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神偷?
陶陌仔细回忆当时那个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女子,一袭杏色长裙,年纪不大,头上别着一支样式奇异的金钗,但具体容貌却是没有看清。这女子竟是那个被通缉的揽月神偷?又回忆起那画卷之中的丑陋样貌,陶陌顿时有些不信:“那揽月神偷盯上腰坠做什么?我仅是听说他们夜盗承旭王府,还从不知道他们对寻常江湖人的随身物品也有所兴趣。”
一听承旭王府,白忘言的眉头锁的更紧,连搭在桌边的手都不由得紧攥成拳,但他口中,仍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不知道,贼人就是贼人,见到有价值的东西便会下手。还是,难不成你也信那套义贼之说?”
陶陌见他神色怪异,忙摆手道:“没有,我只是略有些奇怪。”
“那块玉佩,是极上品的昆山白玉,价值连城。”白忘言脸上神色稍缓,他又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但那块玉,不会有人傻到拿出来卖的。”
“不会有人拿出来卖?这是什么意思。”陶陌疑惑道。他知那块白玉润如羊脂,但未曾想过这东西竟是价值连城!白忘言初见自己,便能将这昂贵的玉坠赠与自己,心中又是一阵温水化心。但想起如今玉佩已是被窃,这温水顿时就凉了下来。
扎得心生痛。
白忘言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越是无法估价的贵重物品,越是难出手。”之后,他沉思片刻,喃喃道:“看准了这玉佩下手,难不成是想……”
“什么?”陶陌见他神色怪异,一时间分不清白忘言是惊恐还是忧虑,忙追问道,“那是要在哪里卖掉?如果能知道这销赃的路子,说不定能半途截下来!”
白忘言没有迅速回答,他眼珠一转,终于是缓缓说道:“若真是想出手卖掉,也只能是走鬼市了……”
“鬼市?”
迟疑了一下,白忘言微微垂下眼,却只是摇头:“难。”
“这有什么难的!”陶陌急道,“能给追回来就好!”
白忘言抬起眼来,摇头:“希望渺茫。你我初来皇都,又不是那些鼠雀之辈,连鬼市的门都摸不到。这鬼市,本就是那些贼子销赃的黑市,里面鱼龙混杂,没有线人,连什么时候开都不知道。”
“我去找。”拧起眉头,陶陌不假思索的接了一句,“这件事葛师叔总会告诉我的。”说着,他迅速从椅子边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问葛百忧?”白忘言一下子急起来,他一把拽住正要踏出门的陶陌,“不行!”
被白忘言这猛地一拽,陶陌顿时有些懵:“为什么不行,你今天怎么如此奇怪?”
紧攥着陶陌手腕的手垂下来,白忘言快步闪到陶陌面前,将他与门隔绝开来,神色晦暗不明:“这件事不能跟葛先生说。”他深吸了口气,叹道:“丢了就丢了吧,那玉佩……”
见白忘言露出这种略有不甘又忧心忡忡的神情,陶陌一瞬间觉得这玉佩似乎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玉佩,并不像白忘言所说的‘价值连城’仅此而已,应是有更深层的含义,但他回想起那块被自己一直贴身珍藏的玉佩,却又说不清有哪里特别。
在白忘言的坚持下,玉佩丢失一事只得作罢。
但陶陌仍是暗自担忧起来,甚至几夜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尝试回忆起那女子的脸,却仍是模糊记不清,只记得那是一袭杏色衣裙,身材窈窕,发上别着一支极为特别的金钗,这女子恍然消失在人海之中,再无其他的线索。梦中,那杏色衣裙的女子飘然踏进桃花林中,而另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却是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阿陌,我的发钗好看吗?”那女童的声音环绕在无人的桃林之中。
“这可是我在林子里捡的呢,你看,金色的,上面还镶着好看的红石头!”
清脆的声音在桃林之中打着转儿,却是不见那女童的人影,以至于那环绕在耳边的甜甜笑声都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当陶陌猛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却是窗外一轮钩月。他急促的喘着气,抬起手来将额上沁出的冷汗擦去,夜中惊醒这件事,早已伴随了他大半的岁月……初到秋练山时,几乎每夜都被梦魇缠的无法入眠,后来拜师学了艺,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好歹是不再梦见以前的事情,但好景不长,秋水剑派生变,他流落江湖这段日子里,噩梦的内容却是丰富了许多。
梦魇随着经历不断的增长,若是早就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一场绝望,当初就应该不接受这段极为短暂的幸福时光。可真让陶陌去选,他只觉得自己还会走相同的路。
在伤痕累累之中不断前行,本就是人生的过程。
枕边人忽然动了动身子,半睁开眼望向他,轻声问道:“又被梦魇住了?”
还没等陶陌回答,半睡半醒中的白忘言就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喃喃道:“别怕,没事的,有我在……”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当陶陌刚想回话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又睡着了,但胳膊却还蛮横的搂在他的肩膀上,就像生怕陶陌跑了似得。陶陌看了看白忘言安静的睡颜,又看了看横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终于还是没有动半分,自己重新合上了眼睛。
“什么?陶兄你见过那个揽月神偷了!”
好不容易干净利索了一整天的楼月鸣,如今又恢复了他疯道士的样貌,蓬乱的头发遮住那双犀利有如寒星的双眸,一身道袍破破烂烂的披在身上,猴子似得蹲在椅子上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