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郭栋一直在局里忙到很晚才回来,而且我这几天一直有课,也没有跟他一起行动,不过我们经常聊案情,今天早上出门前他跟我说案件有了一些进展,可能近期就会行动,而我是不可能参与行动的,所以他就没有把行动的具体情况跟我说,只是略微提了一下。
这个学期我已经修满了我的学分,所以就算不去上课,辅导员也不会太说我,所以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多多调查一下这个案子。
这场雨已经下了整整两天了,估计很快天气就会转凉。
到了刑侦科办公室,负责通讯的小王笑着跟我打招呼,他就是那天跟郭栋报告面包车下落的高个子小伙,这几天经常见面我们也很熟了。
“郭栋人呢?”我笑着挥挥手,坐到郭栋的办公桌前,这家伙的桌子永远是最乱的,没喝完的咖啡,满满的烟灰缸,生活作风比起之前的宿舍生活真是有增无减啊。
“栋哥一早就出去了,他这两天一直在跟那个视频直播杀人案,你也是知道的,他有点头绪就不会放手的。”
“结果呢,视频来源查到了么?”
“哎,IP地址是很容易查到,但是最后追踪到的不过是一个乡镇的黑网吧,没有身份登记更没有监控,进到死胡同了,栋哥安排了几个人在那个网吧蹲点,希望能查出点东西吧”
我有点无语了,这时候罪犯能回到这种一次性网吧的可能性估计比罪犯自首还要低,“对了,雪莉警官呢?”
雪莉警官就是那天增援作案车辆调查的那位短发女性,全名刘雪莉,28岁,她是负责诱拐女大学生案件小组的组长,原本就任职青丘市公安局内刑侦大队二队的队长,也是失踪被害警员万成的顶头上司,我对这个案子一直很有兴趣,所以这几天有和她交流过。
小王回去敲着键盘,没回头说道:“你说刘姐啊,她今天还没来,真是怪事啊,明明天天来的比谁都早的。”
这时候网监科的人敲门进来了,他看到我便问:“你就是栋哥的朋友吧,他拜托我刻制了这个,说今天你来了就给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案件已经过了很多天了,上头和媒体给的压力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在找着案件突破口,所以他们才会不排斥我这个外人来这里,与其说是信任,不过是增添一些可能性罢了。
我接过U盘跟他道谢后,他转身就走了,我把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了里面的文件。
第一部分是女大学生被诱拐前的视频,第二部分是最后一次拍到万成警官巡逻画面的视频,第三部分则是卖衣场的导购员被杀的视频。尤其是最后一个全是高等机密文件,之前我只能看看网监科传上来的文件报告,现在终于能一睹究竟了。
监控拍摄的画面其实真的没什么,那堪比马赛克的画质也真亏网监科的那群哥们天天瞪着看,我几乎不能分辨人的模样,第一部分大致过程只有40秒,从小孩(其实是个侏儒)到女大学生的出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有一点让我很疑惑,我也是大学生,自认为还不是那种世风日下,冷漠旁观的人,但是在深夜的街边遇到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也不会这么直接走过去问吧,毕竟这个社会太复杂了,人人都有一个潜意识要保护自己,况且是一个孤零零的女大学生。
画面中的女大学生在看到疑似走丢的小孩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快步向小孩走去,那个伪装成小孩的侏儒指了一个方向后,女大学生掏出了手机看了几秒,我想大概是想查一下地图吧,随后两人就走到监控看不到的地方了。
我把自己的疑惑记在本子上,随即打开了第二个视频,这是一个按在一处巷口的监控拍摄下来的,当时万成正在正常巡逻,突然朝着巷子里跑了过去,表情很着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因为巷子里面是没有监控的,郭栋他们也是判断罪犯可能也是用了什么手段或者假装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迫使万成警官顾不上和别人联系,结果落入罪犯之手。
这么说两起案子都是以诱骗的手段,和童话里那一句“狼来了”如出一辙,利用了人的善心,警员的责任心,我在愤慨之余也在悄悄佩服着背后黑手的手段,巧妙的利用了人性的缺点,来完成自己的犯罪。
在看第三个视频前我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我这个人很不喜欢看到血腥,就算是电影中那些拙劣的道具也能让我感到很难受,心跳加快,呼吸急速,郭栋说我这是晕血。
但是我还是忍着看完了,那个女人被剥掉了衣服躺在一个金属台面上,被绑住了手脚,轰鸣的电锯割掉了她的胳膊和腿脚,那女人一开始还在嚎哭,当电锯开始切割第二只胳膊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让我一下子就联系到了童话中出现的羊怪,那些被砍掉胳膊和腿脚的长期过着动物的生活的‘人’,我有点担心,如果有人模仿了童话杀人,那么很有可能这个女人还没有死,等着被驯服,被条教成动物的地步。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视频中的电锯有些不对劲,正常人在使用双手持有的物品时,总是让物品偏向自己惯用的一方,视频中虽然没有出现电锯使用者的全貌,但从电锯摆放和视频的拍摄角度来看,使用电锯的这个人是个惯用的左利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左撇子。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中像是生成了一个星星之火,它四处撞着,让我不得不尝试着驱使它走向正确的方向,当一切突然都对上的时候,如同是隐藏在地板上的一线火药被点着,记忆在快速的燃烧着,所有的画面都在飞速的在我脑海中浏览,那些有用的,没用的,都按照我的想法快速的排列。
像是过了一个小时,不,秒针才向前走了一下。
我又回去看了一遍视频,和我记得的一样。
我站起来,走到楼道外给郭栋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的想法,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说他知道了,让我等消息。
我看了看外面,不知道何时雨已经停了,我挎上背包,和小王打了一声招呼,决定回一趟学校。
失踪的女大学生名字叫做杨蓝蓝,从资料上来看,还真是我们星野大学的学生,影视传媒系的一名大二女生,当然我这种交际白痴就不可能听说过这号人物了,我想通过调查一下她的同学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到学校的前台处找到了影视传媒系的课表,在他们下课后扮成实习记者的身份,向他们询问一些事情。
人与人之间最通用的话题是什么呢,我感觉是八卦。当你问道一个人的私密问题时,大多数人都会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加上被采访感到很新鲜,通常都会说的开。
问了几个人之后我打听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交际花杨蓝蓝私下经常出没于酒吧和夜总会,有人看到她胳膊上有针孔的痕迹,似乎还有吸毒的征兆。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杨蓝蓝其实是一名藏得很深的校妓,不过她很聪明从来不做本校的生意。他伸出两个手指,说想上她的床,没有这个数不可能。
我看了看照片中漂亮的杨蓝蓝,心里算着两千块值不值。
晚上九点了,我走向杨蓝蓝平时最常去的那家夜总会:火金。
刚到火金的门口,我准备推来大门进去的时候,站在一边抽烟的光头男子就拦住了我。
“干哈的?学生没事憋进这地方,去网吧玩去吧”
看他嬉笑的表情,我装作很神秘的说道:“我是杨蓝蓝介绍来的。”
“哦蓝蓝的朋友啊,来整货的?”一口东北腔的光头扒下墨镜问我。
“对对,蓝蓝说她经常用的那种,有么?”我递了一包烟过去,是从郭栋的行李里拿出来的芙蓉王。
他笑着捏了捏烟盒,说道:“小伙子有点意思啊,她整的货你怕是整不起,10克这个数,知道不?蓝蓝好些天都没来了,估计也是弄钱去了。”
当然没来,人都不知道死了没有,我装作窘迫的样子,说道:“那我还是算了,今天带的不多……”
“没事,我带你进去找欢哥,买丸子比外面便宜多了,走不?”他还想带我进去,我谎称去银行取钱,快步走了。
收集到这些信息后我实在想不通,一个恶习满满的女人会去帮助一个走失的孩子么?恐怕路过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吧。
难道她和那个侏儒本来就是认识的?熟人作案?可是监控中两人的表现根本说不通啊。
我在脑海中寻找着那种灵光一闪的感觉,但努力了很久还是失败了。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是郭栋打来的电话。
“鉴定科的人来消息了,万成真的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