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班主抱着花雪的头痛哭了好一会儿,花雪疼的也在啜泣,伤口上撒盐这种事,说不疼的都是嘴硬啊。
薰娘一个感性生物,见到如此感人的套路,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伤口?
其余的小丫鬟虽然有记得的,但有的不敢打扰他们母子情深,有的在心里还想着让花雪多吃些苦头出气,哪里管他伤口是不是有感染危险?何况民间普遍认为盐水用来消毒最好,根本不用担心感染。
好在花雪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他当年为了测试自己身体恢复能力上限,受过的伤跟这点皮外伤想比,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虽然伤口撒盐单论疼痛指数可能高些,但那点伤势真的还没有流的血严重。所以花雪虽然疼的抹泪,但还是咬咬牙就能忍受下来。
因为花雪是跪在地上的,所以班主从后面抱住他的动作并不容易保持,等班主感觉自己腿不舒服,从痛苦中回过味来,这才想起来花雪的伤口,赶紧手忙脚乱的起来喊薰娘和一众丫鬟帮忙包扎。
花雪身上虽然疼,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毕竟是他三个位面的第一个母亲,所以尽管疼的维持不住表情,还是强笑着哄道:“娘亲您不是已经用盐水给孩儿处理过伤口了吗?这样就不会感染了。至于些许皮外伤,对于孩儿这样的高手,完全不在话下。”
王班主又不是没见识的,泪水洒到伤口上就叫用盐水处理,伤口处理哪有这么容易的?要是这样都行,那些伤口感染的岂不都是本来就欲哭无泪了?
她这种行当的,楼里雇佣的护卫可不少,某些客人也会对外伤药有所需求,而这里又是极高档的所在,常备的伤药自然也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
当下也不管花雪挣扎,带着一屋子的丫鬟就把花雪里里外外给围了起来,上药的上药,包扎的包扎。
好在这些丫鬟都是专业照顾人的,手脚很轻,倒是没让花雪受第四次折磨。即便个别有心想让花雪再吃点苦头,可是碍于班主就在眼前,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等花雪被包扎完,整个躯干已经被围成了木乃伊。
眼见自己的伤势从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了,花雪直接就放松了对异能的控制,后背的伤势飞速愈合起来。
花雪这几年对班主一直很冷淡,两人虽然偶尔也会见面,但那时正闹矛盾,相看两厌,每每不欢而散,见了和不见也没什么区别。
如今班主将花雪收入膝下,两人重归于好,一个第一次体会到母爱,一个多年的情感终于有了寄托,相互之间自然有说不完的衷情互诉。
薰娘在一旁伺候着,偶尔插个话,逗个趣,讲讲当年前身小时候的糗事,往往说得班主开怀,花雪脸红,恨不得把小时候的前身拉出来,一百遍啊一百遍。
却说陈洪谧领着崇祯从野芳浜奔着东园而去,崇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你光说这东园,既然有东园,是不是也有西园啊?”
陈洪谧朝右手边一指,道:“陛下请看,这右边就是西园。这西园原本是鞑子年间建的,叫‘归元寺’,在本朝自然是衰落了。当年徐泰时构筑东园时,把已经衰落的归元寺改建为宅园,名西园。徐泰时故世后,其子徐溶舍园为寺。并于前年,延请报国禅寺茂林律师任住持。其为弘扬‘律宗’,改名‘戒幢律寺’。但时至今日,大多数人提起此寺,还是都称之为‘西园寺’。”
“这西园寺难道不开放?卿为何舍近求远?”
“西园寺倒也开放,只是一来西园与东园相比,景致上确实差了不止一筹,因为当年徐泰时的精力,重点是放在东园上的。二来,陛下虽是微服私访,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臣等虽然尽量在陛下离京之际,保证消息不扩散,但等陛下归朝之后,消息还是难免被传扬开来。届时,陛下为万民访贤,虽然必成佳话,但陛下的具体行程,也难免被广为传扬。若是传出陛下在寺院内流连,恐怕会有陛下非访贤,而是访仙的传闻冒出来。”
崇祯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他也不觉得会有这样的传言冒出,不过听陈洪谧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自己接触这些方外之人,免得受其蛊惑,走上秦皇汉武求长生的老路上。
虽然崇祯不觉得自己会被蛊惑,但是也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跟陈洪谧争讲,身为皇帝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不欲在这个话题多谈,崇祯道:“既然卿说东园比这西园景致要好,那便接着引路吧。”
过了西园寺便是东园,陈洪谧以接待宗室子弟的名义跟徐家提出游园,知府大人的面子徐家自然不会不给。只是徐溶毕竟年迈,无力接待,便有徐家年轻的子弟引着众人游园。
这东园便是后世的留园,其貌“宏丽轩举”,“前楼后厅,皆可醉客”。
众人一路游览,都是那徐家少年在介绍,众人连崇祯陈洪谧在内,都是左顾右盼,目不暇接。那徐家少年见众人如此,也是心中自豪,讲解之间更是卖力。
徜徉园中,崇祯只觉得心旷神怡,自己这些日子的忧思,乃至舟车劳顿,在这山水之间,尽皆消散。
复又心下警醒。向来只知声色最能迷人,享乐消磨意志,如今方知这山水之间的自然景观,浑然天成,尽态极妍,才最是震撼心灵,防不胜防。
然后便是奇怪,自己说体察民情,这陈洪谧一贯忠直耿介,怎么会想到引我来此游园?这不符合他的人物设定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说道?
仔细看陈洪谧时,却发现每当那徐家少年介绍景致时,他都是一副恍然的样子。显然陈洪谧虽然之前说得头头是道,把这东园的背景沿革如数家珍,但其实也和自己一样,是第一次来这园中游赏,想必对这园中的景致有所耳闻,但并未亲见。
那么,他为什么引自己来这东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