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宝石都将坠入水中,司马承祯连忙高举左臂,一展袍袖尽数收去,只余两枚明净的光团依旧悬浮半空。
忽然,在绿皮魔蟾灰飞烟灭之处,那枚悬浮的光团一晃化成个人形,赤条条云缠雾绕,正是姚蝉衣的模样。
另一枚光团也飘了过来,在她旁边一晃,也化成个人形,一样是个赤条条云缠雾绕的女子。真是雾里看花,引人绮思。
只见他俩一起在雾中万福,姚蝉衣道:“多谢各位救我们姐妹脱离苦海。”
司马承祯浅笑温言:“不必多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又看向旁边的女子:“请问这位姑娘芳名?”
那女子道:“回恩公,我姓姚,名蝉翼。”
姚蝉衣道:“她是我的师妹,说起她,我还要向恩人们请罪呢。”
司马承祯眉梢一挑:“哦?此话怎讲?”
姚蝉衣道:“刚遇到恩人们时,绿皮魔蟾把身体控制权交还我前,威胁我若不配合它蒙骗恩人们,便要令我师妹形神俱灭。我不得已才没有在取回身体控制权时,向恩人们揭穿它的阴谋。”
许逸冰释然:“我还以为它有什么高明手段,能让你完全忘记被它占据扭曲身体的事呢。”
虞云罗开解道:“保护同门无可厚非,不管怎么说,你都为我们解答了许多疑惑。况且在魔蟾要取回身体控制权时,你也没有配合它,也算帮助我们发现了异常。”
余人也都附议。姚蝉衣万分感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唯有行礼致谢。
风绿绮道:“可惜没有任何办法扭转你们的身体畸变,我也只好建议许师姐毁去你们的肉身了。”
姚蝉衣道:“不管怎么说,各位都使我们的真灵摆脱了魔蟾邪毒的侵蚀,能够保全真灵,重获自由,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风绿绮道:“你们这样有多久了?”
姚蝉衣道:“自从中了魔蟾邪毒,肉体开始畸变,精神遭受侵蚀,只顾着守住一点真灵不灭,也未关注时间流逝。
只记得遇到恩公们之前,岛上先后来过五批神巫道修士。按规定,每二十年会有一批神巫道修士来此接受考验。”
莪相魔剑啧啧称奇:“这样算来,你们竟然坚持了至少一百年!”
风绿绮颦眉:“很少有人能抗衡史拉蟾的夺舍,你们能坚持这么久,足以表明修为精深,怎么还会中了它们的邪毒呢?”
姚蝉衣道:“当时也是如恩公们今天一般,被它们变化形貌诓骗了来,只是我们没能识破阴谋,预知埋伏,以至措手不及,伤在它们的魔爪之下。”
姚蝉翼补充道:“魔蟾的邪毒,似乎就在它们的爪子上,我们只记得受过它们这一种伤害。”
风绿绮道:“按照神巫道七境,你俩当时的修为在哪个境界?”
姚蝉衣道:“我俩当时都是十阶帝挚神巫,在一起来接受试炼的同门里算是魁首了,其他同门的真灵早已被魔蟾邪毒侵蚀殆尽了。”
司马承祯道:“按照你之前所说,帝喾神巫应该相当于我们玄门的人仙,你们只差一阶,实力就不输人仙了。”
“我们之中许师姐和司马师兄都是人仙,而且我们每人身上都有不止一件地仙级法宝,所以才能赢得这么轻松。否则怕是也免不了要变蛤蟆了。”张玉腰说到这里,不禁呲牙咧嘴,打了个寒战。
“不过这百余年来,你们的真灵抵御住了魔蟾邪毒的侵蚀,精神境界反而因此提升,当已不输于人仙。”司马承祯分析道,“按照玄门的说法,你们现在应该算是阴神,又名清灵之鬼,也就是鬼仙,虽不轮回,终无所归。玄门有五雷正法,可助你们震开迷关,超升神道,然后再与我们一起修行,将来或擢升天神,或转世超拔,都是好出路,总好过做无所依归的游魂,你们意下如何?”
“你们可想清楚啊!登徒子看你们貌美,想收你们做打杂服役的玉女哩!”张玉腰连忙出言提醒,“等进了娥皇净土,可以找大神巫超度你们,可比我们强呢!”
姚蝉衣轻声一笑:“承蒙恩人们解救,得以脱离苦海,正愁报恩无门,若是能为恩公服役,却也心甘情愿!”
司马承祯含笑颔首:“其实腰妹说的在理,超升神道以后,起点有高有低,除了自身精神境界以外,还取决于为你们超拔之人的修为。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只到人仙,助你们超升神道,起点不会太高,你们甘心吗?”
姚蝉衣莞尔:“神巫道修士知恩不报,大神巫知道了又岂会超度?我们甘愿为奴为婢,报答各位的救拔之恩。”
“为奴为婢言重了,以后都是道友。”司马承祯顾谓许逸冰,“冰妹,你用雷泽龙气驱动掌心五雷,效果当会远胜于我。”
张玉腰道:“若是能请动许师姐体内的应龙出手,岂不更妙?那可是个神仙呐!”
许逸冰摇头:“他寄宿在我泥丸宫里,修太阴炼形,不到生死关头,断然不会出手,否则会坏了功行!”
说着,她调运雷泽龙气,朝姚氏姐妹一扬手,掌心五雷轰鸣,晃眼助他们震开迷关,超升神道,化作两个身长丈二的女神。
姚蝉衣身穿青云罗衣,姚蝉翼体挂素霓縠裳,雪肤冰肌若隐若现,身上都是祥光万道,瑞彩千条,端的是神像庄严,具足多种殊胜容貌与微妙形象。有诗为证:
亲传妙诀,法眼清眸超亿劫。
似月临溪,飘落琼花满太微。
冷然莹彻,瑞彩祥光冰玉洁。
焕若星仪,虽有真容出绣帏。
司马承祯惊喜地道:“猜到会有好效果,可没想到会这么好!简直跟清虚真人亲手超拔的神道都差不多了呀!”
“是不是更加想收为己用了?”张玉腰撇嘴一笑,“这可是许师姐超拔的,该为许师姐所用。”
许逸冰摇头,轻声一笑:“我们是不是该尊重他们的意愿?”
司马承祯附议:“不错,应该由他们自己选择,省的腰妹总说我是登徒子,想独占他们哩!”
“这……”姚蝉衣现出难色,“各位都是我们的恩人,都该我们侍奉报恩,怎能厚此薄彼呢?”
虞云罗道:“我们玄门修士超拔的神道,一般都会寄宿在修士的法宝里,彼此都有好处,所以你们寄宿在谁的法宝里,便是谁的器灵,法宝主人也将是你们最大的受益者。”
姚蝉衣虽然懂了,却还是显得为难:“我们还是不知该如何选择,但凭各位恩人定夺。”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一时却都没了办法。
莪相魔剑忽道:“既然没有办法,不如赌上一局。”
“怎么赌?”余人几乎同时问道。
莪相魔剑道:“当然是掷骰子喽。”
司马承祯喜道:“好主意!小赌怡情,也算是一种娱乐。不过这里可不是娱乐的地方,还请各位到我这镜中世界里来放松身心吧!”
他忽然扬起袍袖,甩出一道宝光,化成一面铜镜,面朝下悬在半空,忽然镜光大放,笼罩下面众人。
他们随即一边上升,一边缩小,晃眼没入镜面之中。宝镜旋即一转,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