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天空阴沉,雨水滴落,洒落在离行众人的身上。
“最近的雨还真是多啊…”铁刀拉住马身,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这也没办法,现在正值雨季。”狂风也是拉住缰绳,回头瞅向身后。
雨水逐渐变大,已濡湿了身后少年的衣物,血水混合着雨水自他身上滚落,他眸中没有焦距,被粗重的铁链捆绑,栓在马身之后。
他步伐趔趄,一步步踏入泥浆之中,溅起了无数水花,他的伤口已被这些泥泞覆盖,他应该痛的…他应该愤怒的…
可是…
被铁链捆绑的方落,他麻木的灵魂犹如傀儡一般,踉跄前行…
铛!
突然自那清池镇,传来一阵钟鼎之音,充满喜悦之气,可是当方落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他原本空洞的双眸闪过一丝痛苦,牙齿咬紧嘴角。
这钟鼎之音,是清池镇大喜之日的第一音,它代表的是…拜天地!
雨划落,謦馨冷寒直刺他心底的回忆…
一个少女脸颊微红,低垂的头颅看向桌上的字帖,朱唇微起。
“莫非生生世世只因有你…”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盖在方落的脸上,而后便是传来少女得意的声音。
“哈哈,猪头落哥。”
铛!
第二声钟鼎之声再响,便是拜高堂…
方家屋内已经重新铺设好,众人面带喜色,似将刚才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而场中的方凌云携手一身红衣的柳儿,朝着方原缓缓拜下…
方凌云皱眉,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颤抖…还是他旁边的柳儿在颤抖。
雨水越来越大…
“哼!快走!”
冰冷的雨水落在狂风身上,让他心生烦躁,露出不耐神色,旋即他使劲拽了一下锁链,大力之下,那被锁链绑住的方落,直接拽倒。身影落下,掀起那漫天的泥浆,遮盖住他的双眸,对方落来说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记忆中的少女踢打着河面,溅起阵阵水花,她望着星空,有着犹如星空般闪亮的眼睛,她期盼的说道。
“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啊…”
“会的!”少年坚定的回答。
铛!
第三声钟鼎之音传来,响彻了八方,久久回荡在清池镇。但是在这种喜悦之音下,方程军等人都露出愁闷的神色,就连素来淡然的任左秋也是独自坐在一桌上,喝着美酒,不再言语,因为他的心底居然感到了悲伤…
钟声响起之后,柳儿头戴凤冠,一纸红纱遮脸,她看着方凌云英俊的面庞,身体颤抖着拱身,挂在脸庞上的泪水,随着她的拜下而落下。
啪!
“落哥!你不要紧吧,你不要吓我!”女童抱着怀中的少年,泪水不断落下,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么痛苦…
她或许现在才明白,少女的芳心或许在那时早已暗许…
想到这里,柳儿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又如何…
方凌云诧异的看了一眼柳儿的微笑,心中复杂之意更加强烈。
坐在上位的方原看着场中的一对佳人,轻声叹息起来,而刑法长老一方的人此刻都是嘴角扬起,心中冷笑。除了他们以外,那方灵却是此刻走出屋内,看着天空沉默起来。
雨化作了暴雨,这个季节很少有这么大的雨,或许此刻的老天也在恸哭吧…
方落挣扎要爬起来,雨水泥土冲进他的鼻腔,让他呼吸困难起来,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都变得模糊不清。
而就在他觉的意识慢慢消散的时候,一个面带笑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番得罪方公子了。”
此人不顾身着华贵的衣着,将满身泥泞的方落扶起,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在方落嘴中。
丹药入口,化作芬香,方落的身体练练暖和起来。
“狂风,给我酒。”庚玉摆摆手,示意狂风将酒拿来。
“少爷,您这是?”狂风疑惑,一时不明他少爷的意思,但是也不好忤逆庚玉的意思,还是从马身拿出酒袋递向庚玉。
庚玉接过狂风的酒来,直接递给了双目空洞的方落。
“酒…”方落双眸一凝,看向庚玉手中之酒,他在庚玉怀中挣扎起来,猛的夺过酒来,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少爷!这方落还深受重伤,喝这种烈酒恐怕…”铁刀面色一变,他对他主子的计划略知一二,此刻给方落如此烈酒岂不是让他的伤雪上加霜。
“无妨。”庚玉微笑,看着方落大口的喝酒,也不去阻止。
“咳咳!”方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烈酒入肺,热泪滚滚自方落眼中滚滚落下,已是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泪还是雨…
此刻的方落,只有手中之酒才能将他心中的那份痛楚麻痹。
“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庚玉站起身来,拒绝了狂风举来的油纸伞,慢步走向马匹,一蹬而上,急策而去。
铁刀看着庚玉离去,也不强求将伞为其撑开,也是飞身跃向狂风的马匹,将自己的马匹留在原地。
“落公子,刚刚有所得罪。我家公子说了,你要是想再回清池,夺回自己所有,就随我来,当然一切还有方公子自己定夺,告辞!”
方落迷离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波动。对铁刀之言,犹如未闻,又是一大口烈酒灌入。
“驾!”铁刀看着方落落寞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而狂风察觉铁刀坐稳,猛地一甩马鞭,带着铁刀。疾驰追向庚玉的方向。
察觉到狂风二人跟了上来,庚玉放缓了马步,他嘴角微微扬起,带有笑意。
“公子,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就这将这么方落放走?”狂风不解,他手中一勒缰绳,放缓了速度,慢慢保持着与庚玉的速度一致。
“放心吧,他会来的。”庚玉微笑更盛,露出强烈的自信,拉回马头。
“驾!”缰绳摔下,马蹄下溅起泥泞,速度再次提快。
…
方落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酒,目光更加迷离,没有焦距。
“落哥,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啊……”少女的声音萦绕在耳旁。
“会的!”
“会的…”方落笑了起来,可是分明嘴角苦涩之意更加明显。
“会的啊!哈哈哈!咳咳!”大笑牵动了方落的伤口,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后的方落喘着粗气,他的眸中露出狠厉之色,挣扎的爬向马匹,他每动一下,身体就猛烈的颤抖一下,原本止住血的伤口,又在方落爬行中撕裂开来,留下滴滴血痕。仅仅是爬向狂风所留之马,就近乎让他精疲力尽。
方落艰难抬起手来,抓住马鞍的右手一用力后,他又接着左手抓向马身,稳住身体后,就在他打算翻身上马的时候,雨水让他手中一滑,骤然掉下。
“走吧。”
这时一只纤细的手凭空出现,将方落抓住,随后用手将其一提,拉在自己马身之后。
落在马后的方落扭头看去,清池镇的样貌在他目光中逐渐模糊,就连那记忆中的笑容似乎也在这场雨中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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