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尤氏很是不甘的眼睛,迎春点拨道:“哎,这宅子似乎不祥,谁住谁倒霉,且是一掉一个大坑,爬都爬不起来啊?”
尤氏一愣之后叹气道:“唉,谁说不是呢,估计一般人镇不住!”
尤氏认命了。她这一辈子大约最好的日子就是跟着迎春。迎春对她不打不骂,每月五两银子,很优待了。
青梅结果不如桃儿密集,栽种的又稀疏,虽然迎春多是购买已经挂果的果树,也大多都是三五年的,挂果率不高。
迎春虽有异能催生能力,也不能太过拔苗助长,那样会毁坏树木的根基。
故而,梅园的梅子也只是亩产千斤左右,不过,方椿与秦松都说了,果树会每年增产,最多可到亩产两千斤。
迎春果园的成本花季就收回了成本,果实不过是添头。
青梅制成话梅,去核晒干大约八斤能制成一斤话梅,一亩地能出一百二十斤话梅,成本一千斤青梅能买五两银子,采摘搬运花费二百五十文,一百亩就是二十五两银子。当初六十名族人劳动十天,最终,迎春每人多给了一两银子的工钱,这便是八十五两。
族人也很高兴,他们自己多劳多得,迎春的赏赐却是人均一两,大家都觉得公平。
京都市场价,每斤话梅在四十文到五十文之间,绮春园的话梅与别家的话梅不同,这话梅蕴含着稀薄的灵气,对身体有好处,对晕眩呕吐有很强的疗效,还能化食开胃。
迎春把青梅按照过头大中小分成三个等级,大的每斤一百五十文,中等一百二十文,末等一百文。一亩收入约十五两银子。一百亩就是一千五百两。
除去制作工费五十两,采摘搬运八十五两,再有管事月例五两,六个丫头的月例一两,来往运输开支,衙门街面的打点。最终,迎春估计能落下一千银子。
迎春掐指默算,心中暗爽。加上桃脯,养活自己母子,还有那些花儿匠,应该没问题。
九月初,九爷接到陛下圣旨,连夜返京了。
返京之前,九爷特特来绮春园告别,说了一句话:“我先回去了,丫头回京之后,遇事不要光火,钱财身外物,若是缺银子使唤,只管来找本王。”
迎春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眼下各项生意做得风声水起,如何会缺银子?
不过,迎春想起自己修炼的灵玉即将告罄,五层即将如破,遂笑道:“九爷若是再去璞玉街,带民女蹭蹭运气呗!”
九爷笑着拍拍迎春顶门心:“这个何须你说!”
迎春顿时恼了:“不要拍脑袋,我也不是小孩子!”
九爷笑盈盈上马:“我知道了,下次再不会了!”
九爷走后三日,贾芸来到昌平。
他送来了三家铺面八月份的收支总账与对账单。
迎春先看了百货柜上账簿子,还不错,不算潘又安倒卖粮食三倍赚的两万银子,细水长流的买进卖出也赚了五百银子。
每月二三十两,真是很不错的生意了。
然后,迎春又看了豆蔻坊的账簿,探春掌管的胭脂坊真是风生水起。
每天多的时候能有一二百,少的时候也有几十两,相当于百货一月的收益了。
不过,迎春盘账之后发觉,最受欢迎的是珐琅瓷盒儿。
购买玉盒的主顾就那么几家。
大多数京都贵妇对于灵玉盒装载的胭脂似乎热情有些低,玉盒都要五十两银子。虽然迎春是回收制度。但是,对于那些买了送人的买家,他们会觉得不合算。
因为无论是珐琅瓷盒,还是灵玉瓷盒的胭脂质量都是一样,虽然玉盒的保质期多半年,然而,十克的胭脂真是很容易用完。
贾芸临走说了句:“姑母最近若是有空,还是回京都看看,京都最近氛围不大好,潘又安说,似乎有人要针对咱们。”
迎春闻言一愣:“是吗?可知道是谁?”
贾芸言道:“上回跟您一起竞争皇商的顾家这一次忽然扩大了门面,连招牌也改了,也用了豆蔻二字,具体的事情潘又安带着三姑妈正盯着,侄儿一来报账,二来是特特报信来的。侄儿总觉得风雨欲来!”
迎春被贾芸这么一说,顿时心中一个秃噜,蓦地想起九爷临行之言,只怕他也察觉了什么,却不认为是什么大事,故而没有详细说明?
若真是被人击垮了胭脂坊,这不是钱的事情,是自己的事业没有了。
迎春决定回京,反正宝玉黛玉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迎春首先去了设在东街夫人区的豆蔻坊。
探春十分得意,亲自把夏季的胭脂销售数目报给迎春:“二姐姐,我真是不敢相信,竟然一月毛收入一万银子呢,真是想做梦呢!”
迎春拍拍迎春面颊:“现在就像做,梦,日后还不得迷而不醒了!”
探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然说起灵玉分装盒滞销的事情。
探春不知道灵玉盒的重要性,建议说:“能不能去取消这种玉盒胭脂?有些滞销?”
迎春摆手:“灵玉是要送进皇宫的贡品,留下这些就是一盒卖不出,也是一种很好的招牌,人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宫廷御用之物,我们的铺面的档次就上次去了,你知道吗?”
探春很聪明,思忖片刻就笑了:“是我短视了,我觉得用这玉盒不仅占用成本,雕刻也是一笔费用,这才……”
迎春笑道:“其实我听说妹妹前些日子受委屈了?从前那些跟我们平起平坐的闺秀,都来你这里找存在感了?”
探春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妹妹忍字没参透,最后还是敏慧郡主恰好就在附近,这才给我打了圆场。”
迎春摆手:“一味忍也不成的,你偶尔爆发一次,她们就会知道,你不是好惹的。再说,咱们靠手挣饭吃不丢人,我们也不是无名之辈,咱们家是皇商,我是太后钦点推荐,并非没有后台,再者,老祖宗也有上奏的权利,别给她们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上次得亏是些小姐,若是遇见诰命夫人,估计妹妹就要委屈些低头了。不过,诰命夫人也不会跟你叫劲儿。若真是有人欺人上脸,妹妹先忍下,我们容后报仇,侯家如何?还不是倒了?“
探春闻言愕然:“二姐姐?”
迎春摇头:“侯家倒不是我,侯伟报应是!”
探春闻言激动的面颊通红:“二姐姐,你为巧姐儿报仇,花费不少银子吧?”
迎春愣了,难道探春以为自己买凶?
迎春替探春理顺头发,笑道:“巧姐儿是我亲侄女儿,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过,这事儿不能张扬,我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底,咱们不是完全没有依靠,男人在朝堂上干不过他们家,姐姐有能力在暗地里阴他们,逼急了,我就跟他们快意恩仇!”
探春嘴巴一扁,眼泪扑簌簌滚落,却笑了:“我记住了,二姐姐!”
迎春瞧了瞧:“惜春呢?”
探春摸摸眼睛:“她心里不舒服,我叫她回去帮助林姐姐去了,反正家里也忙。”
迎春拍拍探春:“你是个好姐姐。”
探春笑红了脸颊:“不及二姐姐多矣,当初若非二姐姐给我壮胆,我也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听说那边都是红头发蓝眼睛,还有人吃生鱼生牛肉呢,茹毛饮血,我想起来就害怕!”
迎春笑了,安慰迎春:“没得那么吓人,但是背井离乡任人鱼肉是跑不掉了
探春将身一福:“我一辈子记得姐姐的好。”
迎春颔首:“好,那咱们就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探春言道:“姐姐放心,这是我们吃饭的本钱,我再是委屈,也不会退缩。”
迎春笑道:“好,有妹妹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听芸儿说,有人开了一家跟咱们铺子差不多的胭脂坊,说是你正在盯着,到底如何?”
探春点头言道:“是的,大约八月中旬吧,我听说距离咱们不足百步,斜对面的一家胭脂铺子,还有一家丝绸铺子,忽然关门了,我记得姐姐说希望扩大铺面,那两家店铺主咱们也认得,就跟芸儿一起去询问两家房主,能不能专卖给咱们。他们却都说已经买了,问他们卖给谁,谁也不透露。后来芸儿觉得蹊跷,就去打一下,却是顾家。我们一想,顾家原本就有胭脂铺子,不过距离咱们这里一条街。也就没注意。
“孰料,过了三五日,顾家那边铺子也停业了,这边的铺子忽然开始装修,那牌匾出来我就觉得不对,他们原本叫‘国色天香’,如今却换了跟咱们相仿的名字‘豆蔻年华’。我就觉得不对,悄悄让人盯着,芸儿也四处打探,终于打探出来了。据说,他们货物比咱们齐全,除了自制胭脂,有许多舶来货,外国人做的胭脂,虽然还没开张,但是,他们已经在各个街口宣传,还在银楼金银门口请人试用。”
“我装作顾客,特特去看了,试用了他们胭脂,比咱们的差了一点,色泽不及咱们鲜艳,香味很浓烈,没咱们淡雅,也没咱们的细嫩温润。但是,他们很便宜。只要二两银子一盒,开业头三日,买一送一。且他们也用珐琅瓷盒与玉盒,我很怕会冲击咱们的铺子。”
迎春一笑:“放心吧,我们的胭脂是天下独一份,没有谁能仿制,哪怕他们的胭脂不要钱,咱们也不降价。我有宫廷供奉,还有独家秘方,原材料都是自家生产,铺子也是自家的,随便他们如何作妖,都不用理睬。”
探春点头:“这我就安心了!”
蓦地,迎春心中一动:“你说他们买一送一,是玉盒还是珐琅瓷盒?”
探春颔首:“都是一样。”
迎春笑了:“说说价钱?”
探春道:“咱们的珐琅瓷盒胭脂是五两银子一盒,玉盒是五十五两,玉盒回收,其实就是五两一盒。他们家珐琅瓷盒只要二两半,玉盒五两一盒,开业三天买一送一,玉盒还不回收,照我看,完全没有赚头。这很明显就是冲着咱们来的,明晃晃的跟咱们打对台,”
“一两银子一盒?他们盒子你见过没有,是不是也是十克分装?花纹如何?”
探春气恼:“花纹一模一样,也是十克分装,这我才担心呢!”
迎春笑了:“别担心,可知道他们是哪一日开业?”
探春道:“重阳节当日开业,他们这是利用这一日小媳妇大姑娘都要出来游逛,想在那一日一炮而红,扬名立万呢。”
迎春再问:“说没说限购?”
探春拧眉:“什么限购?”
迎春道:“就是说,一个人只许买一盒,或者两盒,不许多买?”
探春摆手:“没有,说的是全日开张,卖完为止。”
迎春迅速到了琉璃街召见潘又安贾芸:“你们可知道顾家开了一家豆蔻年华胭脂坊?”
潘又安点头:“只怕姑娘的信息还是慢了些,顾家除了豆蔻年华胭脂坊,还开了一家新百货客栈,也是开业三日买一送一。并且他们的新百货客栈也开在琉璃街,就离咱们不足五百步,您说,他们这是想干什么?顾家跟咱们家不认识啊?”
迎春询问潘又安:“你长期四处游走,见多识广,顾家如此赔本赚吆喝是为了什么?”
潘又安言道:“如今京都的买卖都有龙头,像是棉布买卖龙头都是湖广人,湖广生产棉花,棉布的价格有他们说了算,丝绸的龙头却是江南人,因为江南生产丝绸,药铺的龙头是同济堂,他们是天津人,天津是药都,他们有优势。日杂如今都是单干,奴婢以为顾家是想做日杂行业的老大。他们低价销售,不过是想要收服了所有日杂商贩,价格低廉顾家卖得起,别人小商贩就卖不起,只好关门大吉,这京都就只剩下顾家或者顾家的附庸了。“
迎春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只怕这回顾家卷进舞弊案,虽然明面上没有受到牵连,但是,这一届的考生全部取消了资格,且永不录用。亦即,顾家花费十几年培养的人才被废了。
顾家在江南也名誉扫地,被广大读书人抵制,这才孤注一掷,选择进京开拓市场。
但是,你进京发展,百花齐放不成吗,非要一家独大,把别人逼死?
王家的海船上交给了朝廷,朝廷委派内务府管理,主要打理之人却是顾家人,他们在货源上占据优势,谁也干不过他们。
但是,舶来品只是日杂的一部分,顾家专做舶来货故的龙头就成了。
可是,顾家不仅仅想霸占舶来品的销售,他想把京都日杂百货商贩都逼死,剩下顾家一言堂。
京都其余商贩就只好成为顾家的附庸,从此任凭他们予取予求,替他们买命赚钱。
这是欺行霸市啊!
迎春冷笑,若是他们想做日杂霸主也罢了,或者他们名字不是‘百货’客栈,胭脂坊不仿照‘豆蔻’起名,迎春或许不会动肝火。
两家新铺子的名字都跟风自己起名,这是摆明了目标,就是冲着自己的来的。
只怕顾家如此做法,目的就是皇商供奉资格。
这是科举的路子走不通了,改而经商抓钱了?
顾家有个外孙如今十五了,虽然行七么去因为他母亲受宠,故而受到乾元帝喜欢,立为太子的呼声很高,难道顾家是仕林臭了,不能读书人,改而收买了?
若是这般,顾家需要海量的银子!
迎春暗暗思忖,顾家若是准备垄断胭脂行业,这般时候道明年春季花卉开放,需要储备五个月的胭脂,没有按照五百九十三千多,按照一千就需要储存五千多,所以,顾家最多储存一万盒各色胭脂水粉。
顾家的胭脂没有灵气灵玉的加持,最多只能保持三个月不腐烂,所以,他顶多指挥储存五千盒顶天了。
余下的或许需要舶来品,或者从云南那边运送过来,即便是运送也是三个月,或者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自己只要在他开业买一送一的时候贾大购买力度,三日内卖空他的库存,他就得断货。
顾家知道商业需要信誉,若是三日内他不买一送一,就会收取信誉,那么她的铺子就垮了。
若是他按照宣传买了,三日后,他就无货可卖,他的宣传就白做了。
这是古代,从云南做了好胭脂再送过了,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哈,黄花菜也凉了。
即便她一月后再来张,那时候必定会原价购买,自己就可以把她们货物拿出来,作为地摊货,半价抛售。
五六千盒低廉货色抛出去,看他顾家死不死。
这样一来,他的豆蔻年华的名字就歇菜了。国色天香也会跟着受影响。
还有他的新百货客栈,自己也可以以此类推,去闹一闹,闹不关门,也让他损失惨重。
可是,新百货的舶来品只怕价值不菲,什么金帆船,金表,金闹钟这些都是烧钱的货,动辄几百上千,他的存储必定也大,想整垮,需要大笔的本钱。
到时候,就给他半价倾销,用他自己的货把他自己击垮。
但是,顾家有海船经营权,新百货客栈估计是整不垮,却可以借此跟他谈条件,杂合铺子不过是当初糊口的小生意,关闭也罢了。胭脂水粉系列产品确实自己赖以生存的龙头产品,让他今后不许涉足胭脂水粉。
大家各做一行,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银子吗,迎春想起九爷的承诺,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迎春迅速求见张老板,希望能够约见周青。
至于九爷,迎春不知道如今动荡的局面,他能不能得空,故而,迎春约见周青,九爷有空,自然会出现。
张老板果然得到了九爷的叮嘱,爽快的答应了迎春的要求,笑道:“琮三爷就在这等候,小老儿这就去通知。”
迎春正在凭着茶水,一盏茶没完,就停了脚步声。迎春惊喜的起身,顿时愣住了,来的却是九爷。
迎春将身一福:“民女见过九爷,九爷安!”
九爷笑着一抬手:“起来吧,我以为你要过一阵来找我诉苦。”
迎春笑着再一福身:“让九爷失望了,都是我的错。”
九爷哈哈大笑:“你就就怄我,坐下吧!”
迎春预备坐到对面,九爷却拍拍茶几:“坐这儿吧,隔这么远,怎么说话啊,用喊的?我是不怕人听见,你也不怕?”
迎春只好坐在九爷指定的位置,与九爷隔着一张茶几。
九爷倾过身子,逼近迎春轻笑:“丫头这回怎的了,这么快就想我了?”
迎春咳嗽一声:“民女是来问问,您上次说的要银子找您,这话算不算?”
九爷笑道:“怎么,准备关闭铺子了?”
迎春笑问:“关闭铺子我的供奉怎么办啊?违抗圣旨可是要抄家发配的呢,民女可是忠君爱国,奉公守纪的臣民,不会干那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儿。”
九爷有些狐疑,这丫头被顾家挤兑还能玩得转吗?
“要多少银子?“
迎春问道:“您有多少银子?”
九爷一挑下巴:“猜猜?”
迎春默算一下:“您家也是三代单传。令祖父是太-祖爷宠爱的兄弟,令尊也是上皇宠信的兄弟,您又是,三代人都是能干人,只挣不花不败家,怎么也有一百万吧?”
九爷笑得灿烂极了:“是吧,在你眼里我是能干人啊?多谢丫头夸奖,看在你这么看重我的份上,说吧,需要多少?”
迎春问道:“您知道顾家开一家新百货客栈需要多少本钱?”
九爷似乎很有经验:“二三十万吧!”
迎春一拍手:“请您借民女十万两,一年之内还给您,民女不白借,我可以立下契约,一年后民女还给您十一万,成吗?”
九爷乐呵的很:“好个能干丫头,有你管着银子,爷再不会受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