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夜半捉虫,亲们谅解(1 / 1)

吴蓝闻听迎春之言,忙着帮腔:“对啊,这位小爷不说,我还没注意,真是啊,那边皇商的店铺叫豆蔻坊,你们叫豆蔻年华,难道真是贾老板又开发了新品种?”

吴蓝的的手下忙着凑趣儿:“很可能啊,听说这位贾老板常常闭关研究新品种呢,他们的胭脂那是又细嫩又滋润,放置再长的时间也不会变质发霉,我媳妇儿还说,擦了贾老板家的胭脂,多年的桃花癣也断根儿了。”

吴蓝几个人的话终于引起周边围观大马大嫂子们的共鸣。这时候,在吴蓝一班侍卫后面排队的那些住在东街的商家夫人,也开始搭话。

“大兄弟这话很不错,贾老板的胭脂水粉真的是很好用啊,我家大小子涨了一脸的春痘,那日出门会文,都不好意思出去,你们猜怎么着?我把从豆蔻坊买的梨花粉给他擦了一点点遮掩,结果,他晚半晌回家,那春痘竟然消了,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就是有些贵,寻常人等买不起。“

“陈夫人你真是想不开,你们小姨娘可是专用豆蔻坊的胭脂,那皮肤粉白细嫩,你又何苦不舍得?留着银子给你们陈老板再娶姨太太?”

“是啊,陈太太,我看你肤色好多了,听我的劝,再去那边豆蔻坊买几盒用,保证不必你们家姨太太茶,凭什么她们用你不用?”

陈太太腼腆一笑:“不瞒你们说,我本来是要去那边豆蔻坊,可惜她们今日歇业,这边买一送一,我就凑个热闹,等那边开门,我自然去那边,您们几位怎么的也来了,你们也不差钱啊?”

几位太太笑道:“这不是年下要回乡下吗,买一些放着回乡下送人去呗,我自己是不用的,听说啊,寻常的胭脂有毒,当时用了看不出来,久而久之皮肤就坏了……”

这是明目张胆替迎春宣传,诋毁顾家啊!

迎春看眼贾芸,折扇刷的一声遮住面颊:“你找的人?”

“不是,我不认得她们!”

贾芸摇头,表示这人他不认识,不是他找的托儿。贾芸向着吴蓝努努嘴。

迎春颔首,估计是吴蓝找的托儿。

当然,这话并不虚夸,迎春的脂粉确实有祛痘的功效。

掌柜的发觉自己劳心费力,竟然变成给姓贾的做宣传,忙着提高嗓门说道:“诸位误会了,我们家老板姓顾,不姓贾……”

迎春忙着接口:“这就奇怪了,不姓贾怎么跟姓贾的起一样的名字呢?你这里若是出了假货,岂不是要影响贾老板的声誉?”

这时候那胖夫人马上接口:“姓顾?我记得往前再走一条街,那边街上有一家国色天香的老板倒是姓顾,据说是宫中淑妃娘娘的本家,莫不是您家就是国色天香的分店?这就奇怪了,国色天香的分店也该叫国色天香才对啊,怎的叫做豆蔻年华了?”

胖夫人身边还有一位标致的少奶奶,她也说道:“是啊,比如都是饭庄,一家叫做五福楼,一家叫六如居,这才是道理,若是六如居叫做六福楼,那就有些不像话了。”

“是啊,是啊,西街有一家连升可客栈,东街有一家连升酒楼。但是,他们是兄弟分家来的,一个做客栈,一个做酒楼,这就没问题,顾家跟着贾家叫豆蔻,还真是……”

胖掌柜见这道理说不下去了,再说,他只能直接关门了。只好仓促宣布:“各位老爷少爷,大娘大姐,夫人奶奶们,欢迎惠顾,顾家豆蔻胭脂坊现在开市,欢迎各位光临,尽情选购。”

迎春这时又道:“等一等,既然掌柜的不愿意再说名牌咱们就不说了,有一件事情要落实一下。”

吴蓝马上配合,摇晃着手里顾家的宣传柬:“是啊,我们可是接到宣传柬才来光顾,这上头说的,买一送一,买啥送啥,是不是说我买一盒胭脂,就送一盒同样的胭脂?你们保证说话算话吗?卖多少送多少,买啥送啥?”

掌柜闻言顿时安心:“正是,顾家是百年世家,信誉第一,您买几盒,我送几盒,您买五双我送十盒,绝对错不了。”

吴蓝又道:“敢问掌柜全天销售,买完送完,童叟无欺是什么意思?”

掌柜道:“我们豆蔻年华每日晨正开门,酉正关门,无论你是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只要您是客人,我们都会满足您的要求,您买多少我们送多少,绝对不会食言。”

迎春闻言高声喝彩:“顾家好信誉,值得诸位商家学习啊!”

吴蓝几个忙着附和:”买一送一,这是大好机会,兄弟们,平日不是嚷嚷银子不够使,回家婆娘不高兴吗,今日有了好几回了,多买些回去送给老婆啊,银子不够哥哥有啊……“

胖掌柜闻言十分得意,他挺胸收腹,伸手一请:“有请诸位贵客光临。”

吴蓝等人在门口又夸赞一句:“顾家好信誉!”

这才带着兄弟们进门,侍卫们进门之后将背后的行囊解下,从门口开始看货。

小二瞧着生意这么好,很是兴奋:“客官,这是我们顾家秘制的茉莉粉……”

他还没说完,吴蓝等五十人就一人拿了一盒。茉莉粉合盒数不够,胖掌柜笑眯眯吩咐添上,又来十八盒摆上,又被吴蓝几个拿了个干净,胖掌柜微微皱眉,吩咐再添上十八盒,侍卫再收,四次之后,他们终于转移阵地,继续看货。

小二再次介绍:“这是胭脂花做的胭脂……”

呼啦啦,五十盒收起。

“这是玫瑰花做的……”

呼啦啦,瞬间收完。

“这是月季花……”

呼啦啦,又收起了。

小二发愣,这是抢东西啊?

……

吴蓝他们在前面买,后面小二往上添。

等小二把深红浅红,深紫浅紫,大红金红,各种颜色说一遍,六开间的门脸已经逛了个遍。吴蓝几个人每人兜里有了二十几盒胭脂。

小二又惊又喜,汗流浃背把人往二楼请:“各位爷,楼上还有新鲜货,各位请跟小的来。”

上了二楼,全部是纸盒装的胭脂口脂。

顾家其实是把二楼的舶来品当成主打产品,以为这些西洋景大家会喜欢。

其实这种纸盒子的胭脂,大多数虽然色泽鲜艳,缺因为在海上漂流月余,甚至两个月三个月,有些已经过期。虽然尚未霉烂,用了对人体并不好。且顾家的胭脂与舶来品,一色都加了铅粉。

迎春却是用的珍珠粉,两者岂能同日日语?

吴蓝一看楼上既没有珐琅盒,也没有玉盒,折身下楼来了。

一楼的小二刚刚摆上新的胭脂,又被吴蓝这些人扫荡一空。

然后,大家排队去会账。

门口摆着大桌子,买一送一,这是重头戏。

迎春也在人群中游逛,却没下手,跟着那些夫人们看热闹。

胖掌柜这时候有些犯疑惑了。抱拳询问吴蓝:“请问诸位客官,怎么买这么多呢?”

吴蓝一群人笑道:“你开门做生意还怕人买东西?我们惠顾,你们应该高兴啊,老板的样子怎么看着似乎不大喜欢啊?”

胖掌柜忙说:“误会,误会,小老儿只是想提醒诸位,咱们这里的胭脂只保证三月内使用,过期了,咱们概不负责,我是怕您家买了用不了,浪费了。”

吴蓝一笑挥手道:“张快嘴,你告诉他,爷家有些什么人?”

张快嘴上前言道:“掌柜您听了,五爷家有七大姑,八大姨,一十五个表姐妹。祖母一个娘一个,还有一个老婆十个妾,十个女儿娇滴滴。头上姐姐有十个,脚下的妹儿有五双,姐姐家还有一十八个外甥女儿。我哥还有一个外祖母,舅母大人有八位,您算算多少人?”

吴掌柜道:“不多不少,刚刚一百人。”

吴蓝笑道:“着啊,爷买五十盒,买一送一,岂不是刚刚好?”

胖掌柜明知道这样不对头,却是当着外面汹涌而来的顾客,不敢改口。只得一挥手:“给这位客官会账!”

吴蓝这些人会账完毕,就到了晌午饭时了。

贾芸在五福楼摆下宴席,吴蓝他们吃了饭,歇息一个时辰。未时正刻,他们再次光临豆蔻年华,开始挑选。这一次不等小二介绍,他们便扒光了柜台。然后,等着小儿上货,然后再扒。如此三次,终于买够五十盒,往门口会账。

为官的人群一个个羡慕得很:“这家的开张生意真是好啊,你看这些人大包大包的买,这老板赚的盆满钵满了。”

胖掌柜这时候已经认出来吴蓝几个,顿觉怪异,才一天,自制的各色胭脂已经卖出来五成。顾家很贪心,他们的储备比迎春预算要大,他们准备了两万盒,预备击垮迎春,然后垄断京都的胭脂行。

顾家三房的大少爷想的很美,还预备收购了迎春的胭脂坊,聘请迎春替顾家研究新品牌,今年内就像周边的大名府湖广渗透。

当胖掌柜向他汇报说有人大批买进的时候,他还十分高兴:“好啊,只要京都人都购买咱们的胭脂,那丫头的胭脂就等着霉烂吧。”

掌柜的姓王名谱,是顾家的表亲,他有些心慌:“可是少爷,若是他们明儿再这般,咱们后日就无法开门了,咱们贴上几万银子不说,开业三日不到就该关门歇业了,咱们图的什么?还有,我怀疑这些人目的不纯?”

顾兆华闻言,特特到大厅观察吴蓝几人,顿时笑了,这都是些粗人,知道什么?

顾兆华回头笑道:“表叔太看得起他们了,不过是些占便宜的武夫罢了,或许是路过这里,买了胭脂去逛窑子吧。”

迎春这时候已经离开了豆蔻坊,前往琉璃街去逛顾家百货行。

这时候,周青已经开始购买,因为这边的铺面大,东西多,游逛的人也多,周青他们做的比吴蓝隐秘。

他们不像吴蓝那样铺天盖地抢购,周青几个是分批次进去,少量购买,然后撤退。

顾家的百货琳琅满目,到处金光闪闪,迎春的杂货店则挂着篮子,拴着绳子。整个土拉八几。

顾家的货栈更像是百货商店。

迎春的店铺,主要买卖油盐酱醋茶,锅盆碗瓢,各种干货土仪,真正是杂货铺子。

迎春仔细看了这都些东西,怀表也好,座钟也好,帆船也好,会跳舞的娃娃也好,无不金光闪闪。迎春终于相信后代那些研究古董的学者得出的结论,这些英美人也好,荷兰人也好,他们特特研究了中国人的心里,这才特特做了这些东西,专门往中国销售。

迎春伸手悄悄捏了捏金闪闪的帆船,很硬。帆船,金表壳,都不是纯金打造。应该是金、银、铜镀金。

怀表式样很多,花卉、人物、鸟兽。普通雕刻花纹的金怀表标价一百银子,镶宝石的标价二百银子。镶钻石的标价五百两。

钻石不过黍米大小三颗,真是天价。

帆船也是五百两,看着金光闪闪,其实并非金子。虽然做工精细,根本不值得五百两。

正因如此,周青下手有些犹豫。

若非九爷坐阵支持,周青真是不敢下手。

迎春从贾芸那里得知九爷就在琉璃街看热闹,中午回家做了食盒,特特送来给九爷。

食盒让贾芸送上楼,迎春先去逛了一趟,结果回来九爷却不感激她,反而十分埋怨。

九爷看着剩下的一半饭菜,满脸不高兴:“你这丫头实在是坏啊,既然要送饭也不送个信,害得我已经吃了个半饱了。”

迎春撇嘴:“九爷不是说忙得很吗,我也是回家后才听芸儿说的,哪有时间来送信呢!”

九爷笑道:“真是不好缠的丫头,我是为了给你这个丫头一个惊喜,谁知你跑去东街……”

迎春马上投降:“晚半晌我补给您一顿好不好?”

九爷这才高兴了。

迎春趁机问:“这些工艺品我虽不懂。但是金银的比价我知道,我总觉得那些金表,金座钟,金帆船不值得这个价钱,别我们想套别人,反而被人套住?顾家也不会这般愚蠢,赔本赚吆喝?”

九爷笑道:“有见地。”

迎春讪讪一笑:“什么见地啊,这些工艺品我不大懂,我是按照金银比价算的,那金帆船,我掂量一下,不超过三斤,金银铜掺和起来,各占三成三,最多十六两,折合一百六十两银子。加上手工费能有多少,总不能翻倍吧?结果他的价格竟然翻了三倍还不止,水份太大了。”

九爷颔首:“这些标价的确有些虚浮,在海疆不值得这个价钱。然,在京都就值得这个价钱。至于说赔本且不会。他们从弗朗机人手里买过来就是这个价目的三成,故而,他买一赠一还是有得赚。不过赚的少些。关键是这些东西稀罕,咱们造办处试过了,那花费不如直接买。物以稀为贵,京都达官显贵扎堆,大家为了标榜身份,争个面子,一掷千金也顾不得了!”

迎春颔首:“这我也知道。毕竟京都的达官显贵也有个数的,并非是大米白面,日日离不得。饱和了也就没市场了。”

九爷眼眸一亮:“丫头想的周全,是这个话,一旦人手一个,需求量就小了。所以,这些东西也跟古董差不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迎春言道:“三年不开张,古董当然不怕,这些东西就说不准了。我是怕顾家迅速运来第二批,再廉价出手,咱们手里的货物就会积压,我担心积压的时间久了,这些东西会不会腐蚀生锈?若是这样,咱们就自个砸了自个的脚了。”

九爷笑道:“砸在手里没关系,放心吧,且不会砸在手里,年底陛下要赏赐大臣,内务府正要采购一批东西……”

迎春顿时乐了:“您有决策权?”

九爷大拇指一翘:“聪明!不过就算我没有发言权,他买二百,我一百,内务府那么傻?他敢这么干,我就敢把他脑袋拧下来!”

迎春心情大好,嗔怪道:“咦,您说的好吓人哟!”

九爷叹息:“丫头心太软,将来要吃亏!”

迎春谦辞:“王爷夸赞了,民女不及王爷多矣!”

九爷顿时笑眯了眼:“彼此彼此,哈哈!”

下半晌,九爷给出了采购的数目,正是内务府的采购清单。

周青加大了采购力度。

买一送一,这种便宜不占岂不是傻瓜。

九爷用三日时间,堪堪把内务府需要的物品采购齐全。东西悄悄藏在璞玉街张记。这倒是省却了迎春的麻烦。

经此一仗,迎春对于九爷的好感度蹭蹭上升。

虽然九爷说是为了内务府节省银子,但是,迎春知道,九爷是为了帮自己出气。虽然九爷受宠,可是顾淑妃是皇上的枕边人,得罪这个人,九爷并非没有风险。

回头却说东街顾家的胭脂坊豆蔻年华,第一日,迎春就掏空了胭脂坊一半的存货。

第二天,晌午时分,吴蓝如法泡制,再次入手五千盒。

至此。豆蔻年华已经吃不消了。除了吴蓝的大部队采购,还有东街周边的居民前来购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用得起豆蔻坊五两银子的胭脂。

寻常的铺子,上等胭脂也要二两银子,那盒子还是木头或者是一般的白瓷,亦或是竹根之类。虽也精致,却不贵气。

京都地面,珐琅瓷器与玉器,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故而,周边许多人便是冲着便宜的珐琅盒儿与玉盒而来。

下午,吴蓝再去豆蔻年华,便遇上了麻烦。豆蔻年华手里只剩下四千多盒胭脂,下午再卖,明日便没有货物开张。更别说日后的营生。

顾家也发觉,京都人对舶来品十分抵制,要让大家接受舶来品需要一个过程。

顾兆华终于慌了。不得已决定下半晌歇业。总要把开业三日撑过去吧?

胖胖的王掌柜站在大门口点头哈腰,作揖打拱:“乡亲们,豆蔻年华临时出了一点状况,本店今日下半晌要歇业半日,明日诸位清早,请诸位客官谅解!”

迎春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用迎春吩咐,吴蓝便带头闹起来。

“哎哟,这顾家倒是闹得什么幺蛾子?既然开门做生意,哪有往外撵客人呢?”

“是啊,是啊,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啊?”

“莫非这顾家是骗人的?”

“没想到啊,顾家可是名满江南的世家,竟然出尔反尔?大话吹出去了,如今买的人多了,又肉疼反悔了?”

“是啊,既然没有这个实力,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儿啊?”

“拉起这样的幌子,把大家骗了来,却又不兑现,别是这中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迎春抓住契机,开始阴谋论:“这位大嫂说的很是,您们看啊,对面就是豆蔻坊,偏偏这家就叫豆蔻年华,让人很容以为两家为本家。如今又出尔反尔,别是为了败坏豆蔻坊的名誉吧?”

“顾家为什么要败坏豆蔻坊的名誉呢?”

“对啊,大家无冤无仇的,这也太下作了?”

“你家不知道吧,对面的贾老板不是皇商吗?据说当初因为贾老板替太后娘娘治好了积年顽疾,得到太后娘娘赏识,故而被推举参加宫廷供奉竞标。顾家也参加了竞标,后来自动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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