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邵涵之开车，她还是一脸颓废。
打一个呵欠才问邵涵之：“到底干嘛？你保证不是要见什么重要人物啊，我真的是好困。”
邵涵之说：“很快，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回来你继续睡。”
苏悦然难得的妆都没画，一心一意的靠在座位上闭了眼睛睡觉。
再睁眼，看见是一处院子里，邵涵之停车。
苏悦然问：“到了？哪里啊这是？”
邵涵之没答她，自己下车，苏悦然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旁边三层不高的建筑，白墙看着还有些朴素，楼门口挂着竖的匾额写着什么，她也没太看清。
邵涵之拉她上楼，走到楼门口，苏悦然才看见牌匾上的字：“xx区民政局。”
苏悦然有点茫然，邵涵之拉着她上楼。
“怎么？你不愿意？”上台阶到一半，邵涵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苏悦然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只问：“你哪里来的我的户口本？”
邵涵之居高临下，答：“你妈上次就塞给我了。”
呃……
张冬梅一直都有点恨嫁，巴不得她赶紧嫁人，把户口本给邵涵之倒真的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昨天只是一时想占个道德制高点，所以说了要结婚的事情，现在有点后悔，显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不如直接**了好。
“能不能回家，改天我们再来？”苏悦然有些沮丧。
改天？
回家？
邵涵之的身子微微一僵，他一直知道苏悦然不愿意结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可他愿意信她到底还是爱他的，可已经到了这里，她还说要改天再说？
她到底有多少心思要跟他一起，忽然就有了疑惑。
邵涵之脸色有些沉了，转而看旁边，握着苏悦然的手似也握不住，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能让她竟然不愿意的地步，他一直以为，她虽然不喜欢婚姻，可也都半推半就的答应过他，还热情积极的准备过要一起出去结婚旅行的事情。
他不是没退让，他可以暂缓婚礼，等她觉得可以了再说。
许多事他都可以退一步，可到了这里她还是说要改天再说。
“是你昨天说……”邵涵之此生从没觉得说话会这样艰难，似乎重一点太重，轻一点又太轻，所有的措辞都在脑海里，每个字都说的缓慢，怕是惊的她远离，又想要问她的真心，顿了又顿才说出口：“你问我要不要结婚的。”
苏悦然知道，她当然都知道，只是不想结婚啊。
是她说的，她也不是不结婚的意思，只是想换个时间。
可好像来都来了，都来了，都站在民政局的台阶上了，往前走两步就行了，再拒绝不太合适。
“那你能保证，先别跟人说，结婚证我们领了就领了，别让别人看见么？”苏悦然勉强的说。
邵涵之这样居高临下的看她，刚刚还觉得她活泼可爱，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好心情都彻底没了，他有些琢磨不清，忽然觉得有些握不住她。
不给任何人看？虽然他也并没打算给谁过目，可这是什么意思？
邵涵之微微皱眉，想去平抑一下心口那种酸涩难言的感觉。
他不想去揣测，不想去猜到底什么理由，想跟自己说相信她，如果他开口说了任何一句，怕都是裂隙。
苏悦然却没注意到邵涵之的表情，只自顾自的想了又想，终于是长叹一口气，上前两步台阶，拉着邵涵之往楼上走：“好了好了，领证，拼了拼了。”
邵涵之原地站着，正想跟她说不用勉强，大家可以开诚布公的以成年人的方式聊一下这件事。
他满脑子想着措辞。
苏悦然拽他没拽动，回头看他，哀怨：“我没化妆啊！黑眼圈都在结婚证照片上了！我的天，你怎么就不能早点说呢。”
……
邵涵之抬头看她。
苏悦然一脸慷慨赴死的样子：“你要是让别的任何人看到那个照片我真的要跟你拼了。”
原来……
就这样？
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她从来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么？怎么这么一点小事惹的他如此这般。
是喜欢，所以格外在意。
“怎么不走了？”苏悦然问。
邵涵之全部的心思都收敛了，当下也什么都不提，唇角微翘，大步上台阶：“走，去结婚。”
***
苏悦然觉得疯了，她反应了很久，在叶榛榛提醒之下才想起来，他们竟然没有签婚前协议。
“你签了？”苏悦然问叶榛榛。
“签了啊。”叶榛榛答的也很坦然，直说：“公司律师直接到家里来让我们签字的，这是起码的保障，不然婚后很多东西不好牵扯，不如提前说明白，新婚姻法是保障了各自婚前财产，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家里，婚后收益债务都很多，公司还是清楚一点好。”
叶榛榛难得从游戏里抬起头来：“你真没签啊？”
苏悦然说：“应该是真没，我忘了这回事了。”
“啧啧。”叶榛榛没说话，沉溺在游戏里。
苏悦然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很素净的一个铂金圈，邵涵之那天结婚的时候拿给她的，简简单单，一人一个，分配方式相当公允。
其他一切好像都没变化，就这样就是结婚了？
好像也没什么压力。
关于婚前协议……
苏悦然拿出手机，给邵涵之发信息：婚前协议我们没签啊，你损失大了。
正等着邵涵之回信，那边叶榛榛冒出来。
“终于打完了！”叶榛榛走到苏悦然身边，两眼冒光：“所以你们真没签啊！了不起了不起！需要我帮你找专业律师操作一下吗？最短的时间内搬空邵家的家产，你写个欠条给我，得到钱我们五五分账都行啊，关拿金蛋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想想办法把他名下的公司弄两个到手。”
苏悦然问：“可操作性强吗？”
叶榛榛说：“邵涵之也不可能坐着看你蚕食，但是可操作性还是很强的，法律保护你啊，邵太太，不是我咒他我只是举个例子，你手里的权利就是有一天邵涵之倒下了，你能签字决定他是插管还是拔管，是法医还是火化，这中间多少弹性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就是婚姻的收益？
的确是跟恋爱时候还是有点区别的，苏悦然想。
叶榛榛看她还真的在思考的样子，一拍她笑说：“不会吧你，邵太太，冷静理智，我们道德上还是要保持的。”
苏悦然也笑起来：“我也没什么太多道德。”
手机响起来，苏悦然低头看，上面两个字：不用。
千言万语，就是这两个字。
***
“啊？是吗，领证了啊！那好好好！太好了！哎呀好啊！我给你讲啊，早点生孩子……”张冬梅在楼下大厅里接电话，声音嚷嚷的连楼上都听得到。
陆熠川在楼上，本来在看书，又合上了书页，转而去窗口的电脑那边，伸手要开电脑，却也没按下去。
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熠川回头，看见胡灵站在门口，正注视着他。
胡灵从来都是冷淡，此刻的表情也是丝毫不动的样子，只静静看他。
“怎么站在门口？”陆熠川说。
胡灵听见才进门，过去沙发上坐下，陆熠川也过来，伸手给胡灵倒茶。
胡灵定定看着陆熠川。
他是那种很好看的男人，温润而好看的类型，看起来没有锋芒，也不咄咄逼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好看，待人也是亲和，进退举止都不会给人压力，似是温柔，却最把人推拒在千里之外。
所有人都觉得他好，可所有人都走不近他。
就算是自己，也好像从来没有走近过。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胡灵问。
陆熠川倒茶的手微微一停，随即说：“你想清楚了？可以。”
其实是答应，可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答应的这样平顺，水到渠成一般，就如同他一贯对她的态度，她追逐，他就也可以接受。
结婚，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过程，甚至跟谁都不重要。
“你想跟我结婚吗？”胡灵问。
陆熠川茶杯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眸子里有些温和：“我这几天想了些事情，有些分神，我想的是一些我们在一起之后的事情，我从没否定过要跟你在一起，只要你确定就可以，我只是有些自己的事情要思考。”
胡灵看着他。
陆熠川继续说：“许多事发生了我却无能为力，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会不太好受。”
胡灵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些。
陆熠川目光看向她：“很多事情，从决定要在一起之后，就需要去面对和解决，不是说遇到什么问题就用分开来全盘否定，我只是在想我要怎么去处理这些，如果我没想跟你在一起，其实我大可以不用考虑这样多，很方便容易，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做的恐怕不够好没能让你觉得安全，但是我是真的跟你一起，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
胡灵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