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夕道:“回王爷的话,正经大事便是这假玉里头的松脂有毒。”
大夫人杨氏的脸色大变,就连冷寂的双眉都高高挑起,视线下意识地瞟向那被丢弃在地上的碎玉。松软的松脂从碎玉断口处流淌出来,现在已经慢慢凝结成固体粘在了地面上。陆七夕弯腰将它拾了起来,指着地上说:“这松脂里头的毒很妙,无色无味,十分不起眼,但是毒性却很刁钻,能够从人的七窍而入,如果长期接触这玉,毒性必定会顺着肌肤渐渐渗入骨髓。等到毒发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那这毒是专门冲着王爷来的?”大夫人说话都带着哆嗦,抚着胸口暗道好险,差点儿就要招来屠戮九族的大罪了,“而且还是想借着我们陆家人的手?”
到底是陆老爷在外头经商得罪了人,还是陆清耀又在外面胡作非为惹来了杀身之祸?
陆七夕不理会大夫人的问题,对冷寂道:“王爷,您是否有收藏美玉珍奇的喜好?”
冷寂摇摇头:“本王倒是对这些不甚感兴趣,不过本王的母妃素来喜欢这些东西。哦对了,本王听说陆大公子这段时间搜罗了不少绝世美玉,在京城里闹得人人皆知,似乎有意要从大玉商玉子瑕那里把进贡皇宫的生意给抢过来。”
做玉石的贡品生意。
陆七夕回头看了大夫人杨氏一眼,问她:“大夫人,你可知道大公子什么时候做起了这玉石的买卖?”
大夫人杨氏急忙摇头:“没有的事,我陆家素来做的是香粉买卖。陆家世代都是香粉世家,宫里的皇亲贵胄和宫外的达官贵人用的香粉大多是我们陆府的,其他各个郡县也有我们陆府香粉铺子的分号,遍及中原。这原本就是一桩大买卖,我们又怎么会去做完全没有经验的玉石生意。”
陆七夕暗地里点了点头:原来这陆府就是京城八大富豪之一的香粉世家,难怪宅子奢华不说,还隐隐透着一股子脂粉香气。
“王爷,我猜想大公子也没有那个胆子在玉上打主意,依我看大公子突然做起了玉石生意就是个阴谋,有人要对朝廷动手。”陆七夕在心里稍微一计较,将想法告诉了冷寂。
冷寂在北疆征战三年,百战百胜,回到京城还能迅速拉拢到半个朝廷的重臣,也不是善茬,霎时间就和陆七夕想到了一处。他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碧绿如翠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唇角微扬,轻笑:“这果然是件有趣的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冲着整个皇族来?”
陆七夕咬了咬唇,她心中倒是有一些猜测,但是事情已经关乎皇族,她如今一介平民,还是不开口为妙。
只可惜,陆七夕想明哲保身,冷寂却不放过她,他抬眸看她:“陆小姐,本王看你聪敏过人观察入微,方才本王都没有察觉这松脂里头有毒,你却先发现了。”
“回王爷的话,方才大夫人说了,陆府世代经营香粉,我耳濡目染对这些也十分喜爱。这松脂里的毒是一种难得的香料加工而成,虽然无色无味却有一个破绽,就是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否则就会沉淀成白色的粉末。”陆七夕指着地面,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粉末,“所以不是我聪敏过人,实在是术业有专攻罢了。”
冷寂听了,勾唇一笑:“哦?好一个术业有专攻罢了。那看来本王是不能再接着问什么了,陆小姐蕙质兰心,步步为营啊。”
陆七夕也落落大方地回了他一笑:“多谢王爷夸奖。”
大夫人杨氏看看九王爷冷寂,又看看言笑晏晏的陆七夕,忽然觉得自己也不算白养了陆七夕十几年。原本,杨氏抚养陆七夕,就是因为自己无儿无女,想着将来依靠她能好歹有个依仗。没想到过去的陆七夕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好不容易出嫁了还克死夫君。这下倒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陆七夕死里逃生,居然脱胎换骨了。
仔细看陆七夕也算是天姿国色,气质也和以往不同,若是能够撮合她嫁进九王爷府,那她就是王爷的岳母,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了。
“陆夫人。”
杨氏正在心里盘算,忽然听到冷寂叫她,急忙抬头迎过去:“民妇在。”
“本王瞧着陆小姐博览群书,又对香粉玉石什么的颇有造诣,正巧本王的母妃也喜好这些,想向夫人讨个人情,把陆小姐借本王一晚,明天一早便派人送回府来。”冷寂说着。
这话正中杨氏下怀,她简直喜不自禁,对冷寂忙不迭地点头:“能被王爷这么称赞是这丫头的福气,王爷别客气,留她在王府多陪陪太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