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
赵云柔情一笑：“我们也得更加努力才是，不能落后了丞相他们。”
向夏天淡淡挤出丝笑容，轻轻应一声。
出征前一晚。
向夏天边为赵云收拾着行装，边叮嘱道：“这次我要留下照顾月月，不能陪你一同上战场。你在外一定要注意小心，千万别受伤了，也保护好丞相。”
赵云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笑道：“好，我都知道。”
“你真的都知道？”
“自是，娘子每次说的话都差不多。”
“敢情你是在打趣我，嫌我啰嗦。你已经听烦了，嗯？”
向夏天挑挑眉，瞥他一眼。
“没有，不敢。”赵云眼神无辜，摇摇脑袋，“我是想说，娘子说的话我都记心里了。”
“这还差不多。”
向夏天碎碎念着：“你和丞相呀，赶紧打完胜仗回来。别让月月等急了，也别让我和统儿天天盼着。”
“好，我会的。即便不为少主，为了娘子，我也会奋勇杀敌。”
“嘴和抹了蜜儿似的。”向夏天偷笑着，“你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赵云走至床榻边，随意地扫一眼，而后便将目光放在旁侧小女人的身上。
向夏天觉他的注视，羞赧地半垂着头：“盯着我看干什么，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着，她擦拭起脸颊。
赵云按住她的手，眉眼似水，摩挲着她的面颊：“没有，只是想多看娘子几眼。”
接下去的一战多半凶险，蜀军极少和蛮族交过手，蛮族又素来以野蛮强悍著称。走到这一步，是诸葛亮早在隆中的计划，也是当下情势所迫。少主根基尚浅，务须先安内再攘外。若不尽早收复南部少数民族，将来与曹魏、东吴作战时，恐要遭受其侵扰，这于蜀汉大不利。况且先主驾崩不久，将兵皆萎靡低沉。此战若胜，也可大大提升士气，使他们都振作起。
向夏天含羞微扬着嘴角，反握住他的手。
二人相望片刻。
忽而她想起了什么，转身向小柜走去，取出枚香囊，“我听说南蛮人还会用毒，可惜我不能去和他们会会。你将这个香囊贴身佩戴，里边是我制成的草药，可对付瘴气，也可驱散百毒。”
赵云点头接过，将其收入怀中。
“多谢娘子。”
“何须言谢，你我乃夫妻，荣辱与共，生死也相依。你务必平安归来，我和孩子都等你。”
“娘子尽管放心，等我回来。”
赵云抱过她，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再而亲昵地嗅了嗅她的丝。
“娘子……”
赵云动情地唤她一声，向夏天心明知晓。
她手脚有些慌张，胡乱地将他一把推开：“子、子龙，我今天不太方便……”
赵云怔了怔，羞窘地愣在原地，好半晌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我着急了些，娘子抱歉。”
“没事。”向夏天低头闷声道。
气氛倏然由温情转为尴尬。
赵云只觉手脚皆无处安放，浑身上下也有些不自在。
“娘子你先歇下，我去冲个澡。”
向夏天一直埋着脑袋，“嗯。”
赵云轻点着下颚，关切地瞧她几眼，随后走出。
“那个……”身后人出声道，“明日你还要启程赶路，你也早些歇息，别累着了。”
赵云回过头，望着她笑了笑：“好。”
向夏天将烛火熄灭，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榻。
过些时候，听闻屋外有动静。
半睡半醒的她突然惊醒，忐忑地向榻里缩着身子。
男人动作静悄，小心推门而入，再轻轻地挪步至榻边。
一双大掌摸索了进来，向夏天紧闭着双眼，呼吸都不敢大声。
下一刻，小腹上突觉一暖。
向夏天蹙在一块儿的眉头也缓缓松开，原来他是替她准备温水袋去了。
她放下心沉沉睡去。
却不知后半夜，温水袋已失了暖度，男人细心地为她揉了一夜的小腹。
眨眼一月半过去。
“夫人，今日是巳月初一，您与丞相夫人约定了一起去庙里进香。”
丫鬟在旁伺候提醒着。
“嗯，待会儿我便去找月月。拿身素衣裳给我，髻也简单扎个即可。”
“是。”
更衣完毕后，向夏天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为她束髻。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道：“你方才说，今日是……”
丫鬟乖巧答复道：“今日是二位夫人约定一块去佛庙的日子，夫人怕忘，着奴婢提醒您。”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今日是巳月初一……夫人，有什么问题吗？”丫鬟疑惑问道。
“没，没什么。”
向夏天垂眼低声。
丫鬟注意到向夏天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夫人，您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奴婢叫大夫来看看，不如初十五再与丞相夫人去庙里，奴婢去丞相府上为您带个话。”
“不必了。”向夏天摇摇头，扯了扯笑容，“你不知道丞相夫人的性子吗？她早在府里闷坏了，正巧今日天气不错，我带她出去逛逛。”
丫鬟担心道：“可是夫人您的脸色……”
“许是我昨晚进食少的缘故，你去替我准备下早膳吧。”
“好，奴婢这就去。”丫鬟施礼告退。
向夏天又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眼中似乎含着些泪水，搁在梳妆台上的玉手也握紧成拳。
大街上。
黄月英欢蹦乱跳着，“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了，这段时日可将我憋坏了。”
“当心着点，好好走路。你要是再这样蹦蹦跳跳地，我可回去了。”
向夏天叉腰瞪眼，黄月英立刻老实下来。
“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嘛，嘿嘿。”
“你呀，最好把你的情不自禁克制收敛住。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你还要照顾好腹中的小宝宝，你这样大动作会伤到他的。”向夏天小脸严肃道。
黄月英瘪着嘴，苦叫一声：“这么严重？那我不乱动了，不能伤到我和孔明大人的小宝宝。”
“嗯，这才听话。你要是乖一些，我会想办法带你解闷的。”
向夏天顺了顺她的丝。
“嘻嘻，你最好了。”黄月英亲密地挽上她的手，“进香用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放心。”
“有没有多带些香火。”
“有，有。”
向夏天无奈笑问道：“为何要多些香火。”
“因为我有许多愿要求菩萨。”
寺庙内。
几缕青烟升空，一阵淡淡的檀香味从庙堂中飘出。再走近时，绵长清幽的香火味弥漫开来。一尊大佛立在大堂中，佛前放置着个大香炉。今日是上香的好日子，来求神拜佛的人比往日要多。各人都跪在蒲团上虔诚祈愿，执香三拜。
“愿子龙平安一世，也愿与他永不分离。”
向夏天默声祈祷，诚心磕了三个头后，再将香火入香炉。
一旁的黄月英也正要起身，向夏天上前扶起她，“我来帮你。”
“好。”黄月英听话地将香火递给她。
之后，黄月英又跪拜了几次。等她们走出庙堂后，已是晌午时分。
“难怪你要我多带些香火，你这都快拜了几柱香的功夫。菩萨也是难为，世间千百万人，那便是千百万愿。如再多出像你这样，一人便许几十愿，纵是让我当菩萨，我都要义正严辞地拒绝。”
黄月英面不改色，依旧嬉笑着：“最近生的事情太多了，想求的愿望自然也多了。”
“哦？那你都求了些什么。”
“你来猜猜看。”
“好吧，那我便猜猜。”
片刻间，向夏天便娓娓道来：“求菩萨保佑丞相平安无事，肚里的宝宝健康成长，一家人要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不分开。”
“嗯，不愧是我的小娘子，这些都叫你猜中了。”黄月英欣慰地点头，“不过，还有呢？”
“还有……”
向夏天苦思冥想了会儿，也再没想到。
“我不知道了。”
“还有，蜀城上下百姓安居乐业，小少主能早日一统天下，大个子早些成家……”
黄月英只差掰着指头一个个数来，最后她说：“当然怎么可能少得了你呢，我还为你和赵子龙求了一愿。”
“什么愿？”
黄月英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瞧了眼向夏天的肚子：“希望你们的孩子也早些来临，你也要快快怀上。”
“这样……”向夏天扯了扯嘴角。
“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黄月英歪着脑袋观察她，“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是是是，被你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向夏天附声道。
“嘿嘿，我就知道。”
四月的晌午，给人一种恰恰温暖的感觉。日头洒在身上，温柔暖和极了。
“对了，还有一愿。”
“还有？”
“你刚刚说得，我也有考虑到。我这么多愿望，菩萨一定很难顾全。所以我这最后一愿，有些小小自私，我只悄悄地和你说哦……”
黄月英凑近她的耳畔，细语道：“希望菩萨能不负我，我必不负菩萨。”
向夏天明白她所言小小自私，自私在哪。
菩萨如不负她，必要辜负了其他人。
世间如能有两全法，不负菩萨也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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