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蔷薇她们就催着杜九娘起身。
“今天侧夫人要给太太敬茶,太太可要赶紧起来才好。”
杜九娘打着哈欠由着她们给帮忙穿衣裳。
林妈妈给她选了件褙子,边拿过来边说道:“这倒不急。前头那几个刚进门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早早地就来等太太起身?这一个也需得晾着点,晚一些再喝了她的茶,也省得她见太太性子好以为是个好欺负的。”
杜九娘笑道:“妈妈远谋深虑,不愧是咱们院子里第一谋士。”
林妈妈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这时兰姨娘风姨娘她们都到了,娇姨娘婷婷袅袅地进了屋,拿着手里的香帕扇了扇风,说道:“哎呀真是*苦短,国公爷这都还没起身呢。”
蔷薇奇道:“国公爷在娇姨娘那儿的时候,这个时辰也都起来了啊。”
娇姨娘没好气地啐了她一口,手中香帕越扇越快,“你一个没嫁人的小丫头懂什么?咱们是体恤国公爷,所以一到时辰就唤他起来。至于那边那个……”她朝侧夫人屋子的方向努了努嘴,“估计是个分不清轻重的。”
杜九娘睡眼朦胧的唤来兰姨娘,吩咐道:“你去寻老太太身边那几个说得上话的,想法子让她们知道,国公爷在侧夫人那里睡到现在还没起来,今日国公爷去请安的时辰,怕是要延后了。”
兰姨娘领命过去了,娇姨娘停了手里的动作,问道:“太太这是何意?难不成想让老太太知道国公爷果然宠爱那人,要长那人的威风不成?”
杜九娘由蔷薇扶着起身,接过紫藤捧上的热毛巾,舒舒服服擦了把脸,这才说道:“自然不是。我不过是想让老太太知道,如意算盘不好打罢了。”
凌老太太让侧夫人进门的目的里,绝对没有“掌控住靖国公”这一条。若是侧夫人进门第一天就能让靖国公推后请安的时间,对喜欢顺服之人的凌老太太来说,绝对会如鲠在喉。
她杜九娘可不是干等着让人欺负的性子。既然对方是精英怪,她必然要先下手为强。
待到杜九娘收拾停当,林妈妈踌躇着说道:“有一句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杜九娘示意后,林妈妈说道:“既然老太太看重新来的这位,国公爷又宠爱她,太太自己需得警醒着点,万万别让这狐媚子越过了太太去。”
杜九娘倒不紧张,笑笑便罢了。
旁边娇姨娘嗤道:“怎么越过去?妾就是妾,再贵的妾,那也是给人做小的!非要学正房太太弄什么红衣裳红盖头,不也没敢用正红色?万事讲个‘理’字,她一个站不住脚的,再怎么瞎扑棱,也就那样了。谁说飞上枝头的都是凤凰?还有可能是乌鸦呢!”
她快言快语一番话下来,大家均哈哈大笑。
杜九娘对林妈妈说道:“今儿才发现娇姨娘懂得这样多。以后那人想要耍手段,就让娇姨娘去跟她说道理,保管把她给堵得哑口无言。”
去到外间将诸多事项安排妥当后,靖国公那边还没起身。
杜九娘也不多管,依着平时的时辰去给凌老太太请安。
凌老太太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杜九娘去的时候,她竟是已经离开了床榻,正端坐在桌前吃粥。
杜九娘行礼问安后,立在一旁不动。
方才“例会”上安排好的那几人去到凌老太太身边,伺候她用早饭。
凌老太太问道:“他们二人还未起身?年轻人新婚燕尔,就是不懂节制。”语气状似埋怨,实则面带讥笑看向杜九娘。
杜九娘温和说道:“虽然国公爷因此而耽误了给老太太请安,”凌老太太动作顿了下,杜九娘只当不知,继续说道:“可最要紧的是昨日刑部的李大人派人送来请帖,邀国公爷过府一叙。”她抬眼看了看窗外,为难道:“约定的时间……约莫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你怎么不早说!”凌老太太微愠,将汤匙丢到粥碗中。
“昨日我便想跟老太太说,可当时刚开了个头儿,老太太便说新人进门礼节重要,凡事都不要打搅您,只管和国公爷说。我便同国公爷讲了。可是国公爷当时喝醉了也不知听没听进。今早吩咐人去叫国公爷……风姨娘,当时那人怎么说的?”
风姨娘方才伺候凌老太太吃粥,如今就在她的身侧,当即行礼说道:“有两个眼生的妈妈拦住了奴婢,说是国公爷和夫人在里面,寻常人等不得打搅。”
凌老太太端坐了好一会儿未动,神色平静看不清喜怒。片刻后,她唤来身边的岳妈妈,说道:“你去叫国公爷起来。还有,和侧夫人说声,今儿早晨要早起敬茶,她也忘了吗?”
岳妈妈离去后,凌老太太似是没了用饭的兴致,用汤匙搅了搅粥水,低声说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连这点规矩也不懂!”
看看她血条下出现的“恼怒”的负面状态,杜九娘抿抿鬓发,微微笑了。
不知那侧夫人会是何模样?
等会儿就要见到这传说中的精英怪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我需得回去了,等下侧夫人起身后,还有些礼节需得完成。”杜九娘说着便准备离去。
凌老太太叫住了她,说道:“无妨,在哪边不一样?就在这儿吧。”
杜九娘轻挑眉梢,慢慢坐了回去。
这倒是奇了,侧室给正室敬茶,不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反倒是在婆婆屋里?
也不知这凌老太太打的甚么主意!
到了巳末时分,眼看着就要午时了,侧夫人终于姗姗来迟。
杜九娘眼前一亮:好一个漂亮的小美人儿。
惹人怜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红润的微微翘起的樱桃小口,身段窈窕皮肤白皙,难怪靖国公激动了一夜,到了早晨还不肯起床。
此时靖国公已经离府一个多时辰了,凌老太太也等得很是不耐烦。虽说侧夫人是她同意了进门的,可到底也花了大把银子,故而见到新人后,她便将不悦摆在了脸上。
“怎地这样迟啊?”凌老太太看也不看侧夫人,拖了声音沉声说道。
侧夫人十分麻利地噗通跪下了,只是落地的瞬间,十分娇柔地晃了几晃,似是身子不适,又似是承受不了膝盖触地的痛楚。
“夫君,夫君昨夜……嫣儿……”侧夫人吞吞吐吐地说着,俏脸慢慢红了起来。她无限娇羞地低下了头,“夫君怜惜嫣儿年纪小,知晓嫣儿硬生生受着很是辛苦,今早特意多陪了嫣儿一会儿,又吩咐嫣儿多睡会儿的。”又盈盈拜倒在地,“请母亲责罚!”
“母亲”二字她叫得顺溜,屋内之人神色各异,齐齐看了她一眼。
凌老太太似是没觉出什么不对来,听闻她的解释后反而脸色稍霁,说道:“你是个机灵的。往后好好服侍国公爷,好好地为凌家开枝散叶。”语毕,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杜九娘。
杜九娘知晓她在说自己来凌家那么久了都未有身孕,却也丝毫不惧。
靖国公那么多侍妾,却一个有孕的都无。全京城的人都看笑话呢,可没一个人说问题出在她杜九娘这儿!
这时,凌老太太示意让身边的岳妈妈递给侧夫人了个盒子,显然是见面礼。
杜九娘便笑了。
难怪凌老太太让她留下。敢情为的就是看这一出戏?
又或者,还有其他精彩戏码?
不过做婆婆的当着正室的面给一个做妾的长脸面,说出去后,也不知大家取笑的到底是谁!
侧夫人接过盒子后,顿了顿,似是在掂量了下里面的重量,这才将它交给了身边的丫鬟。
杜九娘一怔,笑得更加真诚起来。
凌老太太说完了该说的话,便到了敬茶的时间。
杜九娘戳开面板,选中某物取出一颗,不动声色吃到口中。
待她准备停当,沏好的茶也已经端了过来。
岳妈妈捧着装了茶水和茶盏的托盘,一旁的丫鬟倒满一杯后递给侧夫人,侧夫人接过后端稳,恭敬地跪在杜九娘身前,恭敬地将茶捧到杜九娘跟前,恭敬说道:“请太太喝茶。”
杜九娘毫不犹豫地喝下,给见面礼的时候细看了眼侧夫人神色,毫无变化。
她略微诧异,暗道这茶水居然真的无事么?
凌老太太面露赞许,又清了下喉咙,“咦”了声后说道:“我竟也有些渴了。九娘,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指名点姓地说了是她,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杜九娘便应了声,准备端茶。
岳妈妈唤过兰姨娘,指了托盘上另一个空杯,让她来倒。
跟着杜九娘进屋的除了丫鬟外,便只有兰姨娘和紫衣两个妾侍。
紫衣站得稍微靠外,闻言说道:“奴婢离得近,不如奴婢来罢。”
岳妈妈看了凌老太太一眼后,说道:“那便是你罢。”
杜九娘接过茶盏,遵着规矩礼仪,将茶捧给了凌老太太。
“你先帮我看看这茶沏得如何。太浓或者太淡,我可都不要。”凌老太太说道。
虽说杜九娘方才已经喝过同一壶里泡过的茶,却还是掀开盖子瞧了下。
“刚刚好,不浓不淡,母亲应该喜欢。”
凌老太太这才将茶拿到嘴边,微微向口唇处倾斜了下,又抿了抿唇似是在品尝。
咣当的脆响声突然响起。
凌老太太将茶盏猛然拍到桌上,怒道:“你这是给我喝的甚么茶?分明味道不对!”
杜九娘方才一直紧紧盯着她细瞧,故而看得分明,凌老太太滴水未沾不说,就连杯子沿都未触到,只不过佯装着饮茶,稍稍做了做样子罢了。
她此刻心中有七八分明白过来,却还是问道:“那茶不是与我方才喝的一样吗?”
侧夫人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茶确实都从那壶里出来的,可是姐姐喝的是我端的,母亲这杯却是姐姐端的,怎么能一样呢?”
两人说话间,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玉琳去而复返,竟是将大夫给请来了。
“烦请老人家帮着看看,这茶水怎么回事?喝着口味不对,而且只喝了一点点,便觉得心里头烧得慌。”
老大夫闻言,一不用闻茶味,二不用观茶色,直接从医箱里翻出一根银针,往茶水里一插。
银针再拿出时,针尖已然变黑。
“回老太太,此水,有毒!”老大夫颤颤巍巍说道:“若老夫没看错的话,应当是鹤顶红!”
凌老太太当即发怒,指了杜九娘呵斥道:“好歹毒的心思!不过是让你端一盏茶而已,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岳妈妈大惊失色,摆出护主的架势,沉痛说道:“太太,老太太一向待您不薄,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丫鬟们和兰姨娘、紫衣忙跪下给杜九娘求情,说太太断不是那么狠毒的人。
凌老太太扶着额头,看上去痛苦万分,“同一壶茶,方才嫣儿给你时,你喝了无事,如今你再给我端,这杯却出了问题。我且问你,除了你和跟在你身边的人,还有谁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紫衣猛然抬头,复又垂眸不语。
杜九娘将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跟戏剧一般好笑,她就也真的笑出了声。
“母亲怎么认定是我做的?若是有问题,最大的可能也该是问题出在那杯子上!如今直接说是我,未免太过武断了。况且,若是真想做这样事的人,定然会遮着掩着,又怎会将这些摆在明面上呢。”
侧夫人嘟着樱桃小口,说道:“不然去搜一搜好了,看看谁屋子里有那些不干净的药,便是谁做的。”
杜九娘十分肯定,自己屋子里定然能搜出来那些东西。
不过她也不惧。
她轻点面板,正要有所动作之时,紫衣突然冲上前来,噗通跪下,磕头说道:“太太断然不是那样恶毒的人。可能是奴婢……奴婢平日里做活儿,少不得会碰到许多东西,或许就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说不定!”
“谁说的!”
不待其他人开口,杜九娘已然呵斥道:“你怎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这样说,岂不是在告诉旁人,那不干不净的东西就在我院子里?你是何居心!想要置我于何地!”
她极轻地瞥了紫衣一眼,缓步走到那茶盏面前,平静地说道:“你们都说这杯茶有毒是吗?要我说,它根本就无毒!”
“哦?你这样说,倒是指责我是假装的了?”凌老太太冷哼道:“你若说它无毒,那你便将它给我喝了!”
侧夫人目光闪了闪,笑着说道:“正是如此。”
杜九娘讥诮一笑,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她将空的茶盏扬给众人看,而后猛地往地上一掼。
瓷器碎裂发出清脆响声。
碎末四溅,好些个崩到了侧夫人裙边,引得她惊呼着往后退了三四步。
杜九娘极轻蔑、极轻蔑地环视了屋子一周,扫过震惊不已的凌老太太和侧夫人,最终定格到老大夫身上,朱唇轻启,淡淡说道:“庸医。”
也不行礼,稳步向外行去。
只是经过紫衣的时候,微微顿了顿步子。
凌老太太和侧夫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刚出屋子,杜九娘忙又调开面板,再吃了一颗“万能解毒丸”。
虽然这种药吃多了会有“腹泻”的副作用,可那毒药毕竟毒性太强,她为了确保自己安然无事,依然选择吃了这第二颗。
回到屋里后,杜九娘屏退众人,独独留下了紫衣。
众人出去后,杜九娘端坐在椅子上,轻揉着眉心,慢慢将事情理顺。
半晌后,静寂的屋子里才响起了她有些疲惫的声音。
“说吧,那家伙什么时候收买了你的?是半年前、还是一年前、亦或是两年前?”
紫衣怔了下,方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家伙”是庄肃郎,面上的坚定神色不禁出现了一丝裂痕。
见杜九娘静静揉着眉心,她上前想要帮忙按捏,却被杜九娘一把拨开。
“以前的事情我便不提了。单说这次的茶。原本不该你去递,你上赶着去了;原本你没动手脚,你非得说是自己的错。若不是我有奇药在手,你还想完完整整地站在这儿?痴人说梦!”
紫衣双手交叉紧握半晌,行到杜九娘正前方,整整衣衫缓慢跪下,磕了个响头,哽咽着说道:“奴婢自打生下来,就是先姑奶奶的人!所以,奴婢自打生下来,就是少爷的奴才!”
杜九娘将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拧眉看她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先姑奶奶”指的是庄肃郎的母亲、多年前病逝的庄太太。
“当年奴婢的娘生奴婢的时候难产,城里的稳婆都说娘没救了,孩子也保不住了。奴婢的爹没有法子,求到了老爷太太面前。老爷太太没搭理,但是姑奶奶听说了,就来奴婢家里看了看,而后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再来的时候,竟是把林太太带来了。
“太太,那可是林太太啊!京城里头的达官贵人都不见得请得到的林家人啊!先姑奶奶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请来林太太为奴婢的娘接生!”
说到此处,她激动地拔高了声音,顿了顿后,又强迫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奴婢自打知道了这件事后,就发誓要报答姑奶奶的救命之恩。只要奴婢有一口气在,就必须要帮少爷。因为奴婢这条命,就是先姑奶奶的!就是少爷的!”
紫衣坚定地说着,她身前的地上,开始落上点点水滴,一点一点,润湿了那一方地面,“奴婢愧对太太的信任,求太太责罚!但奴婢从未有害太太之心。太太是半个林家人,奴婢怎么会害太太呢?少爷也是!望太太能、能体谅少爷一片苦心。”
最后一句话,她越说越轻,到了最后,若不是杜九娘耳力极好,怕是听不到的。
杜九娘微合着眼,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轻轻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难怪,的嗜好时,轻易地就从紫衣口中套出了话。而后紫衣怎么样都不肯让她去问凌世子,还将先大奶奶的事情“不经意”给说了出来。
许久后,杜九娘终于缓缓开了口,“这次你奋力救我,不管你是为了向他尽忠亦或是向我尽忠,既然你有心帮我,我便饶你这一回。不过他再吩咐你做事,旁的我不管,但凡与我有关的,你,不许管。”
“可是太太,少爷他虽然也想找出国公府的暗事,可他非常在乎太……”
“我知道!”杜九娘语气生冷地打断了紫衣。她脑海里浮现出那日竹林中的事情,声音中带出一丝苦涩,“但,不准有下次了。”
她没料到他如此用心,竟是嘱托过紫衣,若是有对她极为不利的情况,便要舍身护住她。
这次紫衣无事,是多亏了她有相应的药丸。若是没有……
紫衣怎么办?
他到底考虑过没有?!
那样一个男子,那样一个男子……
为了她的安危,竟是连手下都不惜舍弃。
全心全意,当真是全心全意。从未有人为了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何德何能,竟然值得他如此用心!
只是,她到底不属于这里,她,终究是要离开的啊……
紫衣半晌没听到杜九娘的反应,抬眼去看,却见杜九娘正合着眼靠坐着。虽说看上去面色平静,可她双手揪住胸前衣襟、呼吸沉闷偶有停滞,显然心中极其难过。
在众人眼中,杜九娘一向是坚强无畏的,何曾见过她这副模样?
紫衣想起庄肃郎吩咐她接近杜九娘时,叮嘱她的那番话。
“那丫头看起来猖狂,其实不过是纸老虎罢了。她不是没心,而是藏得太深。你若想护好她,必须近她的身,若想做到这一点,需得全心为她。待她能感受到你对她的好,她也就硬不下心肠对你了。不过有一点,不能让她发现你的二心。她所求的,不过是全心全意四字罢了。”
紫衣想到这一点,忽然心慌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正在受责问,慌忙上去,跪到杜九娘膝边,问道:“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太太,您别吓我啊!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太太的事情,真的没有!”
杜九娘被紫衣慌乱的话语唤得回了神。
她望着紫衣,眼神空洞,似是在看她,又好似在通过她看向其他的什么人。
紫衣心中一紧,总觉得她十分悲伤,但是观她神色,却又当真半分也看不出来。
半晌后,杜九娘理理鬓发整整衣裳,端坐好了。见紫衣正伏在她膝侧,脸上还挂了泪,便笑道:“你这是做甚么?我又没甚么事。”
她慢慢站起身来,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笑容丝毫不减,“哭有甚么用?哭是最没用的了!既然必须要在这大宅院里过活,就得天天笑。甚么时候敌人看见你的笑,她就想哭了,那你便成功了。整天考虑这些个都还忙不过来,又怎有时间去想其他!”
紫衣用袖子使劲抹了把脸,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扶着椅子站起身来,试探着问道:“太太说的敌人可是……侧夫人?”
杜九娘回头看她一眼,什么也不多说,只是缓步朝外行去。
紫衣急急跟上,低声问道:“太太要去做什么?奴婢去帮太太安排!”
“去做什么?”杜九娘脚步顿了顿,笑容越发灿烂,“自然是打怪升级做任务、时刻准备回家了!你不是问我敌人是谁吗?”
她看着屋外的灿烂阳光,眯了眯眼,“走吧,咱们去会会侧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凌家人很过分有木有!必须打倒有木有!
肃郎其实是个很可爱滴家伙~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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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手机版的123言情也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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