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以颅底骨折和熊猫眼征…排除了寒严死干他杀的“直接证据”案情似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暂时不能确定死亡xìng质,但是意外事故和自杀的可能xìng,就在无形中大幅上升了。
到底是自杀,意外,还是他杀?
暂时只能说,都存在一定的可能。
物证之外,还看人证,那些从永安万寿塔跑下来和尚、香客,就心惊胆战的发现,锦衣卫刘都督和东厂徐掌刑开始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一声令下,众多东厂番子和锦衣校尉气势汹汹的逼上来。
厂卫酷刑,天下皆知,可怜这些涉案的人,不是庙里的和尚就是来进香的善男信女,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立马一片声的喊冤,不少人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且慢!”秦林突然出言阻止。
这声且慢,在旁人尚且没什么,在这些和尚、香客耳中,真不亚于天籁之音,一个个都可怜巴巴的把秦林望着,如今也唯有神目如电的秦青天可以救命了。
刘守有冷笑一声:“既然秦将军不能从尸首和现场判断死因,那本都督当然就要勘问涉案之人了,难不成你要放纵凶犯?”
徐爵也对秦林不曰为然,现在找不到直接证据,就得想办法撬开涉案人员的嘴巴嘛。
“塞严坠塔时发出惨叫,当时本官就迅速赶到塔下,正好各层窗口有不少人往下看,他们的位置本官都记得清清楚楚”秦林边说边将几名和尚一指,从容不迫的道:“他们当时在第八层。”
善男信女们也一个劲儿的往前挤,希望秦林记得他们所处的楼层。
秦林没有让他们失望,一一指出:“这位老伯和两位大叔在第九层,老婆婆和大婶是在第五层……”
原来秦林有种侦查人员经过特殊训练才能掌握的速记本事,能够迅速的将某幅现场画面记忆下来,当时他跑到塔下,只扫了两眼,便将十三层宝塔各层窗口站的人牢牢记住。
从刘守有、徐爵,到张昭、刘三刀,全都惊得舌头一吐,暗道一声厉害,秦长官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啧啧!
饶是赵士桢xìng情桀骜偏jī,见状也不得不佩服,心说锦衣卫秦将军少年得志,倒不是那种浪得虚名的幸进之徒,手底下是有过硬本领的。
最后秦林手指点向了méng古人:“本官记得很清楚,当时第十一层是这位古尔革台吉和另外几位méng古贵族,第十三层则是黄台吉为首。”
第九层的老头儿不停的点头:“对呀!méng古人爬得最高,跌死人之后他们从顶上急三火四的冲下来,还把老头子我推得跌了一跤呢,看,现在tuǐ上还是青的……”
黄台吉郁闷了,这下子真是无从抵赖。
秦林笑笑,朝老头儿拱拱手,又道:“至于死者跌落的第十二层嘛,那层窗口站的就是你!“只见秦林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个圈,最后停在了某人的脸上,众人定睛看时,正是惊慌失措的拔合赤。
“不不不,不是我”拔合赤把手乱摇:“你、你不要胡说!”
秦林嘴角微微一弯,lù出嘲讽的笑容,直直的盯着拔合赤的眼睛:“本官绝对没有记错,要不要本官找出证据来?”
拔合赤还待硬着头皮抵赖,黄台吉低声道:“或许有别的人看到,赶紧承认了,就说是从上十三层的楼梯转角……”
拔合赤立马改口,说他的确在塞严死后出现在第十二层的窗口,但塞严跌下去的时候他正从楼梯上十三层,是听到惨叫之后,才退回十二层窗口探出头往下查看的。
秦林心头冷笑,暗道算你见机得快,否则在窗台上找到你的指印,看你怎么抵赖?
一众méng古贵族都惊讶起来,将信将疑的看着拔合赤。
“不会是拔合赤干的”古尔革台吉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道:“他和塞严没有冤仇,甚至在来中原之前根本不认识,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汉官老爷,你不要冤枉好人。”
秦林摆了摆手:“暂且认可拔合赤的说法吧,不过,塞严是从第十二层跌落的,就算是他杀,那么凶手也只能往上跑,或者往下跑吧,黄台吉、古尔革台吉,你们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物啊?”
说罢这些,秦林笑眯眯的扫视着méng古人,笑容颇具揶揄的味道。
黄台吉为首的méng古贵族顿时哑然,只要不是飞天逍地的神仙做的案,十二层的凶犯要么上十三层,要么下十一层,偏偏这两层都是méng古人在游览,还真赖不到别人头上。
“没有”黄台吉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承认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刘都督,现在可以把这些和案情无官的百姓全部释放了吧?”秦林笑着征询刘守有的意见。
刘守有一脸臭烘鼻的表情,极其郁闷的甩了甩袖子:“放了,都放了。”
和尚与百姓们大喜过望,朝着秦林千恩万谢:“秦青天果然明镜高悬,要不是您明察秋毫,咱们恐怕
…”
看看锦衣卫刘都督的脸sè不大好看,百姓们终究没敢把下面的话全说出来,只不过虽未明言,却一切尽在不言中,说与不说又有多大区别呢?
刘守有的神情就更难看了,活像吃了屎一样。
只是这样一来,张公鱼、黄嘉善和赵士桢等人就纳闷了,到底塞严是怎么摔下来死掉的?结合之前确认他曾经有个跨骑窗台的动作,那么是自愿跨上去,因为意外而跌落,还是被人胁迫不得不这么做,尔后被凶手退了下去?
以察言观sè判断,拔合赤的嫌疑很大,至少也是最有可能目击到塞严死亡真相的人,但他是méng古使者之一,要把他抓起来严刑审问,以黄台吉为首的méng古贵族一定不答应,就算问出什么也难以服众,这就不好办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秦林。
“刘都督您看?”秦林朝刘守有拱拱手,故意谦虚一把。
刘都督郁闷得不行,自付本事不如秦林,勉强笑道:“既然是秦将军北镇抚司负责,就负责到底的好,本都督、本都督还是不插手吧。…
秦林够促狭,又朝刚刚缓过劲儿的张鲸作了一揖:“张公公是天子近臣,见多识广,不妨由您主持大局?“张鲸被倨人头吓得hún都快掉了,这会儿刚好了一点儿,听到这里脸sè就又难看了。
他是过来指摘秦林,想借这件大事给秦林找点不痛快,不说他公报sī仇,也按个保护不力、引发边患、破环俺答封贡大局的罪名。
可现在秦林完美的解释了尸体现象,又让他杀的可能xìng降到了最低,保护不力的罪名似乎已经安不上去了。
再听得秦林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到自己手里,张公公急得把手乱摇:“还是秦将军做主,咱家身居内廷,见识浅薄,还是您会审yīn断阳……………”
说着,张公公和刘都督就齐齐把头一低,把手一伸:“秦将军,您请、您请!”
“哈~哈~哈~哈~”秦林仰天文笑,羞得刘守有和张鲸这两位面红耳赤,这才正sè道:“那么,本官就当仁不让了。”
天底下,能逼得司礼监秉笔太监张鲸和掌锦衣卫事刘守有如此狼狈不堪的,除了秦林之外恐怕也没几个人了,屈指可数。
张公鱼把手笼在袖子里,悄悄朝秦林一竖大拇指:秦老弟威武,秦老弟dàng漾!
秦林亲自爬上永安万寿塔的第十二层,用指纹刷沾上银粉,在窗台上取到了两个人的新鲜指纹,另有陈旧指纹若干就不去管它了。
经过对比,这两种新鲜指纹,其一是属于死者塞严,其二则属于拔合赤。
窗外,本应挂铃铛的地方空了七个,塞严这么大块头跌下去,一定会砸落铃铛吧,并且落下去的铜铃都已经在地面上找到了。
看起来,这里并没有特别的线索。
奇怪了,塞严为什么要跨坐在窗台上,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秦林挠了挠头皮,觉得有点伤脑筋,如果是自愿,他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种危险游戏?如果是被逼的,这么多méng古贵族都在上下两层楼,他不会呼救?记得丫摔下去的时候,凄厉的吼声老远都能听到呢。
对了,他到底吼的什么?
秦林脑中灵光一闪,找到méng古贵族分别盘问,结果很令他失望,原来塞严喊的只是救命面已。
看来这件事还得寻找更多的线索,秦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下了塔对黄台吉道:“诸位和本官走一趟如何?尸体就留在这里,有刘都督、
徐掌刑看管……”
果然黄台吉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谁知道你要做什么手脚?什么刘都督、徐掌刑,都是你们一伙的,咱们可不上这个当,要走你自己走,我们要守在这里。”
张鲸、刘守有和徐爵躺着中枪,那叫个yù哭无泪啊,心说我们真不和秦林是一伙的,大王子您就相信我们一次吧……
当然不可能,黄台吉怎么知道谁和谁一伙?刚才那些表现,完全可以是和秦林演双簧嘛。
秦林倒是肚子都快笑痛,正是要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呢,吩咐锦衣官校们将黄台吉为首的méng古贵族通通监视起来,把塞严的尸首也留在这里,自己则带人暂时离开。
“快,趁那群白痴傻守在这里,咱们先去隆福寺和会同馆,看看有什么线索”秦林吩咐众位弟兄。
永安万寿塔离京师城垣不过八里路而已,快马加鞭很快就跑回城内,一溜烟儿跑到隆福寺,找到了知客僧圆通。
秦林和颜悦sè的请他坐下,然后盘问道:“前些天黄台吉一伙人到贵寺来,你有没有留意到那个叫塞严的家伙?身材粗壮、塌鼻子、扁圆脸、黑黄脸sè他和黄台吉还有德楞大喇嘛,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你说的那家伙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手脚不干净”圆通愤愤的道:“自从这伙méng古人离开,我们这里就少了个铜香炉,有香客看见是那个叫塞严的家伙偷走了,可怜敝寺也不敢去找他,罢罢罢,算咱们倒霉吧,连上贡的香炉都要偷,阿弥陀佛……”
什么,身为méng古贵族的塞严,居然偷东西?秦林真是大吃一惊,从头到尾都没朝这里想啊。
略一思付,秦林就笑起来,咱们不是派人成天盯住黄台吉这伙人吗,校尉们一定有所发现。
很快找来负责监视的校尉,立刻就有发现,为首的笑嘻嘻的告诉秦林:“禀长官,那伙鞋子里头很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居然到处偷东西,咱们都当个笑话……”
这才叫舍近求远呢,起初秦林还以为塞严牵涉到黄台吉和德楞大喇嘛、威灵法王的yīn谋,出于某种原因被灭口,或者被黄台吉自己一伙的人推落,或著被逼自尽。
哪晓得居然是这么回事儿,也是秦林百密一疏,只哔负责监视的校尉们汇报对方的yīn谋,都是从政治、战争这些方面去考虑的,校尉们看见塞严偷东西,也只当个笑话,并没有向他汇报。
塞严这么位显赫的那颜千户,怎么会偷东西呢?其实很简单,méng古草原上技术落后,很多时候连铁锅都无法制造,所以中原的铜制品也是好东西,另外草原地区严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与中原地区不一样的〖道〗德观念,像偷、抢之类的并不是那么严格禁止,甚至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母亲河额仑就是他老爹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呢。
这样的情况下,塞严有偷东西的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这位堂堂那颜千户的死因,也就呼之yù出:分明就是为了偷摘永安万寿塔上的铜铃,跨骑在窗台上探出身子,一不小心跌了下去!
真是丢脸的死法!
秦林无奈的摇摇头,率众直奔会同馆,不顾留在那里的几名méng古武士的阻拦,强行搜查了塞严的房间,在他的g底下找到了一只包裹。
“呵,好沉呢!”陆胖子笑嘻嘻的把包裹拖出来,忽然一下子散开,不少铜器、银器,哐当哐当摔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