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孟文轩夫妇看到小儿子,一天天的长大,于是盘算起他的婚事了。
话说这一日,孟文轩备齐聘礼后,派家丁将聘书与聘礼,一并送到了南林府。南林荣胤接到聘礼后,甚喜,安排阖府上下,张罗起女儿的嫁妆了。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云衫小姐待字闺中,却身染重病了!广昌闻讯后,如遭晴空霹雳,整个人都吓傻了。他没有和父母说一声,就独自从家里跑了出来,脚下加紧向南林庄跑去。半个时辰后,他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南林府。
广昌按捺着砰然跳动的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穿宅过院走进了云衫的闺阁里,在病床前,他看到云衫双目微合,静静地躺着。广昌于是轻声地呼唤道:“云衫,云衫?!”云衫在昏迷中听得呼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在二人四目相视时,她伸出双手蒙住了脸,呜呜地哭泣了起来,晶莹的泪水从指缝间涌了出来。她哽咽着说:“孟哥哥,俺该咋办呢?俺该咋办呢?俺身上的病总不显轻,恐怕来日不多了。本想咱二人成婚后,一起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有谁知天意弄人,俺要先你而去了。”话至此处,云衫已是香腮盈泪,泣不成声了。广昌慌忙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她脸庞上的清泪:“云衫,你莫要过多的忧虑,人吃五谷,谁能不生病呢?只要你好好调养,身体自然会慢慢显轻的。等你身体好了,咱们还要剪烛窗下,遣酒赋诗呢?”云衫缓缓地坐起了身子,抬起一双泪眼呆呆地望着广昌。她忽然扬起一只手,贴在了广昌的脸上。纤纤玉指在他的脸庞上轻轻的摩挲着,摩挲着,那一双泪眼里盛满难过了难以割舍的怜惜。
须臾,云衫的手指从广昌的脸庞上滑落了下来,一双美丽的眼睛也慢慢地合上了。她说了一阵子的话,浑身的气力像是耗枯了似的。这时候,广昌紧紧地握住了云衫的一只手,大声呼唤着:“云衫,云衫,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俺该咋办呢?!俺不能没有你!俺不能没有你呀!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云衫点了点头,努力睁大了眼睛,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扑闪着晶莹的泪花。
翌日,孟文轩来在了南林庄。他叩开了南林荣胤的府门,老亲翁见面寒暄过后,将其让进客厅待茶,茶罢搁盏,两亲翁谈起云衫的病情,禁不止唏嘘连声。叙了一会儿话,孟文轩离座站了起来,在老亲翁的陪同下,向云衫小姐的闺房走去。
女佣伸手撩开了床帐,只见云衫身上盖着一条被子,昏睡在床上。她的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披散的长发里,遮掩着一张瘦瘦的脸庞。脸色甚是难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见云衫小姐这般模样,孟文轩的心情沉甸甸的。他向女佣轻声问道:“你家小姐,这几日饭量如何?”女佣低下了头,轻轻地摇了摇,“小姐,已三日汤水未进了。”
“云衫,云衫,你醒醒,看谁来看你了?”南林荣胤长叹一声,在床边呼唤着女儿。过去了好长的时间,云衫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两颗眼珠子缓缓地转动着,仔细分辨着屋子里的人。半晌,云衫才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说:“哦,……这……这不是,……孟,……孟家庄,……俺……俺的公爹么?爹,俺的阳寿不多了,不能到……,到您老的膝……,膝前行孝了。俺对……对不住广昌哥呀。俺做不成……,他的娘子了。俺若去后,告诉广昌哥,不要难过。一定要好……,好好地活下去,再……,再娶一门姻眷吧。”云衫说完这一番话,已耗去了好多的气力,已然是娇喘频频,玉体颤作了一团。此时,孟文轩的眼睛里湿润了,他把脸扭向了一旁,撇撇了眼角的泪水,说:“孩子,不要说些傻话,你且放宽些心,静心调养才是。”孟文轩说完这一句话,沉默了一阵子,才有说:“孩子,你歇着,我改日再来看你。”
婚期一天天临近,南林小姐的病情,不但没有显轻,反而日趋加重了。广昌的心情压抑的像是坠上了一块铅,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三日后,南林荣胤差人,将丧贴送进了孟府。来人捎话说,南林小姐已在昨夜子时断气了,在咽气的时候,她还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广昌哥’的名字。唉,好端端的一个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广昌惊闻噩耗,愣怔了半晌,才嚎啕痛哭了起来,“云衫,云衫,你咋这么快就走了,撇下俺孤孤单单,可咋活呀?云衫……。”孟母抹着眼泪,劝着儿子,“昌儿,昌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节哀呀。”广昌已然是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像是一只身受重伤的困兽一般,自顾宣泄着心底的伤痛。一霎时,他的哭声忽然嘎然而止,像刚才哭的时候来的吗么突然,让人感觉怪怪的。他呆呆地伫立在院子里,宛若鬼魅摄取了魂魄一样。倏地,他仰面摔倒在地,登时,背过了气。
“来人呀,快来人哪!”孟母急忙呼喊家丁,一阵慌乱,把广昌抬进了屋里。扶他坐在炕上后,孟母慌忙给小儿子,摩挲前胸拍打后背,经过一阵抢救,广昌才缓上来气息。只见他大瞪着两只眼睛,紧盯着母亲,说:“娘,云山走了,丢下孩儿可咋活呀?您儿命苦那!”孟母看到小儿子这样凄惨,抱住小儿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半年有余,广昌恢复的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像是戴了一个空壳的面具,让人看着心里直发瘆。这一天,他蹒跚着走进了母亲的屋里,孟母拉着他的手坐下后,他小声对母亲说:“娘,孩儿有件事情,一直想和您说,不知您能否答应?”孟母说:“孩子,你是娘的心肝宝贝,你心里有啥话,尽管说出来。”广昌沉吟了一阵,说:“娘,孩儿想把您儿媳云杉小姐迎娶过门,您看行么?”孟母感觉儿子说的话很是荒唐,可还是耐着性子说:“傻孩子,不可啊。娘知道打小你就和云衫好,可是云衫已不在人世了,怎好迎娶呢?”孟母说着说着,岔开了话题:“昌儿,咱东邻家的女儿,人长得俊俏,又有材料,娘盘算着要托媒婆,给你提提亲,你看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