏雨霏这才不再追问。
苏雨霏告诉王娟,她如今在省城一家大商场当导购,工作虽然辛苦,薪水也不算高,不过很满足。又问王娟愿不愿意过去一起干,王娟欣然同意了,转而问要不要把她的消息告诉林宇飞,苏雨霏立刻坚定地说不要,然后就把两人之间的事简单跟王娟说了,有着类似经历的王娟自然能够理解她的苦衷,于是一直配合隐瞒林宇飞。
没过多久,办好临时身份证后,王娟便去省城找苏雨霏,两姐妹重逢,激动和兴奋自然不在话下。通过多次的交谈,王娟知道了更多关于苏雨霏与林宇飞的事情。
漂亮的女孩到哪里都是男人关注的焦点,上班没几天,苏雨霏就收到很多男同事的约会邀请。苏雨霏自然无一例外的全部拒绝,理由是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在外地。
既然已经名花有主,大部分男同胞们便知难而退,有小部分坚持了几回后也怏怏而退,只有一个人始终不肯放弃。
这人是商场采购部的经理,名叫刘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身体有些发福。溜须拍马很有一套,否则工作能力并不出色的他也不可能三十岁不到就混到这个职位。
苏雨霏对刘极一直冷眼相对,因为她最反感这种光凭一张嘴吃饭的人,不过刘极反倒是越挫越勇,对她穷追不舍。
王娟上班不久,也陆续有不少追求者,不过挑来选去,她最后竟相中了一位仓库保管员,他长相平平也不太爱说话,不过王娟说她正是看中了这点,因为在她看来,为人老实本分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天下晚班,刘极又象往常一样送苏雨霏回家,说是送其实只是远远地跟着,因为苏雨霏从未松口让他护送,也不允许他靠得太近。
回到和王娟一起租住的宿舍,王娟正和男友在玩扑克牌,看见苏雨霏回来便嚷着一起玩,苏雨霏看见他们在一起时的高兴劲儿,突然眼圈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