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君叙往下滴水的袍子,被他甩了甩水,声音冷淡:“这位小姐是谁?长得如此无颜,我为何要喜欢她?”
容与一愣:“拓跋兄,是鲜卑族,可能不知道中原有话,看光了女子的身体,自然要为女子负责!”
拓跋君叙眨了一下冷长的凤眸:“我并没有看见她的裸露身体,相反他们泼了我一身的水,对此j十一皇子觉得应该怎么算呢?”
“皇太子是决定不负责任了?”容与满眼笑意的问道。
他故意把皇太子三个字叫得大声,三姨母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宁含玉嘤嘤的哭了起来:“娘,我不要活了!”
不要活就赶紧去死啊。
在这里墨迹什么呢?
三姨母把宁含玉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贵妇人受害者的派头拿捏的特别妥当:“我不管你们是谁?身份如何尊贵!今日对我女儿的轻慢,唐突我女儿,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绿水,回去禀报老爷,再去一趟虞府,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告知!”
绿水得到命令,脚不沾地的直接走了。
容与眼中黑色光芒闪烁,我的心头越来越紧,我欲开口,拓跋君叙开口在我的前面,天人之姿的容颜,看向宁含玉:“这位小姐刚刚说,不要活了?”
宁含玉光哭没有眼泪,眼睛还是被自己的手揉红掉的,见拓跋君叙端详着她,瞬间止住了嘤嘤的声音:“你这登徒子无缘无故闯进来,我正在换衣,身体全被你……”
拓跋君叙冷淡疏离的声音不等宁含玉把话说完直接道:“既然如此,你去死好了!”
我傻眼,忘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拓跋君叙是北魏的皇太子,就算他不知道宁含玉的身份,也不能说出如此有失身份的话?
这个人为什么,给我一种那么傻?那么让我无法适从的感觉?
容与宛若无尽深潭的双眼中,也出现了错愕的表情。
宁含玉被这样的言语一说,羞愧的真的眼泪留了下来,又瘫倒在三姨娘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三姨母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叫嚣道:“来人,去报官,让大理寺来人,把这个登徒子抓起来关进大牢!”
三姨母带的家丁,听到三姨母的话,应了声音有去大理寺的,有直接把门给堵上的。
制衣纺的老板挤了进来:“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几位这是怎么了?”
“无事,有一些小摩擦?”我顶着红肿的脸道:“不知道老板有没有衣裳,我家公子要换衣裳!”
制衣坊的老板悄然的看了一眼容与,“有,姑娘请稍等片刻!”
“不必了!”拓跋君叙稍微举了一下手,制止道:“我穿不惯东晋的衣裳,阿暖,不必忧心,马上就有人给我送衣裳!”
制衣坊的老板脸色微微难看了些,“公子是北魏人,我这里也有北魏的衣裳,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
“不需要!”拓跋君叙手指了一下,在哭哭啼啼的宁含玉:“老板若是真的为我着想,请把这个说死不愿意去死的女子请出去!”
“她哭泣的声音像一群鸭子,吵得人耳朵生疼,令人心里烦躁,恨不得拿刀剁了她的脖子,让她不出声来!”
制衣坊的老板呵呵的一笑:“这位公子真会说笑,来者都是客,怎可打打杀杀?”
“拓跋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容与眼中的错愕悄然掩去:“言语之间的论调,更加让我甘拜下风!”
“好大的口气!”三姨母拔高声音:“我不管你是哪里人,王侯将相,皇族贵族,今天的事情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绝对不会这样算了!”
拓跋君叙清冷的声音,不急不慢道:“你已经让人堵在门口,我并没有逃走,你已经让人去禀报你们这里的大理寺,我并没有行狡辩之理,你何苦咄咄逼人,认为我没有给你一个交代?”
三姨母脸色胀得铁青,拓跋君叙一脸坦荡荡,就像浑身是水,也丝毫不影响他全身贵气十足。
登徒子三个字,跟他沾不上丝毫的边缘!
“拓跋兄如此坦荡,倒真是令人诧异!”容与说完转脸对三姨母,拿出自己证明是十一皇子的令牌。
三姨母见状,扑通一下带着宁含玉跪在地上:“臣妇参见十一皇子,请十一皇子为臣妇做主。”
容与伸出手把三姨母搀扶起来:“夫人莫慌,想来中间是有什么误会,这位拓跋公子,是北魏的皇太子殿下。一国储君,他断然不会做一些不是君子所为之事!”
宁含玉哭泣的双眼,直接瞪的老大,看向拓跋君叙,就像看一个巨型的宝藏,让她双眼放光,视线全部粘在他身上。
三姨母受宠若惊:“十一皇子说的是,臣妇相信十一皇子!”
三姨母口中自称为臣妇,容与随口问道:“不知夫人是哪个大人家的?”
三姨母恭敬中带着自豪道:“回禀是十一皇子,臣妇夫家通政司通政使,宁海城,母家,父亲姓虞,任正二品左侍郎一职。”
“原来是宁大人的夫人,虞大人的女儿!”容与虚伪的说道:“真是失敬了!”
三姨母连忙道:“不敢不敢,十一皇子定然要为臣妇做主,这位是小女,宁含玉,今年十五!”
三姨母拉过宁含玉,才把宁含玉的视线拽回来,低声提醒道:“还不参见十一皇子?”
宁含玉哭唧唧的道:“参见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万福金安!”
容与笑的俊朗:“宁小姐赶紧起身,没有被吓着吧?”
宁含玉站起身来:“多谢十一皇子关怀,倒也无事……”
“既然无事,那我就先失陪了!”拓跋君叙冷淡的开口。
三姨母以为他想逃,忙不迭的对容与道:“十一皇子,你得为臣妇做主啊!”
“衣服来了而已!”拓跋君叙淡淡的说道:“本殿下被你们泼了一身水,你们是在刺杀本殿下吗?”
三姨母脸色一白,容与眸色深了些许,对三姨母安抚道:“拓跋兄是北魏皇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既然看到令媛的身体,肯定会负责的!”
三姨母这才稍稍闭了嘴。
拓跋君叙随从哪来的衣裳,没有人敢阻止我们,制衣坊的老板,把我和他带到隔壁。
拓跋君叙耳尖微红道:“阿暖,我不需要你伺候,你在门外等我即可!”
我不放心的说道:“之前殿下也是在门外等奴婢,听到叫声,误以为奴婢受的伤,才会误闯他地,奴婢不想在外面听到任何响声,还是跟进去伺候殿下吧!”
拓跋君叙有些慌乱的摆手:“不必,你就站在这个门口,先前我是因为隔得比较远,听到声音一时辨别不出你在哪个房间,所以误闯他人房间!”
他的态度让我迟疑的问道:“殿下,我是您的奴婢,您不让我伺候,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拓跋君叙顶着红耳,纠正我道:“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奴婢,你和容璟一样,是朋友,你也说了是我的人,即使我的人岂有让你伺候的道理?”
我是他的奴婢伺候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为何变成了岂有让我伺候的道理?
他指了指门口:“就在这里等,不会有错的!”
他竟如此强调,我只得屈膝行礼道:“奴婢遵命,殿下快换下湿了的衣裳,不要得风寒才好!”
拓跋君叙嗯了一声带着他的随从进去了。
砰一声把门关上,我怔了怔……
“啪啪!”两声巴掌声音响起。
我扭过身来,容与满眼阴郁的盯着我:“当朝正二品左侍郎虞家的外孙女……”
我心头猛然一紧,他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可能,外祖父把我扔进进皇宫的马车,肯定会勒令再三,不会让人知道,我是虞家大小姐的女儿。
更何况娘亲死了,外祖父用娘亲贴身丫鬟婉兮代替娘亲嫁给平津候,他会让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可能让人知道我的身份。
“宁含玉,当朝正二品左侍郎虞大人的外孙女,这个身份,倒是挺显赫的!”容与停顿了一下道。
我心头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冷笑:“十一皇子运筹帷幄,知道从我身上打不出切口来,直接在短时间之内转移目标,此等心思,十一皇子为何不用在江山社稷上,而是用在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容与蹙起眉头:“你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你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你这颗棋子可以夺帅,放弃你是极大的损失!”
我冷冷开口道:“那你就确定皇太子会按你算计的走?十一皇子,似乎你算计的到现在都不尽人意!”
“利用粪便把我的身上泼脏,再让我进了制衣坊洗漱,用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女子,把我关进房间里!”
“而后随便找了一个大官家的女儿,让别人发出来的尖叫看似从那房间里传来,自己又借了一个由头短暂性的离开!”
“皇太子听到声音误以为是我出事了,便夺门而进,被人泼了一身上的,变成了登徒子,一个贪恋美色的登徒子?你这环环相扣,目的想要皇太子娶太子妃回去?”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北魏的皇太子,天人之姿,自己好看的就不像一个凡人,他会贪恋美色变成登徒子,这怎么都不能服众啊!”
容与眼眸凝视着我,不急不躁道:“你总是能察觉到我所有的算计,你就能确定皇太子不按照我算计着走?”
“归晚,你在雷音寺呆了四年,不知道这京城的官员,你真当以为宁含玉只是朝中二品大员的外孙女,她的父亲只是通政司通政使五品那么简单?”
若是目光能化成利刃,我会毫不犹豫的贯穿容与的胸膛:“他的父亲是通政司通政使,宁家是侯府!”
没错,我有三个姨母,两个舅舅,她们嫁的非富即贵,娶的是王侯将相之女。
三姨母嫁的是宁侯府,只不过宁候府不是宁海城做主,而是宁海城的父亲做主,宁海城也不是长子,他是嫡次子。
容与眉眼一挑:“我又说错了,原来你在雷音寺时刻的关心着京城的动态,时刻为回来准备着呢!”
“你那么喜欢惦记我的命,我又知道你那么多事情,我不觉得,在雷音寺就能安稳一辈子!”我如实的说道。
容与喜欢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口,试探着我的心跳,在我看来他这样的动作,想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我心是什么颜色?
容与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口,一只手贴近他的胸口,凑近我道:“原来我们俩的心,跳动的是一样的!”
“不!”我没有后退,我学着他的样子把手也贴在他的胸口:“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你利用你自己的聪明,从一个不堪的人,变成一个尊贵的人,我不想与你树敌。所以我们俩的心跳都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你刚刚已经说了!”容与眼中黑暗的流光,就像在光明中硬生生拉出一个黑口子一样:“你刚刚已经说了,否认不了了!”
“我说什么了?”我冷笑的反问着他:“你真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你惦记别人,别人就得惦记你的性命?”
这就是他所谓的我的心跳动的和他一样?
真是好笑,我的性命不受到威胁,我又岂能随便杀人?
“时间在流逝,心中的恨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会因为报不了仇,在时间的流逝中更加狰狞!”容与缓缓的把贴在我胸口的手收回去,扣在我的手背上,让我的手紧紧的贴着胸口:“你恨谁,你到现在没有把仇恨给解决了,说明你要杀的那个人,要么是位高权重!要么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归晚,我和你心跳动的如此一样,你要报仇,只有我能帮你!”
我的声音变得极淡,眼中尽是浓浓的嘲讽:“是吗?前提下我是要帮你杀人吧?前提下你会像前面无数次一样,把我送给一个又一个人!”
“十一皇子,我费尽心思才跟了北魏的皇太子,你猜,我还会不会回去跟着你的身侧,做你手中最利的剑?”
容与宛若深潭的桃花眸子,骤然紧缩,眼中翻腾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北魏是鲜卑族,中原有一句古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你确定在北魏能立足?”
“不能立足也是我的事!”我对上他那一望无际的寒潭般的眸子:“你的算计不会得逞,不管宁含玉是谁的孩子,皇太子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得了他!”
容与霎那间冷若冰霜:“瞧瞧你多像一只忠心耿耿的狗,叫的如此撕心裂肺,看似你在维护他,其实你只是利用他的身份,有一天你的利用被拆穿,你觉得他还会像今天这样对你吗?”
我紧紧的抿住嘴唇。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男子,他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每个人面对欺骗,面对利用,都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容与冷到极点的眸子,满满是对我的讥讽:“害怕了是吗?你说皇太子,什么时候知道你利用他比较好呢?”
真是从未有过的迫切,想把眼前这个人给杀了。
刚欲开口,便听见房门咯吱一声,拓跋君叙依旧一身白衣开门而出……
我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容与故意在门口如此大声与我说话,只不过隔了一个门板,我和他的对话会清楚的传到房间里。
对上他,我整个人都绷紧,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所以我刚刚说的话,都被拓跋君叙听了去。
拓跋君叙一步跨到我的面前,我垂下头颅,屈膝行礼道:“殿下!”
拓跋君叙没有应我的声,而是问容与道:“东晋大理寺来人了吗?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十一皇子有答案了吗?”
我愣愕地猛然抬头,看着拓跋君叙侧颜,为何和我想象不一样?
就算我自己,知道他人骗我,知道他人利用我,已经证据确凿当场,我……我不会装着不知道!
难道他打算秘密的除掉我?
就像我想要杀别人的时候,会费尽心思去谋划一样?
容与嘴角浮现一丝玩味:“这件事我有答案没有用,皇太子到底是瞧了别人的身体,具体怎么解决,还是得看含玉小姐!”
拓跋君叙微微额首:“那就劳烦十一皇子了,本殿下这边还有事情,先行告辞!阿暖,我们走!”
“皇太子!”容与手一伸横拦道:“事情还没有解决,您不能走!”
“娶回北魏吗?”拓跋君叙冷长的凤眸散发出淡淡疏离的光:“东晋要和北魏和亲,这件事情不是本殿下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
“本殿下就在驿馆,哪里也不会去,十一皇子若是觉得本殿下会逃,只管禀明东晋皇上,让皇上派禁卫军来保护本殿下!”
“至于那位含玉小姐,长相真是乏善可陈!没有一丝可看的容颜,值得说出的赞美之词!”
“你这个登徒子,太过分了!”宁含玉和三姨母两个人带着丫鬟家丁相携而来,恰恰好好听的拓跋君叙言语落下,宁含玉脸色胀得通红,跺着脚说道。
拓跋君叙微微抬起下巴,眼眸落在她的脸上,反问道:“难道本殿下说错了吗?你有本殿下好看吗?你有本殿下的阿暖好看吗?”
我内心的忐忑不安,瞬间差点因为他的话没有憋住扑哧笑出口。
拓跋君叙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为何明明冷冰冰疏离的一个人,说话会如此让人难堪,直戳人的痛脚。
宁含玉脸色乍青乍白,半天啰嗦不出来一句话,三姨母护女儿,与容与道:“十一皇子,此件事情,您是一清二楚,臣妇还望十一点皇子做主!”
“他做不了主!”拓跋君叙淡淡的声音仿佛染上了不耐烦:“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我…未曾说什么。”
我以前也经常被人打脸,肿个一两天也就下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容与也说过,被人打了,打回去就好。
“你是登徒子,你看了我,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宁含玉眼含泪水控诉道。
拓跋君叙沉吟了片刻,叫:“梦回!”
他话音一落,一道人影闪烁,梦回单膝跪在他面前:“属下在!”
他修长的手一摊:“把削肉的匕首拿来!”
梦回闻言,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双手奉上,拓跋君叙微微额首,梦回起身立在一旁。
拓跋君叙拿着匕首,移步宁含玉面前。
宁含玉和三姨母连连后退,他什么都没做,却让人望着生怯!
拓跋君叙见自己向前一步,她们就后退一步,便停下了脚步道:“你刚刚说往后该怎么做人?”
宁含玉轻咬着红润的嘴唇道:“你这登徒子,不分青红皂白闯入我换衣的房间,看了我的身体,你不对我负责,我往后该如何做人?”
宁含玉眼中的光芒,分明是含羞带怯,没有一丝愤怒。
拓跋君叙偏头想了一下,面无表情,一本正经道:“那就不要做人,这把刀很锋利,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他从梦回那拿出来的匕首,在手中摊开,地道宁含玉面前。
宁含玉含羞的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拓跋君叙见她不动,催促道:“手脚快,匕首锋利,真的不会有太多痛苦!”
咔嗒一声,三姨母伸手打打落拓跋君叙手中的匕首,“北魏皇太子,这里是东晋,你不要欺人太甚!”
拓跋君叙莞尔一笑,面容宛如姹紫嫣红捉住人的视线,再也从他脸上移不开,“夫人,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您的女儿说不愿意活了,并不是本殿下让她去死,殿下好心给她提供锋利的刀,你反而怪罪于本殿下,这是何种道理?”
容与使劲的眨了一下眼睛,桃花般眸子里渗满了黑色光芒。
我在拓跋君叙看不见的方向,嘴角微微露出微笑,眼中闪过挑衅的光芒看向容与。
我和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好拓跋君叙不按常理出牌,不按常理出招。
三姨母被他问的面色难堪:“北魏皇太子真是强词夺理,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到大理寺来人说吧!”
“不!”拓跋君叙把那锋利的匕首扔在了宁含玉脚边:“阿暖脸受伤了,本殿下需要回去,谁挡了本殿下的路,休怪本殿下不客气!梦回!”
梦回闻言一个闪身,来到了拓跋君叙面前,拓跋君叙对我招手道:“无碍的,一切有我,咱们走!”
我和容与挨得很近,我抬起脚步路过他的身边,目光斜视的看了他一眼,屈膝行礼:“十一皇子,我和您终究不一样,您的算计,再一次落了空!希望下次您,再接再厉!”
容与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这才哪里跟哪里,时间还早,天还没有黑呢!”
“您高兴,您随意!告辞!”
说完越过他的身边,走到了拓跋君叙身侧,对他微微一笑,轻声唤道:“殿下!”
他的脸一撇,从脸颊红到耳尖:“走!”
抬脚便走,我紧紧的跟着他,梦回在前面给我们开路。
走出制衣坊也没有人拦住我们的去路,至于大理寺和外祖父在路上也没有碰见。
回到驿馆之中,拓跋君叙塞了擦脸消肿的药给我,叮嘱我道:“厚厚一层,明日便可消肿,你早点休息!”
“殿……”
我的话还没叫出来,他就逃的一样离开我的房间。
拿着他给我的药,刚刚是想试探他,到底听了我对他的利用之言有没有放在心上,要怎么处理我,他跑得这么快,让我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夜晚寂静,虫鸣声响。
进入下半夜之时,驿馆迎来了华灼儿。
在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不能轻易出宫,她出现在这里,我倒真是想听听她的解释。
华灼儿眼睛哭的红红,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归晚,你是不是要离开东晋,真的要和北魏皇太子走?”
我反握她的手:“你怎么出宫来了?若是让他人知晓,你会没了性命的!”
华灼儿像个任性的孩子:“我才不管什么性命不性命,我的好姐妹又要再一次离开我,丢下我一人孤苦伶仃,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眉头微跳了一下,嗔怪道:“不可胡说,对了,你的珍珠还你!”
拓跋君叙给我的珍珠我又重新放在她的手心里,华灼儿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手中的珍珠:“皇太子从我手中拿走这个珍珠,就是为了给你的?”
“不!”我眼珠子微微转动:“他认为你是有意而为之,所谓的偶遇,都是蓄谋已久!”
华灼儿脸上一白,脱口道:“皇太子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眼中浮现疑惑之色:“我不懂你的意思!”
华灼儿稳了稳眼神道:“我的意思是说,他跟你说我是有意为之?故意在他面前露出这个珍珠?”
我装傻充愣:“不知道,我也纳闷你视这个珍珠如命,这个珍珠怎么会到他的手里,更何况尚食房那么忙碌,你怎么和他偶遇的?”
“没有的事儿!”华灼儿欲盖弥彰的把珍珠紧紧的握在手心:“皇太子来找你,恰好看见我脖子上的珍珠,觉得它凹突不平有些特别,就拿了贴身的玉诀来换!所以这个珍珠出现在你的手上,我很诧异!”
我一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我还在揣测他口中的意思,我还在想华灼儿根本就不是那种蓄谋已久的人!”
“我只想在宫里好好的活着,并不想有其他的什么事!”华灼儿着急的解释:“归晚,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勾起安抚淡淡的笑:“我们是好姐妹,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呢!”
华灼儿感动的眼眶红了:“归晚,你能不能不要跟皇太子去北魏?留在这皇宫里陪我?”
“不行!”我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今日是十一皇子邀约皇太子游览京城街道,碰见了一些小麻烦!”
“若是没有这些小麻烦,最多三天,我就和皇太子回北魏了!”
华灼儿关心切切道:“什么样的麻烦?看来是老天要留你!老天都舍不得让你离开我!”
“你个傻丫头!”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门:“老天从来都是无眼的,怎么可能留我?这次惹上的麻烦是京城虞家,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虞家扔进皇宫里来的!”
华灼儿眼神震惊,手忍不住的捂住嘴:“你出身如此高贵?京城虞家?”
我都没说虞家是怎样的,她就说我出身高贵,怎么猜到这里的?
“不!我是虞家丫鬟!”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静安公公带着你们最后停留的地方?”
华灼儿想都没想的直点头:“进宫前的最后一站?”
看来她的记性真好,我道:“我进了皇宫马车的地方,就是京城二品大员虞大人的府上门口!”
“那你是伺候谁的?”华灼儿试探我道。
我看了看她:“我是伺候虞府大小姐,大小姐后来嫁给平津侯,在她出嫁的当天,我无用了,就被扔进进皇宫的马车了!”
华灼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精光,言语多惆怅:“归晚,和我一样,没了爹娘,可怜的紧!”
“大小姐对我极好!”眼中满满是怀念:“虞大人对我也是好的,不过我现在不在皇宫,我也不叫归晚了,也就不想去打扰他们了!”
“其实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虞大人在见到我的时候肯定欢喜,不过又在想,我一事无成,没有在皇宫里成为了不起的人物,真是有愧虞大人把我送入皇宫!”
华灼儿伸手把我搂抱了一下:“没关系你有我呢,你不要去北魏,我也可以照顾你!”
我回楼着她:“我知道了,马上就要天亮了,你还是早些回宫吧,要是让他们逮到就麻烦了!”
华灼儿恋恋不舍松开了我,还悄然的抹了一把泪:“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一想,完全不用背井离乡,离开东晋去北魏!”
我微笑点头示意:“我知道,我一定会想清楚的!”
华灼儿如她来时一样离开。
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我回首,一身白衣灼灼拓跋君叙视线越过我,落在华灼儿消失的方向,疏离的声音犹如夜的凉:“你与她情同姐妹,她不如你美丽,以长相而言,你们毫无相似之处!”
屈了屈膝:“殿下怎么还没睡?都快天亮了!”
拓跋君叙瞬间看着天空:“是啊,星星都回家睡觉了,你为何还在这里?”
我的思绪瞬间凝固,“殿下,星星还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天快亮,被光芒所掩盖!”
拓跋君叙凤眸如繁星,刹那间亮起,“你只管睡觉,不必管其他,我不会随便找一女子就和亲的!”
“什么?”
拓跋君叙对上我的眼,瞬间又撇开:“没什么,早些睡!”
他再一次略带狼狈而走。
我又什么话没有问出口,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华灼儿来找我,拓跋君叙肯定会知晓,我和华灼儿的对话,没有刻意压低。
且不说拓跋君叙身边有暗卫,就是他自己也在暗中观察了不少时间,我现在怀疑我和华灼儿的对话,他已经听去。
我在试探他的底线,他却像大海,我所有的试探雨滴落进去,没有激起任何浪花,也没有任何攻击我的巨浪。
他的这种心思,让我感觉棘手起来,无所适从,恍若被人吊入半空,不知从何下手。
第二天清晨,皇宫里的静安公公,就过来请拓跋君叙。
拓跋君叙犹豫了一下,问我:“阿暖,此去皇宫,大抵是为昨日之事,你是带着驿馆,还是与我同去?”
我自然而然应声笑道:“奴婢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奴婢,自然跟太子殿下待在一起,太子殿下不用忧虑,奴婢信任太子殿下,不会让奴婢受到任何委屈!”
拓跋君叙冷长的凤眸,染了点点星光笑意:“我知你不信,但是你说,我就信!”
他说完转身就走,我的笑容却凝固嘴角。
他知我的虚假,知我不相信任何人,却不拆穿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我觉得他傻还看不透他?
梦回伸手在我眼帘前摇了摇:“阿暖姑娘,现在已经走了,您再不追上就来不及了!”
“哦,马上!”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自己变得清明,迅速的跟上拓跋君叙。
与他共乘一辆马车,马车的空间很大,可他在这很大的空间里,好像很热,整张脸加耳朵身体裸露的部分都泛起了红。
我急忙打开车帘,有许许凉风刮进来,可惜并不顶用,直到下了马车,静安公公在前面引着。
他跟我错开两步,跟随着静安公公前行,脸上的红才消散。
御书房内,外祖父,宁侯爷,以及容与都在。
几年不见,外祖父除了多一些白发之外,一双眼睛更加精明了,他见拓跋君叙来,率先向皇上道:“启禀皇上,北魏皇太子心仪臣的外孙女宁含玉,羞于向皇上言表,特地托臣向皇上言道!”
心仪宁含玉?
我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射向容与,拓跋君叙什么时候仰慕她了?
短短的一夜功夫,他就能让外祖父与他统一战线,把宁含玉塞给拓跋君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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