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翌日,京城的各大茶社、酒楼就轰的一下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新科贡士三五成群、呼朋引伴”把四九城闹得酸气冲天。
难怪他们有如méng大赦的感觉,单单是考个秀才,就有县试、府试、
院试三场,然后乡试考举人,接着礼部会试”最后皇帝亲自殿试,这一场场考下来真是不死也脱层皮。
这下终于从马拉松式的考试接力赛中解脱出来,还能不赶紧放松放松吗?
至于殿试的结果,贡士们倒是不怎么担心的,因为会试录取的贡士一般在三百人左右,而殿试取一甲三名为进士及第,二甲五十多人进士出身,三家两百多人同进士出身,加起来和会试的总数差不多。
也就是说通过会试的贡士,基本上都能金榜题名考上进士,从此成为大明朝文官体系中招牌最亮、腰杆最硬、脸面最光鲜的“正途出身”做起官来那叫无往不利啊!
殿试后的第三天,四九城里头最大的四海茶社,就有不少新科贡士们齐聚一堂,格外的热闹,说书先生也凑趣”讲的是一段吕méng正状元拜相,正合着诸位贡士的心思,讨得彩头也比平时多了几倍。
以顾宪成为首的好几位贡士坐在当中一桌,听到吕méng正状元拜相这一段”就有人笑道:“顾世兄méng陛下亲口提点,这番定是攀桂步蟾宫,夺得状元郎啦!”
万历虽然说顾宪成养气功夫不到家,他立马就承认,还多谢住下指教,这就把天子门生的名分给坐实了,天子亲自指点过的人才,那还能差到哪里去?
顾宪成当初应对得体,众人都见万历似乎还对他笑了一下,所以此时难免心头有几分自得”当然面子上还连连谦虚道:“哪里哪里”没有当场出丑,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状元?这次一定是萧世兄状元及第!”
“不敢不敢”萧良有双手乱摇,倒是不吃他这一捧:“顾兄文名远播,小弟文字只是中规中矩而已,会试得了会元已感侥幸”这殿试一甲可不敢奢望。”
贡士们互相猜测,有的说顾宪成文采斐然,1必定夺取状元,有的说萧良有是会试的会元”连捷得到状元的可能xìng不低。
通过会试的贡士数目基本上和三甲进士相等,贡士们考取进士是没问题的,关键在名次高低。
一甲进士及第,前三名称鼎甲,也就是状元、榜眼、探huā,直接授予翰林编修,英宗朝之后惯例“非翰林不入内阁”授了翰林编修”将来做到内阁大学士的可能xìng就很大,算是半只脚踏进内阁了。
二甲进士出身,选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三年之后考核”称为“散馆”成绩优异者点翰林编修,称“留馆”也就和三鼎甲一样具备了将来入内阁的资格,但时间上就多了三年。
另外的庶吉士,或看到六部任主事”都察院做御史,或看到地方做知县,比留馆的就差了许多。
三甲同进士出身,这就又差了一层,除了个别出众的,基本上当不了庶吉士,只能做行人、太常、府推官、知州、知县等官。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入内阁的贡士不是好贡士。
当朝首辅帝师张居正就是嘉靖丁未科二甲第九名,选庶吉士,三年留馆授翰林编修,升shì讲学士”然后入内阁”经过一系列的权力斗争,终于进入大明朝的权力核心,并成为大明朝实际上的掌舵人。
见贤思齐,顾宪成、萧良有还有许许多多的贡士,谁不想成为大明朝的第二个张居正”也做到首辅的位置上去?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名次,将由内阁大学士、
礼部尚书shì郎等朝廷大员组成的考官班子选定三甲名次,然后才是各读卷官将把他们的考卷读给皇帝听,由万历亲自选定天子门生。
贡士们喧闹之时,茶客们的目光都投在这一桌,钦佩、羡慕、热切,这群天子骄子就是大明朝未来的栋梁啊!
于是便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那一桌上,三位客人之间颇有点怪异的气氛男装的徐辛夷鼓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同样男装戴遮阳风帽的长公主朱尧媒则低着头,双颊绯红,抿着嘴儿不说话,秦林左看看右看看,满脸无辜的表情。
“喂,这件事好像我没做错什么?”秦林无可奈何的mō了mō鼻子,“好吧好吧,我答应以后常带尧英表妹出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徐辛夷撇撇嘴,拉了拉朱尧媒的手:“好了,别装了“…………喂,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朱尧媒抬起头,弱弱的道:“会不会长斜眼啊?”
秦林咬牙切齿”长公主啊”你就看见我肩部以上的位置,除了泡在浴桶里面,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如果看看我脸都要长针眼的话,你表姐就该变成筛子了!”秦林没好气的扭过头。
切”谁稀罕看你呀!朱尧媒也扭过头”悄悄打量那些新科贡士。
公主也是追星族,只不过她追的不是流行歌手,而是这些久负盛名的才子”好不容易才央求徐辛夷又带她出了宫,来到这四海茶社,听众位才子谈笑风生,指点江山jī扬文字,长公主的眼睛里直冒小星星。
徐辛夷心情不错,换了以前,朱尧赎突然闯进男人洗澡的房间,一定会哭整整三天三夜吧,这最近一段时间哪”这个孤单可怜的长公主,xìng情倒是开朗了许多,居然还有心情和秦林斗嘴呢。
“看什么看,好稀奇啊?”秦林对这些才子不感冒,撇撇嘴,大包大揽:“看上哪个,姐夫给你说亲。”
啊?朱尧媒神sè忽然一黯”低着头道:“算了,人家不会娶我的。”
唉nn徐辛夷也叹口气。
皇帝女儿不愁嫁,除了明朝的公主。
大明朝惯例,驸马不任实职,只能挂个都督的空衔,然后最多出任宗人府的官儿,整个家族都不能做官,而且驸马与公主分居皇宫内外,常年不得团聚,驸马又不能纳妾,所以无论新科进士还是尚ì郎的儿子”都不愿意娶公主。
朱尧媒瘪着小嘴,可怜巴巴的低着头”就像一只徘徊的小鹿。
秦林同情心发作,把桌子轻轻一拍:“罢罢罢,好人做到底,大不了你看上哪位,咱给你拉郎配!咱们给他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