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这么多蝎子哪来的?”
“快!敌袭!敌袭!”
……
此起彼伏的呼叫声,在关墙上传播开来,警铃大作,暗夜里的寂静被急促的钟铃划破。
这些兵士大概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关墙上很是扰乱了一阵。
“做好防御!弓箭手准备,守备器械赶紧就位。速去关下通知加派人手!怕啥?奶奶的,不就是一群死蝎子吗?娘的,老子埃羯狗都杀得手软了,一群狗屁蝎子让你们叫成这样!不就个头大点吗?它还能吃人不成?”
一个身材壮硕,满脸麻子的都营有条不紊下达指令的同时大爆粗口,语气虽然粗俗,却很成功的提起了士气。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蝎群很快到了关下,虎跃关分有七门,间距不一,也不知当初修筑时的建官是怎样想的。
关门的洞长足有三丈余,眼看蝎群就要纷纷涌入各个门洞,关上忽然同时传来数声喝令。
“一门,射!”
“二门,射!”
“三门,射!”
……
月影稀稀,松软雪地上的蝎群却格外显眼。
准备就绪的各门射手,在上官的命令下,一**试探性的重铁箭雨从七八十丈高的关壁上带着无比的冲势哗哗而下。
令人错愕的一幕发生了,只听得叮叮当当一片响,箭矢射在蝎子身上,全被反弹了出去。一轮攻击过后,丝毫没能阻挡蝎群的步伐。
“这他娘的什么怪物?”关下的金铁之声隐隐约约传上来,满脸麻子的都营怪叫一声,“这些鬼东西的躯壳不会是铁做的吧?”
一轮射击毫无建功,又一波箭雨下去,如出一辙。关上正待再射时,部分蝎群已钻入门洞中。
“射箭没用!浇火油!”各门一呼百应,领队纷纷大声喝道。关上都是经验丰富的守关之兵,闻听军令,早在油锅面前准备的军士各就各位。
一丈宽余的圆底竖壁大油锅里青烟冒起,柴薪燃起的火舌不断舔舐着锅底,油温已达到最高。
虎跃关的凹型垛口,足有三十多个,这些油锅均是半吊在关垛前,锅前半沿,是一张三尺长的凹三角锅嘴。
在其后面,还有一口一模一样的大锅,早在关上看到蝎群时,正对虎跃关七门的油锅,便已添火加薪,油锅虽大,底部却薄,这是为守关之利专门制作而成。
锅内的废油常年不空,里面加入特炼而成的沥丸,便可使油温迅速升高。尽管蝎群来的快,关上的火油也不慢。
转轮缓缓地被打着方向,咯吱咯吱声响,由铁链锁住的大油锅,随着转动,稳稳的升起一段,随后控制转轮的军士,快速操纵,大油锅向前平移。
此时锅嘴已出了关壁。只见在军士的控制下,大油锅一点点倾斜,黑亮黑亮的废油,顺着锅嘴不断流出,进入关墙上面凿出的凹槽里。
槽里的积雪,随着废油的流入,渐渐由洁白变为黑沉,陡直的凹槽,使废油的流速没有半点迟缓,不到片刻,废油已迅速接近关门下的蝎群。
时机把握的刚刚好,早已候在一旁的军士,从身旁另一人手中接过箭头燃火的箭支,继而熟稔的张弓搭箭。
发令声一出,位于七门处上方的军士纷纷朝下射出手中的火箭,一道道火箭,在夜空下犹如飞火流星,带着清亮的破风声,平行射向凹槽,超高的箭艺,在这群军士手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火箭贴着凹槽,不断而下,废油在凹槽里流着,当流到凹槽尽头的那一刻,紧随而后的箭支好似蜻蜓点水般,顺着废油表面轻触即离。
只这一下,悬在关门前的火油,便被点燃了起来,一条条粗短的火棒滴落关门下,滴在蝎群的身上。
废油源源不断顺着凹槽往下流,一锅完毕,很快接后面一锅,始终未有间断。
火光只在关门下熊熊燃起,而凹槽里的废油却没有受到火光的波及,导致其向上燃发。这完全得益于射箭军士苦磨熟练的技巧,方才可做到这完美的一箭。
七道关门下已陷入一片火场,蝎群被火光包围,噼里啪啦,响声不断。关上的守关之兵似乎已经闻到了蝎群被烧焦的气味。
“娘的!射不死你们这些个爬虫,我就不信烧也烧不死你们!”那满脸麻子的都营手扶关垛,望着下面火光盈起,不由啐了一口。
“刘都营,这些蝎子是哪蹦出来的?我是土生土长的宁州人,此地气候不比别处,蝎子虽然有,但绝对少的可怜。
至于这么大个头的蝎子,我长这么大,还真是从未见过。再说这大冬天的,也不是蝎子出没的时候啊。”
一个看模样三十好几的士卒,凑到满脸麻子的都营跟前,咕隆咕隆问起来。
刘都营回过头看看他,笑骂一声:“他娘的,你是本地人,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
紧接着他又转头望着关下嘀咕道:“这群蝎子来的也太怪了,老子守关这些年,还没遇过这种幺蛾子呢。”
“老刘,你叨咕什么呢?”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刘都营背后传来。
刘都营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上关来了。他抬起手招一招,眼睛还是盯着关下,道:“老杜,你他娘的怎么现在才上来?大半夜的,也不知哪的一群臭爬虫犯关,看那过来时的模样,比咱那军队还齐整。偏偏你说,箭射上去,屁事儿没有!这他娘的怎么看怎么邪门!”
来的人正是杜存,云屹便跟在杜存身后。
跟他们随后上关来的,还有辅一营里的一百多名军士。辅一营共计一千二百余名士卒,那满脸麻子的刘都营统管着正一营,编制有三千军士。而辅一营便是为辅助正一营而设。
身为辅一营的营副指挥,因为对脾气,杜存与刘都营无论是私交还是公事,两人的关系都好得很,因此说起话来,都不太有什么顾忌。
当杜存听到关上示警,而警戒程度仅为一杠,便没有大张旗鼓带足军士上关。
他知道今晚关上,其中有正一营当值,杜存向自己的上官都营禀报一声,就带了百余人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而云屹,白天已经美美的睡了一大觉,今晚如果还和几日前一般平静,那他绝对还能在晚上做个好梦。
反正那天听了杜存的话,后来他一琢磨,觉得也有道理。等闲想破关,哪那么容易?
这虎跃关,对埃羯国来说,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可不见,两年多来,埃羯国在关下折了多少战力,还不是寸步未进。
如今老天眷顾,来了一场说下就下的大雪,还是没有停的这种。他们这些斥候,也难得有闲的时候。
已经睡了个囫囵觉的云屹,隐约听到关上示警,一骨碌便从榻上翻身而起,利索的穿戴好,这才听出确是关上传来的,不过幸好,不是敌军大举进攻。
没有多想,云屹便向帐外走去,走不多远,刚巧碰到杜存一行,正好,便一起到了关上。
刚上来,就看到刘都营没好气的说道一名军士。这家伙随后就扭过头去,自己在那低声咕哝,竟是没有看见来到关上的杜存他们。
杜存随口搭了一句,听着刘都营的叙述,便走到关前向下望,云屹紧随其后,也跟了过去。
短短时间内,已从关上浇了三次火油下去。
七道关门下,火油及处,原本的松厚雪地,被烧出了本来面目。蝎群看似被困在火中,却没有显出乱象,反而不断向门洞里挤。红黑交映,半隐半现,但没有一只蝎子往回折去。
“老刘,你刚才说,箭支射不死这些蝎子?”杜存朝下探着头,问道。
刘都营也比较费解:“他娘的谁说不是呢!老子当年在端州服役时,也不是没见过蝎子长什么样,独行的,结群的都遇过。可今天晚上莫不是见鬼了?哪跑出来这么一群怪物。”
“这些蝎子只前进,不后退,你说,它们是不是受人操控,借着雪夜来破关的?”杜存不确定似的说道。连他也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刘都营拍拍杜存肩头,道:“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你说,来一群怪模样的蝎子,怎么破关?就算这群爬虫是受人控制,我还想不出敌人怎样攻克咱们这雄关。敌人有这能耐,还会等到现在?”
“我也想不通啊!”杜存眉头皱着,看向刘都营。
“杜指挥,据前段时间的情报,敌人返入沙漠,捕捉地狼蝎。”云屹看着关下火光中时而隐现的大黑蝎子,接着道,“我刺探敌营时,见过地狼蝎。今夜关下这大群蝎子,明显不是。但我觉得,它们之间应该有关联。”
杜存微笑颔首,道:“易山,你继续说。”
“我们守关这些年,对敌军也算了解颇多……”
“情况不对!都营你看,天呐!”数名军士忽然惊呼起来,云屹正待往下说着,话头也被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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