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听着贾芸的讲述,目瞪口呆。
当初,迎春就觉得卫堃冯唐冤枉,可是没想到短短三年,因为蒙古鞑子扣边,历史便瞬间翻转。
大月朝的武将也很威武,当初跪在仓震门,苦求上皇出面,保住了卫家冯家没有被满门抄斩,如今当殿斥责乾元帝昏庸。迎春觉得要给这些武将竖个大拇指。
真是小看了这些文臣武将了。
迎春最关心那个挑衅乾元帝的武将:“他如何,会不会出事?”
贾芸摇头:“这不知道,当时靖王就进行了急救,但是,他脑壳儿盖儿都烂了,血肉模糊,头发瞬间被血水湿透了。一个人有多少血水呢?我看有些险!”
迎春觉得自己还是进宫去瞧瞧,吩咐贾芸:“快去找到你家表姑父,让他们准备接旨。”
卫若兰虽然担任了公主府侍卫长,可是,迎春并不拘管他,只要铺子不出事就成了。公主府高墙大院,自己也不是微弱之辈,加上还有身怀武功的内侍,些许人等,进得出不得。
迎春这里速速进宫,正遇见周青。
却是迎春与靖王的想法不谋而合,靖王也担心卫忠死了,故而让周青寻找迎春,能不能去看看卫忠,他是卫家的侧枝,因为立功受封,卫堃出事没牵连他,乃是因为他因为受伤离开了北疆,回京荣养了,多年不上朝了。
这一回却是北疆战事紧急,他才被兵部召回,结果,他借机炮轰乾元帝。
靖王特别关注他,也是因为当初卫堃父子那一胜仗,卫忠有份参加。故而,若是再战蒙古,他这个熟悉敌情地形,还有蒙古人的打
的老将不可或缺。
迎春跟着周青去了太医院,卫忠的情况果然危急了,关键流血不止,太医吓得不轻,一边给他用人参吊命,一边只管用手捂住伤口,那血水还是不停渗出来,甘太医专治红伤,也黔驴技穷了。
迎春也不敢打包票,看了下,发觉卫忠主要伤的是前额与面颊,真正的脑壳并没有砸烂。‘
迎春摸了下卫忠的脉息有些弱,但是,老将军的心脏还在顽强的跳动。
迎春看得出,老将军应该这些年没有停止操练,否则,早就不成了。
只是迎春不知道,老将军若非靖王喂食了含有灵气的荆棘蜜,早不成了。
迎春出手如电,点了老者几大穴位,先止血,不然,神仙也难救了。这个朝代没有验血的器皿,迎春可不敢胡乱给他输血。
迎春这里给老将军为了续命的灵液,这才纠结的看着满面感激的甘太医:“听谁甘太医从前不是上驷院的大夫,似乎马匹也需要缝合啊?”
甘太医眨巴眼睛:“可是老将军哲学止不住,下官腾不出手来啊,我若是放手,老将军怕是等不到公主殿下驾临。”
迎春摆手:“现在缝合伤口吧。”
甘太医的外科手术相对于现代算是粗枝大叶,然,在古代已经难能可贵了。至少,他还知道吧缝伤口的针线在沸水里面烫一烫。
迎春问道:“上回给靖王的消炎止疼方子很有效,给老将军也来一剂吧。”
甘太医拱手:“这个早吩咐下去了。”说着话竖眉怒喝:“药奴,这半天汤药还没熬成?”
一个小太监忙颠颠拍过来:“回禀甘太医大人,汤药早熬好了,方才被大人掀翻了,小的这才重新熬制了。”
甘太医方才手忙脚乱,根本不记得,他再次竖眼:“可换过药材?”
小太监点头如琢:“换过了,换过了。”
甘太医这才忙叨叨缝制起来,看着棉线穿肉,迎春看着就疼。
一刻钟之后,未老将军的脸颊成了三条纠缠的蜈蚣,甘太医还在继续缝合,玉玺的杀伤力真是大,额头掀翻,面颊稀烂,鼻梁塌陷了。
这时候,卫将军的儿子来了。他扑地磕头:“敢问几位大人,家父可还,还……”
迎春叹道:“性命无碍,只怕要破相了。”
他儿子磕头如捣:“多谢大人,只要有命就好,又命就好,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迎春再次替未老将军摸脉,发现老将军脉搏已经恢复强健。为了让他早些康复,迎春留下一丝元力在他体内,这样可以保证元力循环之处,病灶消除,可保护老将军不会血脉坏死。
老将军心智坚定,只要熬过三日,必定无恙。
迎春这边无声离开,却惊动了甘太医,几下缝制完毕,跪地磕头:“多谢公主援手,此恩此得必有厚报。”
迎春挥手:“不值当!”
迎春这边出了天医院,顺着御街前往宁寿宫,身边的苏青不由感叹:“从前空中传言公主宅心仁厚,今日眼见为实,苏青有幸追随公主,真是三生有幸。”
首领太监庆松也频频点头,虽没说话,却是心潮澎湃。他们都在宫中厮混了十多年了,知道跟对主子多么重要。撇开迎春嫁给靖王的可能,单单剩下公主的身份,他们也觉得很幸运了。
迎春这边到了宁寿宫,早有英嬷嬷得到信息迎了出来:“老奴供应公主殿下,太后娘娘等候您多时了。”
却是太后娘娘知道了卫忠的事情,心知他脑袋开花,九死一生,后来知道迎春去了太医院,又生了侥幸。这时候见了迎春忙着动问:“卫家老将军可无碍了?”
迎春颔首:“是的,您怎么如何关心,您与卫将军有旧?”
太后摇头:“皇帝啊,本宫是为了皇帝担忧啊,这个皇帝,都快五十了,还是这般毛躁啊,他以为升座龙位就万事无忧了?须知上皇健在呢,他只是懒惰,不理朝政,若是皇帝一味这般胡作非为,上皇难保不会改变心意,当初的忠义太子在位二十三年,谁都以为他是天命所归,满朝文武无不推崇,可是,结果如何?哎哟,我这颗心真是为他操了一辈子,老了还不能安枕啊!”
迎春蹙眉:“不至于吧,您安心,还有靖王跟熙郡王呢!”
太后摇头:“熙郡王?他也是上皇的儿子啊?当初他没资格,如今可是历练出来了,他两个儿子哥哥争气,读书习武,文武双全,你看看我的那些孙子?大皇子本来英雄少年,可惜兵败海疆,回来之后人也颓废了,让皇子文采风流,可惜身体病弱,三皇子母子骄横,被圈禁了,四皇子母亲是个宫女,胆小怯懦,五皇子六皇子倒是不错,母妃位份低下,后家羸弱,自己似乎也没有大志。七皇子,哎,不说也罢。”
太后言罢一声声叹息。
迎春如何劝说呢?
二皇子?
迎春想了想那日的瘦弱男子,可是,迎春并没有觉得他病入膏肓啊?病弱在迎春眼里简直就不是毛病,重要的是,此人能不能不担当重任,有没有大智慧,别个他爹似的,被老子搀扶着十几年了,还是愣头愣脑,精虫主宰脑虫。
可是,迎春根本不敢提说此事,一旦迎春主动参与,那就是战队夺嫡了。
历来夺嫡,无不血淋淋!
迎春不想卷进去。
可是,太后娘娘忽然眸露惊喜:“本宫想起来了,昌平,记得小九当初九死一生,得你看顾,如今生龙活虎,得空你替二皇子看看吧,他都成亲快三年了,至今未有喜讯,三皇子圈禁中倒还生下一子一女,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我这心里啊,都愁死了。”
太后开口,只是求子嗣,迎春不好推辞,只得应了:“得空,我看看吧。”
太后急道:“自然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英嬷嬷,去请二皇子二皇妃来。”
却是巧的很,傅贵妃正好就带着二皇子夫妻前来给太后请安。
迎春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只怕是傅贵妃起了心思了。
傅贵妃对迎春十分客气,公主长公主短。
二皇子夫妻对迎春也很尊敬,行礼问安,一丝不苟,丝毫没有勉强敷衍之色。
迎春便笑着邀请二皇子妃:“王子妃上次不是说想要给我学习泡茶功夫吗?约来约去总出差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二皇子妃是来伺候太后娘娘,闻言有些为难。
太后娘娘闻言一笑:“去吧,去吧,我这里有傅贵妃照应尽够了。”
傅贵妃忙道:“太后娘娘有本宫伺候,你们尽管放心,不必着急。”
迎春便与二皇子妃挽着胳膊去了侧殿。一路上,迎春已经探明张王妃的身体,落座之后笑道:“王妃身体康健,莫说一个,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
张王妃羞涩抿嘴:“可是,王爷乃是清淡之人。”
迎春蹙眉:“清淡之人?吃的清淡?没有生活情趣?”
张静怡脑袋低到胸前,声若蚊蝇:“二皇子不爱闺房……”
迎春愕然:“一个月能有几次?”
张静怡摇头,伸出指头晃了晃:“一年约莫……”
她羞窘的说不下去。
迎春蹙眉:“他有心爱之人?”
张静怡摇头:“不曾听说,王府没有。”
迎春一笑,没再问下去,而是摆出茶具,真的教导张静怡学习冲茶。
迎春冲泡的是自制的绿茶。张静怡品过笑道:“姑母的茶正好喝,清香温润,末了还有一丝丝清甜,比我们家的茶好了许多。”
时人爱喝团茶,绿茶还在起步阶段,喜欢的人逐渐增多,但是,还是有许多人不喜欢绿茶。
像是林妹妹家来林姑父喜欢绿茶,但是,李纨当初就喜欢喝茶面子,却是李家的传统。
迎春不免动问:“王妃娘家也喝绿茶?”
张静怡颔首,细声言道:“我们家祖辈都喜欢团茶,都是把团茶磨的细细的冲出各种花色,改日我孝敬姑母一回吧。”
迎春笑道:“那就偏劳你了。”略微顿一顿,迎春笑道:“按照我嫡母的关系,其实我们应该是白姐妹,我这个公主你也知道,不过是太后喜爱,所以,私下里我们平辈论交,你不用这么拘谨。”
张静怡闻言眼睛一亮:“好的,多谢姑母殿下。”
张静怡是自小学习女四书的小姐,真正的大家闺秀,兼之两人之前没有交集,即便是迎春愿意交心,张静怡也不能敞开心扉,一时之间,大约不能跟自己合拍。
迎春只好放弃,专心跟她谈天气,然后谈时下的装扮,谈胭脂水粉,谈花卉盆景。
张静怡倒是自然多了。
正当两人之间陌生越来越少的时候,外面响起苏青的通报声:“公主殿下,二皇子来给公主请安来了。”
张静怡闻言忙着起身相迎。
迎春也便起身招呼。迎春以为还要跟二皇子磨磨牙,谁知二皇子直接吩咐张静怡:“母妃寻你,你去吧。”
张静怡遂跟迎春告辞:“静怡打扰姑妈了。”
迎春这道不好回归主座了。
二皇子躬身行礼:“皇祖母很担心侄儿的身子骨,言称姑母殿下有一套疗养秘术,还请姑母不吝赐教!”
迎春闻言一笑,做回罗汉榻上,冲着二皇子一请:“坐下吧。”
“搅扰姑母了!”二皇子行礼之后才入座。
迎春拿出小药枕,二皇子似乎是经常看脉细,很配合的伸出左手。
迎春食指中指搭上脉搏,异能一出便知端倪。二皇子没有表面那般羸弱,肾水确乎有些不足,行房无碍。
迎春再次弹出一丝异能确认,二皇子韬光养晦呢。遂笑道:“母后刚刚跟我说话,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母后说,上皇康健呢,今上却病的有些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