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打得好算盘,却不想被班主拒绝了,心中只觉得奇怪,自己这么算无遗策,也会失误?
听班主这么说,他也想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当即转身看去。
这一看,却没见到刚刚那两人,只看到两个清爽干净的使女捂嘴偷笑。
花雪还待往她们身后再看,突然意识到不对,刚刚就两人的脚步声啊!
仔细一看她们身形,惊呼道:“你们两个居然是女的?”
“哈哈!”
在场的几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实在是花雪这样失态的时候不多。
他平时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看起来让人觉得手痒,牙痒,恨不得揍他,咬他。如果不是他感情还比较丰富,让几女能够感受到明显的人性,没准会怀疑他已经出家,太上忘情了。
花雪平时显得淡定,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无畏而已。
因为不会死,花雪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与普通人不同了。
再加上穿越者几乎都会有的看穿时代的优越感,花雪自己虽然意识不到,但与他越是接触,就越是能够感受到他本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超然。
这种超然是怎么来的呢?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判断。
在崇祯看来,花雪从身份上讲毫无可能比身为皇帝的崇祯还要高贵,那他这种本能散发的超然就不会是地位带来的。那还有什么能够带来这种超然?当然只能是实力。
所以崇祯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就偃旗息鼓了。他觉得有这样超然实力的人,实在深不可测。根据皇室密档的记载,只有摸到先天的边,才有可能有这样超然。
在陈洪谧、吴伟业等人看来,花雪的超然应该是建立在他的知识上的。腹有诗书气自华,花雪能够养成这样超然的气质,显然是因为他的知识量实在太恐怖,对自己等人形成了碾压,所以才会养成这种气势。
也因此,陈洪谧在第一次见到花雪的时候,才会认真听他说了那么多。否则随便一个学子,陈洪谧接见之后都能跟他说那么久的话,陈洪谧也不用干活儿了。
而在没有这些见识的人眼里,花雪这就是自高自大,骨子里自认高人一等。虽然说话看似平和,却莫名给人压迫。
所以柳如是受到刺激,初见他就跟他斗嘴,她的敏感让她受不了这种莫名奇妙的压迫。
所以无论是朱鹤龄、归庄,还是潘凯,在他自言背后权势、调动州府、缇骑,乃至最后自称钦差时,都没有实质上的怀疑,因为都误以为那压迫感来自身份。
也所以花雪尽管对陈沅掏心掏肺,陈沅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花雪的异样,以至于她一直担心花雪在变坏。
而对于班主和白氏来说,她们俩则以为花雪是少年人在这个时期本能的叛逆,这种叛逆白氏在董白身上也见过,班主手底下一批批的女孩儿更是见过不少。尽管与花雪的表现不同,但她们以为这是男孩儿女孩儿的差异,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种压迫力,与各人不同的应激感受,都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人。之前所谓的“看来”,“以为”,也都是潜意识的判定,影响他们的行为判断,却让他们主观上意识不到。
而在花雪发现自己失算的时候,这种源于自信的气场便自然消散,从压迫中反弹的几女的潜意识,让她们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肆意的笑话花雪,这能给她们翻倍的快乐。
以上这些形而上的东西,小花雪目前自然还不明白。
他这个时候内心一阵崩溃:有那么好笑吗?我不就是没看出她们俩儿是女的吗?
“咳咳。”花雪咳嗽几声,努力让自己表情不那么无奈,对赛赛和敏敏道,“两位妹妹,你们,你们怎么……”
花雪还没想好怎么措辞,就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班主打断了:“哈,雪儿,赛赛和敏敏都比你大呢!你就叫她们赛姐,敏姐就好!啊哈哈……”
虽然花雪转身背着她,她也能想象现在花雪必然满头黑线。之前知道董白比他年纪大时,他就表情相当不自然。
花雪确实满头黑线了,这两个妹子只比他高一点儿,只不过是占了女孩儿发育早的便宜罢了,绝对没有陈沅去年这个时候高,怎么可能也比他大?
但班主这么说了,自然应该是事实,花雪只能无奈认下。
赛赛和敏敏先前本能感觉到花雪对她们的不善,虽然理智上以为花雪是个好货,但本能还有些惧怕他,再加上实在受不了花雪放在桌子上的热气腾腾的粥的诱惑,敏敏拉了拉赛赛,赛赛冲敏敏点点头,壮着胆子问道:“可以,可以吃了吗?”
笑声戛然而止。
白氏心疼道:“来来来,阿姨给你们盛粥,赶紧来喝。”
花雪也意识到人家还饿着的时候问人家事情实在不太友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急事,了解情况不用急于一时。
讪讪一笑,退后几步,让出桌子,伸手延客,示意赛赛和敏敏可以自便。
赛赛和敏敏已经顾不得礼仪和烫了,冲到桌前端起碗,咕隆咕隆就开始喝。
班主和白氏赶紧劝她们缓缓,不要喝得太急。
两小各喝了两碗蔬菜粥,就被拦住了。实在是不敢再让她们喝了,也不知道饿了多久,撑到了就不好了。
花雪趁机又问她们之前为何那么狼狈。
原来,两女受到顾媚指点,来苏州投班主。顾媚建议她们俩儿换男装,把脸涂黑,装两个男孩儿。好在两女还小,特征并不明显。
顾媚本想把两人送到苏州,但她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并没有那么自由,一时之间走不开。而将两女留在秦淮,一旦受到觊觎,顾媚自筹根本护不住。
顾媚只好将二女送上来苏州的客船。好在她不缺银子,找的是大客船,至少不是黑船,不会威胁客人生命。但也仅此而已了。
两女谨记顾媚的嘱咐,不到苏州不下船。但在船上总要吃喝,于是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被人哄光了顾媚留给她们的全部银子。顾媚也怕给钱太多,被人谋财,所以损失倒是不大。只是苦了两女,剩下两天只能靠一位好心人施舍了六个馒头度日。五个馒头两人陆陆续续吃了一天多,剩下这个,到了苏州有了希望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