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她和殷斐来巴黎差不多两个月了。就像过着蜜月期一般温馨粘腻。
在预定时间客人都已进入贵宾厅之后,展厅的灯暗下,模特马上入场。
大厅走进一群人。几位黄种人在前,
后面跟着的男人二十出头,金发蓝眸,英俊内敛的贵气自然流露。
“哎呦!”胭脂忽然声音不大不小的叫了一声,揉着踩八寸高跟鞋的脚。
“怎么?伤处不舒服?”
“哦,没事,忽然疼了一下。”
“明天别跟我出来了,乖乖在家。”
“恩。”
胭脂的轻呼声音落进金发蓝眸的白人耳朵里,他转头一看,蓦地停住脚步。
“胭脂!”
大卫显然很惊喜。
两个月前在胭脂的病房和殷斐打一架后,他便忙于在中国几个地方的工厂考察。告一段落再去探望胭脂时,被告知已经出院。
没想到在这里最没想到会遇见的地方遇见。
三个人都很惊讶,一个惊喜,一个惊怒,一个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的是胭脂。她冲大卫微微颌首算作招呼。
既然殷斐说他是不算朋友的朋友仅仅是认识,那么在殷斐面前对他颌首致意是最合乎规范的。
大卫却很惊喜:“胭脂你的伤好了吗?你记起我了吗?”
胭脂点点头:“谢谢。我很好。”
“这里不是闲聊的场合,大卫先生,您请便。”殷斐表面上不动声色,因为他不能在这种场合对他动粗。
大卫恰恰也是这种心理,他轻蔑了殷斐一眼,递给胭脂一张名片便随前面的人去了预定的包厢。
殷斐心下却怀疑,今年杰芬不是不来参加发布会吗。
以杰芬的实力前些年或许可以,这几年早就被洗牌出局江湖日下,是不可能来花这笔费用的。
不过既然杰芬的大卫来了,难免不会有其他的人。
“大胡,送胭小姐回住处。”殷斐按下手机,
“是。”
最早胭脂在兰桂坊见过的中年人就是大胡,一直是殷斐的司机兼保镖。
此时台上第一个出场的是国际名模Aimee台风大气优雅。她展示的是一款春秋低领长裙。但是胭脂注意的却是她颈上的金镶玉项链链吊坠为叶星状的黄金中间是一颗大圆的珍珠,牵扯着一颗水滴形的小珍珠。
“不嘛,亲爱的,我要看一会儿,这款项链真美。”胭脂晃着殷斐的胳膊撒娇。
殷斐冷下脸:“不乖,我会然你一个人睡。”
“不嘛——”胭脂其实已经不太坚持。
“大胡,你们走吧。”此时大胡已经来到贵宾区接胭脂。
“是,胭小姐,少爷一会儿就回去了我们先走。”大胡也不好生硬。
“殷斐,你不能在这里偷偷看美女。”胭脂最后嘟嘴道。
殷斐勾唇目送胭脂和大胡走出贵宾区。这个女人失忆后却是比之前温婉可爱。也许没有那些可怜的身世,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吧。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也未尝不可。
胭脂被大胡送到了圣米歇尔广场那幢老楼。已经住了两个月,也没有了当初害怕这古老阴森的感觉。
后来她才知道圣米歇尔广场是巴黎的黄金之地。比邻塞纳河畔周边被百年的古典建筑围绕,南耸着圣米歇尔教堂,东临着巴黎圣母院,西靠着巴黎古老的圣日耳曼街区,北居着是巴黎的商业区和市政府与蓬皮杜艺术中心,身后又是巴黎重点大学及绿树葱荫的卢森堡公园。
实在是千金难求的巴黎心脏地带。也是殷斐的爷爷的父亲当年留学时购置的最喜欢的产业。
大胡离开后,胭脂迅速将大卫的电话写在纸上默记数遍。
大卫刚刚给她的名片虽然当时就让殷斐抢走了,但只瞥了一眼胭脂已经记下了号码,她现在必须要巩固记忆。
然后把那张纸撕碎扔在马桶水里化为水浆冲掉。
卸掉彩妆换上休闲的针织套装。胭脂下楼在一家旅游纪念品商店的公共用电话拨打大卫的电话。
绚丽的,但其实对于常年看服装秀的商家来说却是无聊的走秀还在喧嚣中。
大卫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固执的响了N遍,便按下接听。
“嗨,我是胭脂,可以见你吗?”
听筒那端传来的声音令大卫欣喜若狂:“好的,你在哪?我马上到。”
“圣米歇尔广场的花神咖啡馆。”
“OK,等我,马上。”
大卫和身边人耳语几句迅速离开大皇宫展览中心。
十五分钟后,大卫走进花神咖啡馆一眼便看见角落里坐着的神情落寞的胭脂。她的面前摊着一本杂志,还没点咖啡。
她的短发还是那么短,围着红色长丝巾,露出里面白皙修长的脖颈。
深蓝色针织长裙露出迷人的小腿,腿下是黑色的短靴。
胭脂的气质就像巴黎的气质,优雅迷人,不咸不淡。
这是他一直留在好感里的女人。
“胭脂?你还记得我?”大卫要了两杯咖啡兴冲冲走到胭脂面前。
花神咖啡,这是他和胭脂第一次见面时来的地方。当时他还是没到过中国的老外,还唱了一首小芳。
从秋到春转眼已经半年了。
胭脂歪头一笑:“我住院时你去过说是我的朋友,但是我男朋友赶走了你,所以我很好奇。”
胭脂直视着大卫的蓝眸:“我们是朋友,对吗?”
“胭脂,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吗?这家咖啡馆。A市的酒吧,还有那天晚上在你的公寓门口——”
“啊?头好痛!”胭脂忽然手捂着额头,蹙眉。
大卫立时打住话题。他知道失忆的人一旦回想曾经的事,牵扯的脑神经会很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胭脂,你慢慢想好了。”
大卫把面巾塞到胭脂手里:“我们换个轻松点的话题。”
胭脂平静了一会儿,抱歉的一笑:“是我不好意思,大卫,不知怎么,一回想点什么就会头疼。没吓到你吧。”
“么有。”大卫怜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若不是那晚受到殷斐过分的辱骂,也不会情绪失控——到现在还被那人渣牢牢的控制着。
“谢谢你去医院看望我。大卫,可能我是忘记了,你是做服装工作的吗。为什么今天的发布会会看见你?”
大卫耸耸肩:“就像你说的,我是做这行的。家族的公司,单子发在大陆加工。虽然我个人并不很喜欢,然而我不得已只好随着家里的生意做。”
胭脂温柔的拄着腮帮子听。听大卫说完了好奇的问:“我听殷斐说现在大陆加工的成本也变高了,很多外商投资了越南朝鲜什么的。他们的生意很难做。”
“说起来是这样,家族里也有这样的打算。不过,我们和大陆的两家加工商合作的一直还好,暂时也就这样吧。胭脂好像很关心生意?”
胭脂脸红了:“我是想学这方面的事情啊,看看能不能帮上殷斐,可是他一点也不让我接触。就让我做个寄生虫,好无聊哦。我想我一定是很笨,他才不让我参与。”
他怎么会允许你参与呢,他不爱你他只是霸占你,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床伴,傻丫头。
大卫看着懵懂的胭脂摇摇头。
沉思了片刻:“你可以和我学,胭脂,我在中国那边正好缺一个得力的助理。”
“真的?”胭脂阴霾的神情一下子露出晴天。
这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好事。
“你不会是逗我玩吧,我不太熟悉业务哎。”
“哝,这是我办公室地址,回国后,你来熟悉下业务,凭你的聪明应该上手很快。”
“好。谢谢你大卫。”
“你等下。”大卫忽然跑出去。
胭脂心一颤。依旧循着他的身影看向门口,几分钟后,大卫抱着一大束粉嫩晶莹凝着水珠的剑兰笑吟吟的向她走来。
湿润弥漫进胭脂的眼底。
大卫,谢谢你,还记得这么认真。
殷斐回到圣米歇尔广场的公寓时,胭脂正在厨房里烧法国菜,红酒炖牛肉配土豆泥。
炒锅里的橄榄油散发着醇香,胭脂转成小火,将切成片的牛腩肉小心的两面翻,煎到金黄色,铲出来,再用剩下的油将胡萝卜,蒜粒,洋葱快速翻炒几下。待香气四溢将牛腩肉片重新倒入锅里配上高汤,红酒,煮开,轻轻的撇着浮沫。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烟草气息从身后传来,随着双臂围绕住她:“达令,今晚给我吃什么?”
胭脂配合的侧头亲一口他的脸:“别闹,你的馋虫会出来的。”
“知我者达令也。我去书房忙了,明天我去趟南部,你乖乖在巴黎等我。”
“好。”
胭脂边答应边在汤锅里放进番茄酱,西红柿,和香叶。心却飞到了唐人街的一家私人侦探所。
自从腿伤康复能活动行走这一周,胭脂在十三区和十九区的唐人街四处打听联系到了位于巴黎三区的一家私人侦探所。
也许明天就会知道杨老师的消息。也许不会。但不管怎样,胭脂是不会放弃的。
打掉牙血吞,咽着眼泪欢笑。因为她别无选择。
她的真实,她的生气,早就随着一次一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