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朝臣们皆因为此事哗然大惊,在不能继续效仿前人进言的情况下,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了罪魁祸首周艮处,既然不能对皇帝进言,总不能不让他们在私底下厌恶周艮吧?
“我与各位大人相比,就如太阳和星辰相较,谁更利害谁更羸弱,也不必在这里一一赘述了吧。只是我虽为宦官,但好歹大小他也是个官,且每日里我有大半的时间是侍奉在陛下身后的,可看看如今我有什么?宅院?也不过是陛下登基时赏给我那一处罢了,田地、银两……那就更不必说。倘若这么些年来,我在陛下身边进的都是谗言,且威胁到了大夏的江山社稷的话,想必我至少也该得些切实的好处不是。
周艮那一日就这么昂首阔步走进了枢密院,这个往常上朝前,大臣们都会聚集的地方。
那里都是先前上书控诉周艮的那位大臣被查出来确实犯下的过错,像是与商户勾结,或是倒卖本朝消息卖给敌国,这些一样样桩桩加起来都是必死无疑的罪责。
但罪证都摆在面前,那个大臣的确因为做贼心虚才会想要趁死前再搏一把,反将他直接推向了死亡。
做做好官的样子,借机想要陷害于我,本想着诸位大人皆是一心一意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的肱骨之臣,是不会被这些小把戏给轻易蒙骗了的,谁知,这个乱臣贼子没能将我打倒,倒是各位大人先要和我过不去了……只是你们可以说我是阉人,亦可以直接说因我为一介宦官,所以才对我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但误解也该有个度才行,想我全心为了陛下思虑,诸位大人却要逼得我走投无路……”
身体健全的不及周艮办事牢靠,身体有残缺的人中,他更是最突出的一个,一旦一个人多拥有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他所在位置上需要发挥的智慧时,受人重用或是被人陷害那都是在寻常不过的事。
李崇斟和另外与他拌嘴的书生打架,周艮进来时却不肯帮他们中的任何一说好话,而是直接将问题仍给了在旁边假装看不到这些人身上去,
毕竟无时不刻要做到人前榜样的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缺陷让人有机会诟病他们的不完美。
这却未必是出自真心的自省。
“李公子莫要见怪,适才我只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多人看着呢,所以不能直接偏袒哪一方,恐在此时惹了非议,闹出新乱子来,便要威胁到公子今日的发挥。”
李崇斟似乎很满意周艮的做法,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毕竟脾气已经发完,还不必在他人引导下惹了众怒,况且只要他李崇斟能平安无事的参加最后的比试,文采状元和天下第一才子就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半个时辰后,于亭阁处的最后一轮才学的比试刚刚开始了不到一会儿。
在上京之前要经历的最大规模的比试,便是到出生地的首府,人最多最繁华的地方设下绝对对联,最后只择选一位对的最妙的,便能代表家乡前往京城。
这种情况也只出现在冷镜当上天子之后的两三年里,毕竟京都是大夏的都城,诗词会的胜出者能获得封赏的惯例,纵使是相隔千里外的偏僻小城的人都在跃跃欲试,京都有天子坐镇,还有那么多达官贵人汇聚,谁会放过这个难得的良机。
可需得知道的是他们的儿子或是孙子,未必都和他一样聪明,也许凭借着家中的势力,在京城谋个职位不算难事,但若要说是皇上钦点的职位,那意义可就要大于其他买来的要来的官职许多了。
李崇斟就是这里头的一个,他是被李吉一路保着入了苑的,虽不知他本身拥有的能力够不够让他靠着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但他最后会选择用了这个更为便捷的方式,不就是说他比起相信他自己来说,还是更加信任他父亲的权利么。
今日的主考的大臣不止有一位,除了李崇斟的父亲之外,吏部、礼部的士郎都到场了,加上一直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的九王爷冷寂,这里前前后后统共就有四个人在看着他们。
今年最后出的一道题居然是说绛雪的,关是思索时低眼撇见那一抹答题纸张泛出的惨白光泽,就够令他们头疼了。
而一转眼外头的天色已经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了不协调的金色,映衬着旁边的满地化雪之痕,实在看得人眼睛疼。
“没大没小,大名鼎鼎的九王爷在老夫身边你都看不到?还不快给九王爷行礼!”
“还请王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怪罪犬子适才的一时失礼”,是老夫对他管教无方,听说他这几日给九王爷添了不少麻烦。”
虽然自小受皇上书房熏陶了不少年月,且教冷寂的先生里就有薛太傅。但他们这帮人的观念固执到了常常会让人觉得可怖的地步,识字也好,饱览群书也罢,若是手持兵器,并参与过几场战事的便是武夫。
索性一开始冷寂不解他们对自己的厌恶从何而来,到如今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也不过就花了几月的时间,如此看来,倒是他们的厌恶一直延续到了此刻也不曾消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