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走后,水若阳又叫戴权拟旨,要礼部备好赏赐南征功臣的眷属财物,尤其受伤的将士家属。并让内务府备好两份重礼,让皇子水洵带人亲送至卫若兰和关化家里,因张直是待罪南征,且没有眷属,等回京论赏。
水若阳批完奏折,走出承德殿,想起一事,来到坤宁宫。皇后见水若阳来了,忙见礼让坐,水若阳道:“皇后,妙玉马上要出嫁了。想当初朕兄弟四人,今只有朕和忠顺王弟了。忠顺王弟虽然不大理朝政,也是我皇家的的骨肉至亲。上次妙玉回来聚了一次,偏洺儿那小子去外面逛了。唉,劳皇后再请他们来聚一次,朕老了,以后泽儿还要诸位宗亲帮衬,你让他们府上能来的都来吧。”皇后听了道;“后天初九,臣妾就请他们初九进宫聚聚,皇上看如何?”水若阳道:“就初九吧。”又对皇后道:“皇后,妙玉的嫁妆让礼部好好准备,虽然妙玉不喜欢铺张,但切不可寒酸。我皇兄现在只有她一点骨血,原是朕亏欠她的,希望皇后多担待些,也算是朕对皇兄的弥补吧。”
皇后听了道:“皇上放心,嫁妆都按照皇家正宗公主的规格,决不会让妙玉受委屈的。”水若阳点头道:“那有劳皇后了。”回头对戴权道:“戴权,今晚朕就在皇后这里歇息,你也下去歇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初九日,坤宁宫一片热闹,北静王府一家除了黛玉,中顺王府全家,都到皇宫参加家宴,太子妃因身子不便在东宫歇息。皇上见人来得齐备,心情大好。又见年轻的水家子侄一辈意气奋发,生机盎然,心里颇为安慰。水若阳对忠顺王道:“王弟,想当年我们兄弟四人,在这里共分享皇兄的那套‘瓠瓟斝’,犹如在昨日,而今,皇兄走了,溶儿的父亲也走了,你我两人,也两鬓添霜了。”中顺王也感叹道:“皇上念旧,是我们皇家之福!”
水若阳叹道:“王弟,以后多带孩子来宫里聚聚,让他们兄弟姐妹多多亲近。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寒了多少人的心!朕希望我们水家有些不同才好。”中顺王道:“皇上英明!王弟我以后定会让洺儿多向太子和北静王学学。”水若阳笑道:“王弟中年得子,就怕王弟不舍得。朕看洺儿一身英气,像个水家好男儿,如果王弟愿意,朕想让他和洵儿一起去京西大营历练,王弟以为如何?”中顺王听了,当即叫过世子水洺,问道:“洺儿,皇上让你和洵皇兄一起去京西大营历练,你可愿意?”水洺看了看水若阳,喜道:“皇上说得可是真的?那太好了,我早想去了!溶王兄说得对,好男儿就应当为国效力!”中顺王听了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向你太子皇兄和溶王兄学学!”水洺大喜道:“那父王,皇上,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和洵王兄一起去,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我还想和妙玉皇姐下一局棋呢。”说罢又转身去和水溶和水泽水洵等人说话。水若阳见水泽水溶等兄弟在谈文论武,水泓和妙玉在下棋,几个小公主和郡主在一旁看着,北静太妃和中顺王妃在陪皇后说话,满是舒心和慰藉,对中顺王道:“王弟你看,这样才像真正的一家子。若他们一直都能这样相处,该多好!”中顺王也动情道:“皇上,王弟惭愧,以前是王弟太懒散了,以后定改毛病,不让皇上操心为难!”
在宫中用过晚膳,水溶和北静太妃,水冰返回北静王府,已经近亥时,水溶送太妃水冰回到后院,才回到听雨轩。水溶进了屋子,见黛玉并没有歇下,不由意外,又见黛玉竟然在做针线,忙走近问道:“玉儿,这么晚还不歇,你不会在绣花吧?可别把眼睛看坏了。”说罢接过黛玉手中的针线活细看,原来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忙笑道:“玉儿,这孩子生出来就这么小?我们的孩子还没有这么快生呢,哪用得上现在做?”
黛玉道:“王嬷嬷说了,现在开始准备些,她和紫鹃雪雁已经做了好几件呢,看你们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就拿来做。”水溶将针线放起,劝道:“歇下吧,明天做好了。”又听外面秋莲说已经备好热水,水溶忙出去洗漱。水溶洗漱好,紫鹃问道:“王爷,王妃叫我们备好了醒酒汤,还有些小点心,要不要用?”水溶想了想道:“把醒酒汤端来,其他不用了。”
水溶进屋子,见黛玉已经躺下。黛玉笑道:“溶哥哥今晚喝了多少酒?”水溶道:“中午喝得多些,晚上只喝了两三杯,没有醉,不过你叫她们给我准备的醒酒汤我喝了。”黛玉道:“可我还是闻到了酒味呢。”水溶笑着拥住黛玉道:“玉儿,你想想,我们水家这么多人的家宴,不喝就哪像男人呢?何况我还代你和孩子喝呢。”黛玉依在水溶胸前道:“溶哥哥,我只希望你不要喝醉才好!”水溶轻轻摸了一下黛玉的肚子,道:“玉儿,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要几个月才会生,怎么我都有些紧张呢。”黛玉用手抚摸着水溶的脸道:“溶哥哥怕什么?又不是你生,孩子在我肚子里呢。你知道吗,孩子常在肚子里动呢。”
水溶听了,爬起来道:“我听听。”说着将耳朵贴在黛玉肚子上,用手摸了摸黛玉的肚子,悄声道:“好儿子,好女儿,听到父王叫你吗?”说罢有用脸轻轻蹭了几下黛玉的肚皮。突然水溶惊喜道:“玉儿,我们的孩子真的在动,他们听到我叫他们了,我感觉到他们真在动手动脚呢。”
水溶复躺下,笑拥住黛玉道:“玉儿,我们的孩子真聪明,在肚子里就知道我这个父王叫他们呢。”黛玉道:“溶哥哥,若我们的孩子笨笨的,那一定是你的酒气醺坏的。”水溶道:“玉儿,你这样说,那我明天开始不喝酒了,可好?”黛玉用手指刮了刮水溶的鼻子,笑道:“我说笑呢,溶哥哥,我知道你禁不住,等妙玉姐姐和冯紫英成亲那天,你不喝酒行吗?”水溶听了,也忍不住笑道:“知我者,玉儿也。”一宿无话。
这日,柳湘莲想起妙玉和冯紫英还有几天就要成亲,且一个多月不见惜春,心里总是有些心绪不定,于是去买了几样精致小吃,骑马飞奔去牟尼院。
惜春见了柳湘莲,忙道:“柳大哥,我正有一样东西想叫人送去呢。”柳湘莲道:“是什么?给我的?”说罢看着惜春笑。惜春红着脸道:“大哥,不是给你的,是给妙玉姐姐的。她要出嫁了,我准备送这个给她贺喜。”说着拿出一幅画轴。柳湘莲接过画轴展开,只见画的是一丛兰草,一丛菊花,两只蝴蝶正在上面飞舞,上面有一句诗道:彩蝶因芳共飞舞,兰菊伴雅分外香。
柳湘莲见这画画得十分逼真,见景如闻幽香,再看惜春的字,很有一种超于女子的风骨,心里暗叹。惜春见柳湘莲不说话,忙道:“大哥,你看送这个可妥?”柳湘莲将画卷好,笑道:“妹子,这画和诗,字都好,大哥看了有些不舍得送人呢,上次在冯紫英的新房里,看了你和妙玉公主画的梅花,画得真好!”惜春道:“那我下次给大哥画一幅便是,大哥喜欢画什么?”柳湘莲看着惜春,笑道:“我现在想让妹子画一幅妹子的像,让大哥挂在屋子里,天天可以看到妹子,妹子愿不愿意?”惜春红了脸道:“大哥打趣妹子,我不理你了。”说罢真转过身去。柳湘莲见彩屏已经出去,上前将惜春的身子轻轻扳向着自己,温柔笑道:“妹子别生气,有时我是真很想妹子,那我不说这个,你画一幅大些的荷花,怎么样?我带回去,也像冯紫英的新房那样,挂在我们的新房里,不过你要配上颜色,就是画成荷的天然色彩,你要少什么我帮你捎来,可好?”惜春听了,满脸通红,羞得低下头,好一会才说道:“日子还早呢,我答应大哥便是。现在我这里也不缺什么,眼看现在天要热了,大哥自己若喜欢什么布料,我帮你做两套热天的衣服,可好?”
柳湘莲听了,心里一热,拥住惜春道:“妹子真好,那我过几天捎来,你好好珍重,大哥要回去了。”惜春忙去拿了那画,还有几样做好的针线包好,交给柳湘莲道:“大哥,那画还有两个荷包,两个手帕送给妙玉姐姐,我给你做了一个桌布,放书桌饭桌都可以,那两双袜子也是给你的。我给姑妈做的鞋子还没有做好,只有下次让你带回去了。”柳湘莲接过包袱,突然拥住惜春,轻轻亲了惜春两下,转身走了出去。出了院门,柳湘莲飞身上马,返回柳宅。
次日,柳湘莲将惜春给妙玉的东西交给了冯紫英,冯紫英看了那画轴,赞叹不已,笑道:“怪不得你妹子和妙玉和林王妃她们好,她们三人一样的品性,一样的情趣,写的字都相似。”柳湘莲道:“物以类聚,说的就是这样吧。”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转眼已经是三月二十二日,冯府一片喜庆。根据皇家礼仪,一大早冯紫英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队伍进宫。冯紫英完了迎亲礼仪,再来到凤仪宫迎接妙玉。早已经打扮妥当的妙玉,被众多的宫娥拥上轿辇,冯紫英走在前面,引着妙玉的轿辇,皇室宗亲都送妙玉的轿辇到宫门外。妙玉这次是公主出嫁,冯紫英又是神武将军长子,且是禁卫军统领,迎亲的队伍十分壮观,在阵阵鼓乐声中,妙玉的轿辇被迎到冯府。
见妙玉轿辇已经迎到,冯府的爆竹声不绝于耳,冯府的众多宾客都涌到府外,看妙玉这个公主的凤仪。妙玉坐在轿辇中,十分紧张。想两个月前自己还伴着青灯古佛,不久进皇宫,方享受骨肉亲情,然后就很快出嫁,妙玉如在梦中一般。又想起在宫里教养嬷嬷说的成婚各种礼仪,再听辇外众人的欢声笑语,一时感到紧张万分。只听一宫娥近前道:“公主,到了,马上要下轿子。”妙玉更是紧张,两脚有些不听使唤,还好红盖头遮住了自己脸上的不适从。
听司礼官道:“请新娘下轿!”“请新娘新郎齐登花堂!”妙玉由两个宫娥扶着下辇前行,再听司礼官诵“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仪依序跪拜完,听到“送入洞房!”妙玉方松了口气。虽然这些礼仪,宫中的嬷嬷已经说过多次,妙玉却因为紧张,脑里一片模糊,好在每一项都有宫娥扶自己就位,也不至于有差错。
妙玉感觉宫娥已经扶自己走向洞房,又似感觉身边有好些人拥簇着自己前行,不由又紧张起来。原来妙玉以为进洞房后人会很少,也就不会尴尬,现在听到身边有好些欢声笑语,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一起进洞房。
妙玉被扶着坐在床沿,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这个公主闹出笑话。只听有人喊:“请新郎快掀喜帕!”妙玉忙低下头,感觉盖住的盖头被掀起,妙玉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视。有人用托盘端上两个装满酒的杯子,又听人说道:“请新娘新郎喝交杯酒!”妙玉慢慢抬起头,见冯紫英正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妙玉红着脸看着那两杯酒,只见冯紫英端起一个杯子,喝了一大口,将杯子放下,一边的喜娘将杯子换了一下,妙玉这才端起冯紫英喝剩的那个杯子,看冯紫英端了那满杯的酒,不由感激地看了冯紫英一下,举起那剩下不到半杯的酒,一口喝完,冯紫英一笑,喝干了手中的酒,放下酒杯,喜娘将酒杯端走。
妙玉看新房里至少有十多人,也不敢再抬头。冯紫英叫喜娘给大家发赏钱和喜糖喜果,然后示意喜娘将众人带走,喜娘会意。不一会儿,新房里只剩下冯紫英和妙玉,还有妙玉带来的四个宫娥,两个嬷嬷,冯紫英也叫她们退下。看众人都已经出去,冯紫英挨着妙玉坐下,妙玉忙移了一下身子,耳根都红了。因为从没有和一个男人挨得这么近,原先不过陪下棋,与皇上和水溶太子等兄弟侄子稍近过。
冯紫英微笑道:“公主,她们都出去了。”妙玉抬头看了一下,果然只有自己和冯紫英两个人。冯紫英依然笑道:“公主,我没有骗你吧?”妙玉看着冯紫英,点头轻声道:“冯公子,不要叫我公主,还是叫妙玉吧,叫公主我真不习惯。”冯紫英笑道:“那你还叫我冯公子?叫我紫英吧,我也不叫你公主,叫你玉儿,可好?”妙玉羞涩地点头。冯紫英见妙玉绝美的脸上满是娇羞,那种楚楚动人的容颜,让自己一阵心动。冯紫英拿起妙玉的两只手,感到妙玉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又见妙玉低下头不敢看自己,忙道:“玉儿,你怕我?你抬头看看我可好?”妙玉不敢抬头,红着脸低声道:“紫英,我怕。”冯紫英道:“玉儿,你真的怕我?”妙玉不说话。冯紫英轻轻捧起妙玉的脸,温柔的说道:“玉儿,你看看你的夫君,我有那么可怕吗?你是觉得你的夫君很丑还是很凶?”
妙玉听了,突然抬头睁大眼睛看向冯紫英,见冯紫英器宇轩昂又温文尔雅地看着自己,不由低声道:“紫英,对不起。”冯紫英听了,心中大快,近前把妙玉拥住,附耳对妙玉道:“玉儿,我终于娶到你了。你知道吗,自从第一次在牟尼院见到你,帮你捡书,我就在心里想,要是能娶到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冯紫英也愿意!玉儿,不要怕我,我是你的夫君,我们从今天起就是夫妻,要一起面对一切。玉儿,我告诉你,我冯紫英一生决不会负你!”妙玉听了,看冯紫英说得认真,微微点头道:“紫英,谢谢你。”
冯紫英低头亲了一下妙玉的额头,柔声道:“玉儿,你这里先歇会,我要出去陪客,现在柳湘莲在帮我陪呢。午饭后还有好些客人来,我可能要晚饭后才能陪你,你饿了先吃东西,困了先躺着歇一会。”妙玉点点头。冯紫英起身走到外面,叫过两个丫头吩咐道:“你们是这里的熟人,先去端些吃的给公主,好好伺候公主!”又对妙玉带来的几人道:“你们要什么,公主要什么叫她们两个去准备。”几人应了。冯紫英又回身对妙玉道:“我出去了,玉儿,你别紧张,不会有外人来了,你好生歇着,要什么吩咐丫头去做。”妙玉看着冯紫英,点点头,冯紫英一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