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要么不开门,一开门就闪人了,躲哪去了?
胭脂也纳闷,自己的儿子更黏的是王阿姨,自己带的也少,真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王姨,小馒头这一会儿,就不见了?上卫生间。”
王阿姨笑笑,嘴里没说话,手指却指着小馒头在最里面的房间。
“哦。”胭脂了然,嘻嘻笑,然后转头对视殷斐。
殷斐挑眉给她一个苦笑,此时正着急的从随身的包裹里摸糖,从法国带的酒心巧克力。蹙眉细细的寻找,终于摸出糖盒,拧开铁盖子,捏出一块,走到小馒头房间门口,正儿八经的敲门。
对,再次敲门,这小子还挺能端架子,挺能给对方设置门槛,殷斐却很舒心,这点和自己挺像。
“小馒头,是男子汉就出来见见爸比,没什么大不了。”
不一会儿,房间里有了响动,门开了一条缝儿,里面递出来一张纸。
殷斐像逮到宝似的,接过纸张漆黑的视线迅速的看。
上面画着两颗心,一颗是小小的心,里面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应该是一个孩子和妈咪,另一颗心里面却是一大堆的问号。
再透过门缝往里看,
斜对面的儿童圆床边上,小馒头正擦眼泪,背对着门,以为门外的人看不见,小胖手扯了老长一段纸巾。
殷斐的心瞬间疼痛。
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从后面一把托起小馒头的胖身子,将他翻转搁在自己腿上:“爸比永远是你的爸比,丢不了,你放心。”
说着男人的大手当纸巾给小馒头揩去眼角的水珠。
小馒头却扭捏的很久不习惯这么强烈的除了妈咪和王好婆之外的人对他的热烈表达,转头看门口也在擦眼泪的胭脂:“妈咪,这个老男人说是我的爸比,我应该答应吗?”
门里正捏着酒心巧克力的男人正准备实行糖衣炮弹的攻略,听见小馒头这么不吊自己的脾气,黝黑的脸又暗红,嘿嘿的干笑:“儿子,吃糖。来爸比喂你吃。”
小馒头的鼻子早就闻到了酒心巧克力的诱惑。
他最喜欢吃的一种糖。终于禁不住这个爸比的一再要讨好他的诱惑,胖手接过糖,在手心里鼓捣了几下,大胖脸扭头和殷斐对视。
乌溜溜的童眸和老谋深算的漆黑视线对视:“那,你喜欢我妈咪吗?”
“喜欢。”殷斐看了一眼胭脂老实回到。
“那,你喜欢我吗?”
“更喜欢。”殷斐借机在小馒头的胖脸上啵一口。
肉乎乎喧腾腾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自己真是活该被埋怨,放着这么好的老婆儿子给忘记了,整了那么一出狗血的婚礼。不能提,一提就煞了此刻的心情。
小馒头得到了殷斐的一再保证,小小的人儿,小小的心眼,也实在找不到太多的难为了。
低头开始剥糖,甜腻腻的巧克力混着酒心味,扔进嘴里。嘎嘣咬开:“妈咪,你给我带这种糖了吗?”
他喜欢吃,但是不能向这个不合格的爸比要,所以策略的问妈咪。
殷斐勾唇,眉眼都笑开了,双手插进裤袋,看着儿子从自己怀里蹿下向胭脂跑去。视线荡漾,笑开。
王阿姨此时也轻松了,拍手道:“哎呀,我这记性,锅里还煲汤呢,马上开饭哦。”
“我来帮忙。”胭脂有意成全这对父子,也走进厨房去帮忙弄菜。
本来早餐,只有王阿姨和小馒头两个人,王阿姨做了小馒头喜欢吃的山芋烧筒骨和蔬菜沙拉,荤素搭配,就着全麦面包,小米粥,粗细搭配。
此时殷斐和胭脂来了,巧手又烧了酱汁儿鸡块和凉拌素杂拌。
一顿饭,小馒头的碗里堆满了菜。
殷斐夹的,胭脂夹的,王阿姨夹的。小馒头本来就喜欢成为中心,一顿饭各种撒娇嘚瑟。
而那个一向冷血腹黑傲娇铁面,素来只会下命令摆脸子,内敛又爱拽的男人,此时自愿代替了王阿姨的职责,完全放下身段儿成了妻奴,子奴,挺着高大的身子一趟趟跑厨房,跑卫生间,跑餐厅为好不容易认他的儿子和老婆服务跑腿儿。
“妈咪,你是不是说要带我去动物园的?”
小馒头也是个十分懂得合理利用机会的人精,吃完饭马上提出要求。
“额——”胭脂本来想推脱,坐了一夜的飞机太累了。
不料未说出口,殷斐应声:“是的,你妈咪和爸比商量过,吃过饭我们就去,午饭是比萨,晚饭呢——”大男人无耻的做思考状,其实是留个他这个儿子再提要求。就是这么宠。
“晚饭去肯得基。”小馒头及时把握机会,兴奋地胖脸都通红了。
平时他妈咪根本不会给他吃一个汉堡之外的任何肯得基产品。
就是汉堡也还是半个月才允许吃一次。每次幼儿园小朋友聊天周末和爸比妈咪去吃肯得基了,肯得基又出了什么新产品,他都插不上话。
“儿子,不是和你说过嘛,肯得基这种东西就是外国的一种快餐食品,营养结构不合理,吃多了更——胖。”胭脂看着儿子兴奋的小脸不得不泼冷水。
“再说,你都胖的全班第一了——”
“哼。”小馒头双手抱臂,咣当靠在椅子背上,乌溜溜的眼光看向殷斐:“老师说,一个好爸爸是不会对小孩子撒谎让自己的宝贝失望的。”
殷斐懵了差不多一秒,随即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俊脸几番纠结,看看儿子又看看老婆,在这场儿子与老婆孰是孰非,他听谁的站队站立场的时候,殷斐决定先保儿子这边,因为老婆比较好哄。
点头:“恩,你们老师说的对,说的真是太对了。”
王阿姨在旁边吃吃的笑。然后起身去厨房泡茶,其实是给这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人相处的时间。
终于这一天还是完成了小馒头的心愿,去了动物园,吃了比萨和肯得基一大份全家桶及带玩具的儿童套餐。
长久以来一直暗暗为那个人不和自己玩难受的小家伙终于志得意满的被爸扛着回来。
吃完就窝在殷斐的怀里睡出呼呼了。
三个人回到胭脂的小公寓。
殷斐一进门,看着八十平的房间,一时有点不适应:“老婆,我怎么会给你买这么小的房子。”男人奇怪,自己家不是缺房子的人家,父母的别墅都十分豪华,自己怎么能这么亏待女人和儿子呢?
真是混蛋,想的头疼。
“也没什么。”胭脂边给小馒头铺床边说:“或者你并没有你现在以为的那么在乎我们,所以,其实我们之间,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你还是等恢复记忆了在处理好了。”
夹枪带棒的话。
胭脂是后反劲儿,那时候殷斐生死攸关,又忽然失忆,她********扑在他的身体和失忆上,完全忽略了自己和儿子的悲伤,现在,一切平静了,她不敲打敲打他,难受。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叫唤的狗不咬人。
她就是后一种叫唤的狗不咬人,但是,既然不咬人,叫唤几声总要的吧。
殷斐体内忽然一股情动,自己是贱么?他暗暗笑自己,但是就是在女人埋怨自己的时候,身体里窜涌的这股劲儿,一股脑让他对眼前娇俏的为小馒头忙碌的脱衣服脱鞋盖被开空调的女人充满了那种怜惜和爱。
殷斐轻叹了一声,忽然从背后拥住了她,双手扭过她的身子,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呼吸混进她的呼吸,鼻尖抵上她的鼻尖,两双眼睛黄昏中对视。
“其实第一次你做特护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看见你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那时候我得到的信息确实是你就是个特护,所以我以为可能是自己最为男人不应该有的一种多情,所以排斥你,其实那时候你就走进了我心里,所以,我想让你知道,哪怕是我失忆的时候,我也是,喜欢上了你的。”
胭脂懵了,这什么意思,手臂开始往外挣脱他的钳制,奈何男人加大了力度。声音里那一把磁性低沉不容拒绝。
“其实,我后来又来过这里,想找你问问清楚为什么你住在了我心里,但是,遇见了林可思,然后我们进了派出所——”
“啊——”胭脂蒙楞不禁轻呼出声。
“后来,我还到巴黎找过你,那次我想赌一赌你和我的缘分,然而你和林可思从咖啡馆出来在我身边走过,没有,看我一眼。”
“啊?我不知道——”胭脂此时已经被殷斐说的云里雾里:“你去?巴黎?”心慌的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解释?
男人没接这个话头,似乎此时那并不重要,他鼻尖摩擦她的鼻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即使失忆我,也是,除了你,都,不行。”
低音炮催眠一样的耳语,胭脂大脑短路,迷离的问:“啊,不行?什么?”
“梦里都是你,别人碰我,讨好我,都不行。还不懂,吗,傻女人!”
从来没有对胭脂说过情话,说过这样肉麻表白的男人,此时竟然表白而不是之前的霸道命令。
他还以为急于表白地紧张而变得十分粗眉打结,视线游移,小男生一样的不好意思起来。
胭脂出乎意料的听见殷斐这些话,从来没有听过见过他这样柔软的一面,一直以来,他都是傲娇拽酷冷,这次失忆她又被他抛下的太久,她都不适应这样的局面,不知道怎么回应。
甜蜜的依偎上去?她不是那种性格,多问几句?又不合适,有点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大脑短路走出小馒头的房间,在门口手足无措不知何去何从。
夕阳最后一缕光线忽然消失在山后,客厅里忽然黯淡下来。
男人靠过来,长臂从后面拥着她。
他身上的烟草气息,他的呼吸心跳从后背碰触她的肌肤,他胸膛起伏的弧度,全部在她的感受里,眼睛里,感觉里。
一时意乱情迷的。不能动,不敢动,生怕这种美好迷离难得的感觉消失了。
生怕这种刚说完情话的氛围再有丝毫变化。
胭脂闭眼,微微仰头,一时间迷乱的有点恍惚,待睁开眼竟撞上他墨黑深潭幽幽盯着她看的眸光。
光线更加黯淡,他的轮廓更加模糊,只剩下彼此的感知和气息。
客厅仿佛更静,彼此的呼吸更加热烈清晰,不知怎的,眼泪竟慢慢溢出来,她无力的趴在他的肩窝,任他把她干燥凄惶的心疼爱的颤抖,站立不稳。
男人的呼吸也越来越错乱,分不清是谁的烈焰在空中劈啪擦火一般。
男人蓦地将胭脂扛起来,匆匆走向小小的卧室。
踢开门,带上。
无星无月无灯中,纠缠,呓语。
终于胭脂受不了,颤抖不已的身子伏在男人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婆,对不起,以后我们会一直好的。”
忽然空寂的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走的那么急,接着小嗓子呼叫:“妈咪,妈咪,你怎么了?妈咪不要哭啊——”
紧接着卧室门外,客厅里的灯,啪的亮了。
细细的光从并未关严的门缝里透露出来。
两个人瞬间花容失色,身子顿住。男人立时憋的脸色刷青从女人身上退下。
还是胭脂反应快立时从殷斐怀里跳出来蹦到地上,啪的关上门,上锁。
在小馒头还没到达他们的战场之前先把门搞定。
小馒头本来睡的不实,晚上吃的太撑,朦胧中听见妈咪在哭,急忙醒了,摸着黑爬起来来看妈咪。
他还准备等待妈咪的一顿表扬:“看,我的小宝贝,都不怕黑呦。”
结果小手揉着眼睛走出来,忍着心里的害怕摸到客厅灯,打开,竟然听见妈咪卧室上锁的声音,
小馒头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站在那呜呜呜哭了:“妈咪,妈咪——”
胭脂都要急哭了,殷斐已经铁青着脸快速的穿好衬衫裤子,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躺下。
这么短时间找到女人的内衣再穿上显然来不及。
此时乱糟糟中,还是殷斐急中生智,把被单一打开将胭脂整个盖上。
小馒头已经又急又委屈的不行,三岁的孩子光着脚丫,一边哭一边咚咚大声的敲门:“妈咪,妈咪——”
殷斐火速处理完战场后,带着一抹心虚的笑,打开门:“儿子,你醒了?”
没想到开门时殷斐的小馒头一愣。
长久以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妈咪的房间开门的就是妈咪,他半夜醒来来找妈咪搂着他睡的也是妈咪。
现在竟然在妈咪的房间看见这个刚认的爸比出现,还把他锁在了外面,小胖子十分震怒。
无视殷斐讨好的干笑,直愣愣的往房间里闯:“妈咪?妈咪这个人怎么没走?”
胭脂躺在被单里,死一死的心都有了。
她此时此刻还光着呢,生怕小馒头一个冲动掀开被单啊。
眼神求救的看向殷斐。
“嘘!”殷斐这块老姜,脑筋快,应变力极强,早已经做好了对付这娃的准备。
大手抱起小馒头,尽管小馒头踢腾着不服他抱,他还是将小馒头抱起来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食指放在嘴边声音极轻柔的说:“嘘,妈咪生病了。你乖乖和爸比睡觉。”
“呜呜妈咪?妈咪为什么生病?下午妈咪还好好的。”小馒头听殷斐这样一说更加在殷斐怀里蹦跶要往胭脂那边扑。
殷斐搂住小馒头:“儿子,妈咪就是下午陪你走太多路累到了,现在,我们让妈咪好好休息好不,老师是不是说,体贴大人的宝宝才是个好宝宝?”
“是这样说的。”小馒头似乎被殷斐说中了,靠在殷斐的怀里老实了一会儿,眼睛却水汪汪的瞅着闭眼睡觉的妈咪,忽然回头怒目看向殷斐:“你刚才欺负妈咪了,我听见妈咪在哭。”
“哪有。”殷斐擦一把冷汗,这孩子不愧是我的遗传,人精着呢,挺不好糊弄。
“妈咪好久没见到爸比太激动了,那不是哭,是喜极而泣,所以爸比一直在来这陪她。所以,小馒头乖,现在不要再打扰妈咪了好不好,走,爸比陪你玩去。”
殷斐说着便抱起小馒头往门口走,临到门口,小馒头蹭的从殷斐身上蹿下小胖手叉腰:“妈咪生病了,我要照顾妈咪,你出去吧,不要打扰妈咪睡觉觉,快快出去。”
“……”自以为老姜的男人愣了,这什么情况?
但是,地皮上一米的高度,胖小子正叉腰抬头,等着他出去马上关门的架势。
扶额,修长的手指揉脑门,想自己傲娇到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唯有和儿子斗又累又怕。
眼下这小孩子乌溜溜的眼睛丝毫不把他当自己人的往外赶,他妈可是等着他出去穿衣服呢,这可怎么破?
“额,儿子,照顾妈咪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毕竟我人高,身体好,有力气,你说是不是。来爸比抱你回去睡觉。”
没想到他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说辞遭到了小馒头赤露露的白眼。
“老师说过,二十一世纪不是讲力气是讲知识的年代,哼,照顾妈咪又不是扛东西,你出去吧。”
小馒头胖手拉着门,就等着殷斐出去,自己关门搂着妈咪睡觉。
这个人一回来就占着妈咪,刚才在动物园看猴,他还和妈咪亲亲,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他都看见了,就是人多没好意思说他,现在要是把他和妈咪放在一个房间里,指不定妈咪的病就是被他亲出来的,还说是陪自己玩;累的?
妈咪以前也陪自己玩怎么没累生病呢。
所以小小馒头心里有一本小九九的帐,他可不吃大人那套。
殷斐高大的身躯,靠在门框,对着这个小馒头这不是急不得气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大手加速揉着额角想辙:“这样吧,我们一起留下照顾妈咪,妈咪就不孤单了,好不好。”
面对这个人的斗智斗勇,小馒头似乎被殷斐这个提议打动了,开始吃手指头思考,没等他思考上几秒忽然肚子里一股尿意,小屁孩到底是孩子,捂着肚子冲殷斐喊:“让开了,我要去尿尿。”
皱眉着急的也差不多要咬手指头的男人立时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急忙闪开让出路径:“儿子憋尿会生病的,快去快去!”
说的急,身子却不动,眼看着小馒头的胖腿吧嗒吧嗒跑进厕所,迅速关门喜滋滋的准备在老婆面前表功:“老婆现在可——”
嗖——嗖——自床的方向一堆抱枕飞来砸在他身上:“殷斐,谁看见你喜极而泣了,下次你装病。”
“好好,下次换我,老婆抓紧时间穿衣服,你儿子太不好糊弄了,这是胸衣——”
殷斐手忙脚乱的满床寻找刚才被他扒下来的胭脂的贴身衣物。
“都怪你,谁让你不老实的,哎呀这不是睡衣吗,什么胸衣,还有我的小内内?你扔哪儿去了?”
“我扔?是啊,我扔哪去了?”
“啊呀,这里,这里,你变态啊,还藏起来了。”最后还是胭脂眼尖,看见内裤竟然在殷斐的裤袋里,幸好露出一点红色花边。
殷斐大黑脸变红:“哦,对,在我这,刚才怕儿子看见一着急塞裤袋里。”
“变态。”胭脂狠狠白了他一眼,手忙脚乱穿好带好像个当妈的装备,门口小馒头走路的吧嗒声出现了。
“妈咪,妈咪,你醒了?”
胖小子一脸担心的冲进来,看见妈咪完好无损的坐在床边,支出小虎牙一笑:“妈咪,我就说你陪我玩是不会累出病的。”
胖身子一下冲进胭脂的怀里。
胭脂抱起小馒头:“对呀,陪宝贝玩是不会累病的,妈咪刚才是做恶梦了。”
“哦?那妈咪你梦见什么了?我听见你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