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什么东西被掀翻在地、砸碎的声音,我赶紧起身冲向屋内。阿菊婆婆急忙在我身后大声阻止道:“姑娘不行!别进去!”
我哪管那么多……反正她也不过是顾忌总司的罗刹化吧?我推开门,只见总司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罗刹状态,闪着不自然的荧光的银发红瞳,在封得极其严密透不进一丝阳光的屋子内异常的诡异。屋内的本就不多的东西全被他掀翻得一团乱,他正佝偻着腰,撑着墙,强忍着痛苦,一步步往外走。
“总司……你怎么了?”我连忙把他扶了起来,推回被褥。
“血……”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正常,像是正压抑着什么的野兽,
阿菊婆婆紧跟着也跑了进来,见总司如此,连忙推开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凑到总司嘴前,“来,宗次郎……”
见到血,总司也失去了理智,抓过阿菊婆婆的手就啃咬吮吸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样子,他粗暴的动作让阿菊婆婆相当的痛苦,她的脸色一片苍白,额头上不断地涌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不……别这样……”我觉得心里一阵阵揪着一般的疼,一根根掰开了总司的手指,强迫他放开了阿菊婆婆,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要恢复理智的迹象,倒是一口反朝我咬了过来——肩头一疼,立刻,血液隔着衣服就渗了出来。
“……姑娘你……快走啊!”阿菊婆婆一声惊呼,连忙爬了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无所谓了……可是……你还年轻啊!”她努力地试着将我和总司分开,可是刚刚受伤、又被吸了不少血的她哪里推得动罗刹化的总司?
“没关系的……”我叹了口气,无力地安慰了一下她,这时,怀里的总司已经安静下来了,虚脱一般地瘫倒了下去。“……您还是出去吧,我想和总司单独说会话。”
她见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总司的呼吸终于恢复平和之后,他爬了起来,靠着墙角坐着,低低地垂着头,我都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像死了似的绝望,“我……很可怕吧?”
我摇了摇头,很干脆地回答,“完全没有。”想我当年只能靠吸血维持生活过了多少年啊,你吸个血就把我吓到了那未免也太不现实了。
看我这么干脆,他倒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也是,传说鬼族也会吃人的……”
“……我才不吃人呢!”我白了他一眼,反驳道:“我可没有吃人的爱好!我只吸血就够了!……不,不对,我现在只需要吃饭就够了!”
总司托着腮,笑了,感叹道:“真好啊~可惜,我就……”
……我默然。
我这个笨蛋……这不是又戳到他痛处了么……
想了想,我拿出刀,割开了手腕,凑到他嘴边,“喏。”
他不解地瞟了我一眼,“干嘛?”虽然说他看上去还很平静,但是,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了。
“喝啊,快点!”我又把手腕再推近了一点,鲜血滴滴答答地顺着手腕往下流。我很清楚我的血对嗜血种族能有多大的诱惑力。
他只坚持了不到两秒钟,最终还是埋下头去,捧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舔舐掉了我手腕上流出的鲜血。手腕上传来一阵阵温热奇异的痒痒的触感,感觉……好奇怪啊!我咬着牙,催促道:“……大口一点快一点!别这么磨磨蹭蹭地!很痒诶!!!”
被我催促之后,他才有些犹豫地彻底将嘴唇贴在我的伤口上,吮吸了起来。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混蛋,感觉比刚才更奇怪了!可是……是我自己要求的啊混蛋……于是我只能咬着牙强忍着这奇怪的感觉,僵硬地伸着手臂,蹲在这儿任由他吸食我的血。
小半分钟之后,总司终于抬起了头,舔了舔嘴唇,问,“……这样,够了么?”
应该够了吧……我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就算没够我也不想再感受一下那奇怪的感觉了!!总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啊!像是有只猫在抓似的……太奇怪了!
总司再次擦了擦嘴角,“呐,你这到底是要干嘛?”
我默念咒语,修复手腕上的伤口后,才搪塞了他一句:“……你今天太乱来了,居然大中午的就跑出去……看你晕倒了,所以给你多吃一点,补一补消耗掉的体力……”
他点了点头,没有怀疑我的说辞。
其实……我是想要试试,能不能将他转变为血族体质的。
半年来,我看到过无数次的罗刹打着打着就突然化成一团飞灰了。逼问梅菲斯特之后,他告诉我说,那是因为,罗刹的力量是来源于对生命的透支,而罗刹和血族、鬼族都不同,他们即便被改造了,体质也还是基于人类。
不论是出于想要得到路西法陛下被封印的部分,还是出于这几年来的相处累计下的感情,我都无法接受总司突然有一天力竭而灰飞烟灭。
我感觉得到,总司……离死不远了。曾经,他只有咳出的血会带着陛下的气息,现在,他连呼吸都带着陛下的味道……还有浓浓的……死亡的气息……如果放任他继续透支下去,他一定会很快就透支完他原本就已经不多的生命吧……
“……对不起。”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总司这么说了一句,顿时觉得些惊讶,他干嘛道歉?“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是我任性了。”说着,他将我拉进了臂弯里,稍稍用力,按着我的头,靠在他颈窝里,“失血这么多,难受么?”
原来他是在意这个啊……我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没有,其实还好啦……好了,你再睡会儿吧,等到天黑了我叫你。”说着,我将他按回了被窝里,他也顺从地点了点头,躺了下去。
……
晚上,告别了阿菊婆婆,我就领着总司走了。一路上,他对我能驱使风这件事感到相当的惊奇,对这前所未有的体验感到甚是新奇,像个小孩一样开心地笑了许久。我本来觉得……他的心情应该好不起来才对。
找到土方时他孤身一人,总司说想单独和土方谈谈,于是我点了点头,去找千鹤。
千鹤见我还活着,激动得泪流满面:“小夜!太好了……你平安无事……突然就不见了……现在外边这么乱,我……我担心死你了……”
我拍了怕她的背,安慰道:“瞎操心什么呢,我很强的,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么?”
她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记得啊,但是……新撰组的大家也都很强啊,但是……”她难过地低下了头去,我这才注意到,在这屯所里转了这么久,我……都还真没看到有认识的面孔。
千鹤带着我就坐在旅馆的门槛上,带着几分忧伤地唠叨了去新撰组的现状,无外乎就是永仓曾经告诉过我的那些,而且,她告诉我说,近藤是为了让土方和其他队士成功逃离,而选择一个人独自留下投降的。
突然,我觉得微微有那么一点埋怨近藤——他一定知道自己在总司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吧?他选择一个人去送死……他就没有想过,总司知道了这种事会是什么心情?
千鹤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波动,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永仓不知道的事,罗刹队的山南已经有些发狂了,带领罗刹队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城里又偶尔有发狂武士随意找路人试刀的传言传出,让人很是不安。藤堂平助也担心山南干出什么事来,所以,他也成天跟着山南……最近几天,更是完全不知所踪了。数数看,现在,还留在土方身边的队长,就只剩下斋藤一一个了。
听着这些消息,我虽然没有做声,但是已经在脑内开始思索,以前,新撰组一直对罗刹管得比较严格也就算了,现在……那个山南在开始任由罗刹在外边杀人……那么,是时候该找个时间解决掉新撰组的罗刹队了。
正想着,迎面,斋藤一就走了过来,千鹤打起精神,露出了温暖的笑,迎了上去,“斋藤先生,你巡夜回来了!”
“嗯。”斋藤一如既往地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视线转越过了我,看向了我身后。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不怎么温柔地提着领子拎了起来。
“走了,大小姐。”总司这么拽着我大步流星地向外走,我踉跄了好几步才走稳了,仓促间,只向千鹤会挥了挥手作为道别。
和土方聊完的总司脸色青铁,似乎聊得并不怎么样。
我看着他心情糟糕的样子,不禁担忧了起来,“……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在街上四处游荡。大概……是不想说吧。
我觉得,有那么一点能理解他的心情,又有那么一些不解。我能理解他因为一直很重视的近藤的死而难过,也能理解他无法容忍土方没能救得了近藤,但是,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突然又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他在前边走得飞快,走出了城,又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直到快天亮时,他才找了个破败的小神社,躲了进去,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作者有话要说:饿疯了吃饭去……想唠叨的回来了再说(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