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叔,哦不,二爷爷把这些事详详细细的对我们两个人说了一遍,听我的从头到尾都胆战心惊的。
我从来不知道顾家竟还有这么一桩秘辛,按二爷爷的话来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私下关注着顾家的一举一动,那就说明这个幕后黑手至今还活着。眼下我跟顾猴儿又得知了这个秘密,恐怕将来某一天很可能会大难临头。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余光瞥见二爷爷拍拍裤子,朝小白脸躺着的铜棺挪了过去。
他背对着我们,此刻应该是看不到我跟顾猴儿的。
我沉吟了一下,一把拉住想要跟上去帮忙的顾猴儿,对他打了手势。
顾猴儿看到后明显咯噔了一下,因为从小到大,只有遇到什么不明或者危险的情况,我才会跟他打手语交流,看他的样子,显然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我说:“二爷爷的故事你信了几分?”
顾猴儿摸了摸鼻子道:“差不多百分之八九十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本来很担心顾猴儿因为再次见到二爷爷会头昏脑热,但见他问出了后面一句话,我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小子还没完全被糊住:“你小时候不是见过他?他长的跟现在像不像?”
“你这么一问,我也不敢肯定了。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好,这点咱们先放放,你说为什么外宗的人要养皮呢?他们取下的皮都去了哪里?别忘了,咱家密室里的柜子可就只剩下一匣美人皮了,要不然咱们之前也不会冒险去探昭后墓。这前后一联系,逻辑完全不通啊。”
顾猴儿点点头,他刚想打手语,二爷爷突然回过头来,幸好我反应快,一把拉住了顾猴儿的手,假装体力不支想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
“你们两个娃子在后头磨蹭什么,快过来。”二爷爷对我们两个招招手,看上去好像并未起什么疑心。
我扶着顾猴儿,一瘸一拐的挪到棺边。
刚刚太过仓促,并未细看。
现在掸眼,发现这具尸体有些蹊跷。
尸体脖子处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刀痕,十分的平整,应该是被人一刀就把脖子给砍断了,死后再小心的拼凑起来。胸口的地方比身体周遭要鼓出一小截,里头似乎塞着什么特别的东西。顾猴儿试了一下,从外面直接伸手去够有些吃力,大概是腰间的束带系的十分的紧,将其死死卡住了的缘故。
二爷爷不愧是艺高人胆大,他推开顾猴儿先是跪在地上对那铜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一个翻身跃到棺上,伸手就要去解小白脸穿在最外头的殓服。也不知道是殓服套的非常紧还是二爷爷的动作太大,竟然一拉之下把小白脸的头和身体分了家,二爷爷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愣愣的看着身下叫道糟糕!
没了身体的衔接,一颗头颅自然是撑不稳的,直接晃晃悠悠的滚到了棺边,原本上头扣着的玉覆面也掉了下来。
我跟顾猴儿两个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且不说咱们今天闯进了老祖宗的坟头里,刚刚还跟她大打出手,这已经是大逆不道,现在又把老祖宗的老情人弄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欺师灭祖,天理不容啊!
二爷爷面具表情十分的纠结,他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匕首割断外头殓服上系着的腰带,省的费事费力了。
我跟顾猴儿看的面面相觑,二爷爷的行事作风果然是与众不同。我趁着他在棺上的间隙,偷偷的在顾猴儿的背后写了几个字,我写的是:谨防有诈,虚与委蛇。
顾猴儿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然后和我对视了一眼,看来他默认了我的想法。
很快,殓服就被割开了,二爷爷弓着身子,一手扯开殓服,一手伸进去摸,不一会儿,从里头取出个物什。
我凑上前去一瞧,是个圆形的东西,外面还用帛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看就是个稀罕物。
天叔翻身下来,走到铜盏处借着光将帛书打开来,原来里面包着的是一面蟠螭纹镜,上有四道绳纹,绳纹间有一圈铭文环绕,我只能识得个大概:“大…什么贵,千…万….。”
二爷爷瞅了我一眼,道:“还不错,起码能认得几个字,不算给顾茗丢脸。这上头刻着的字是‘大乐富贵,千秋万岁’。”
我脸上一红,心里很不服气,没事总提我爹干什么!
顾猴儿接过铜镜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问道:“这镜子有什么稀奇的?他竟这么宝贝放在胸前?”
天叔摇摇头,展开手中的那块帛书道:“猴娃儿还是嫩了些,宝贝的不是这面铜镜,而是我手中的这块帛书。”
“帛书?”
我跟顾猴儿一听,连忙凑了上去,这块帛书不大,但是却十分的精美。
帛书的四角用青红白黑四色描绘了一种奇异的树木,说奇异是因为我好像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中间是四行楚篆,有的字我不认得。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现在所看的篆书基本上都是小篆,小篆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由宰相李斯发明的,其目的是为了统一文字,所以小篆又叫秦篆,和楚篆还是有所区别的。
四行文字周围又绘了九个怪异的神像,姿态各异,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帛书中跳出来似的。
正当我啧啧惊叹的时候,顾猴儿突然指着其中的一个神像道:“这个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原来他说的是一个人面鸟身的怪物,长着三只禽类的爪子,浑身都是羽毛,十分的怪异。
“这到底是人还是鸟?”我忍不住问道。
二爷爷闻言不紧不慢的回答说:“这神像叫做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