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疯了,是她们一起步出医院的时候疯的,医生鉴定的结果是精神病。
得病的原因是精神刺激过大,生无可恋,换一种说法就是她自己把自己给逼疯的。
对于这种结果,周依依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她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到现在,一直处在震惊中,她不相信,明明林洁都已经潇洒的放弃了,可她为何还不放过自己?
在精神病医院的花园里,周依依一直陪着林洁坐着,一直坐到中午,而疯了的林洁根本就闲不住,她一会去遮雪树上的枯枝,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胡言乱语,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和医院那些同为精神病的人欢天喜地的在一起玩。
初冬的天气,空气中夹杂着刺骨的冰冷,但索性寒风已没有在继续吹。
林洁的病理结果下来了,精神病由于是一朝爆发,比其他慢性精神病人更加危险,所以建议立刻住院进行治疗,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周依依拿着一叠叠单子,又抬头看了看在远处正自娱自乐的林洁,心绪突然抽痛的难受,她低下头哽咽着,一滴滴的泪水滴在那洁白的鉴定报告上。
中午,周依依带着林洁出去吃了午餐,下午便带着她重回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
傍晚的时候,林洁突然清醒,当时她由于吃了药,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周依依正站在窗边唉声叹气,面对此情景她可以说是完全束手无策,怎奈悲痛欲绝,可一点办法都拿不出。
身后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声音:“依依。”
周依依浑身一僵,继而转身,正看到林洁睁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眼神清明,表情柔和,面色红润,完全没有之前一副精神病人该有的状态,周依依跨到床边,急急握住林洁的手扶着她坐了起来:“林洁,你是好了吗?你是好了对不对?”
林洁摇了摇头说:“依依,我可以感觉得到,我是不会好了,现在能有片刻得清醒,也许是我的回光返照也说不定。”
周依依不停的摇头,不停的流泪:“不会的,不会的,林洁,我求求你放过你自己好不好,只要你现在想的开了,一定会没事的。”
“依依,你先听我说。”林洁也激动了,反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我可能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住这精神病院恐怕得发费不少吧,这些年我的积蓄包括金向上给的钱我都好好的存了起来,就在我卧室电脑桌的第三个抽屉,密码全部都是,都是她的生日,你帮我保管,有可能我再次疯过去之后就永远也好不过来了。”
周依依继续摇头:“林洁……”可也只是喊出了一个名字便再也没了下文。
她笑了笑说:“其实这样也好,疯了以后什么都不会想,便也就不会伤心,依依,有些事情勉强不得,尤其是爱情。”
林洁断断续续又说了好多,她说她为了和金院长在一起,当初不惜违背父母的意愿,家里人一怒之下与她断绝关系。
离家的这十几年,林洁说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家,她虽然痛苦不已,但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只因只要能和金院长在一起,她所有的人生就都完美了。
可临了临了,她所认为的完美人生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悲剧。
从林洁话里的意思而看,她很想回到那个家,可又怕无颜面对他们,最终留下一滴泪,以一句话结束了她最后一次清醒的人生。
“依依,关于我得了精神病得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告诉任何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只想在这安安静静的待至晚年,好好享受我接下来不正常的人生。”
之后,她再次陷入了昏迷,毫无征兆的,就这样与世界隔绝,到达了她自己创造的小小世界。
无可否认的,林洁的这种结果无疑也是最适合她的,至少她在她爱人的面前潇洒的走,那么,她得了精神病得这件事金院长也确实是不配知道,就让她保留最后一点点的尊严。
安顿好林洁以后,周依依就去医院帮她辞了职,把她该拿的工资一分不少的给拿了回来。
帮林洁辞职的那天,也是她最后一次见金院长,当时金院长搓着手,面露尴尬与敢看,支支吾吾的问道:“周,周医生,我想问你一件事,小洁她怎么样了。”
周依依连正眼瞧都没瞧她一眼后说道:“林洁说过了,她已经喝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若是对她还存在一丝丝的感情,就麻烦别再去打扰她;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去打扰她,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金院长说,当时林洁怒气冲冲冲到办公室质问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他的那个新欢卿卿我我,无法忍受的林洁先是甩了金院长两巴掌,非要说今天就要做一个了断,当着两人的面,正好三个人都在场,让金院长选,到底选谁?那个时候的金院长是处于犹豫不决,唯唯诺诺。
然后他的那个新欢当着林洁的面,主动吻了金院长,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再然后,所有的事情周依依都知道了。
周依依取出了林洁的全部银行卡,然后把她的行李全部打包带了出来,买了房子,她算了算,所有的钱加起来,又算上卖房子的钱,足够她在一间医疗设备较好的精神病养老院待至一生。
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周依依带着林洁回到了她的老家,俗话说落叶归根,就算林洁在清醒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不肯回家,不让这件事让她家里人知道,可她明白,在林洁的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回到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坐火车离开卫城的那一天,天气很好,不再刮风,也不再下雪,而是出了明晃晃的大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
当林洁听说要回家的时候,小孩子心态的她显然很高兴,手舞足蹈的,在候车室里不停的跑,口中还惦念着她家养的鹅。
火车行驶了一天一夜,才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小镇上,找到了林洁的家,她也是打听了好久,又拿着林洁以前问了好多人,才确定她家到底在何处。
林洁的家是一座四十平米的小平房,家里的二老都已经白发古稀,但索性身体硬朗,在见到林洁的那一刻,他们怔了好久,才用颤颤巍巍的双手去搂住自己的女儿,口中虽是一直抱怨,但却是满心的心疼。
而那一刻的林洁虽特别安静,但表情呆滞。
周依依周依依把林洁全部的的心里及银行卡和银行卡的密码全部交给了她爸妈,只留下了回去坐车的费用。
她谢绝了林洁父母请吃饭的好意,孜然一身的再次坐上了火车回到了卫城。
和患了精神病的林洁相处的这些天,她只学会了说一句话,便是叫着‘依依’。周依依临走的那天,她不停的叫着,她泪流满面。
再次回到卫城,已是一个星期以后。
一个星期,时光荏苒,飞速闪过,周依依想都不敢想,她走的这一个星期,蒲胥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亦或是到底有没有找她。
加上她没有送林洁的回家的前几天,前前后后公共加起来怕是有十来天左右,这将近半个月以来,她一直在忙着林洁的事,蒲胥因的事自然是顾不上去多想,而且又没了手机。
恍然隔世中,她感觉像发生了世界末日一般。
其实经过林洁的事情她也想的明白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对彼此都是真心的,何必再管那些繁琐的身外事,这将近半个月的冷静也算是让她彻底的明白了过来。
她才觉得她一直放不下的,都是那个叫蒲胥因的男人。
所以,一下了火车,周依依便直直的往家的方向奔去,虽然那时已是傍晚,天空也逐渐暗淡了下来,但是这也不能阻挡她迫切想要见到他的心态。
等到了家她一定会紧紧的抱着他,然后一直说‘我爱你’,只要能弥补曾经彼此给彼此的伤害,她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出租车在目的地停了下来,周依依推开车门下了车,此时她才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发抖,是紧张,是激动,是高兴,站在别墅大门外,她才恍然惊觉,这座别墅是多么的神秘优雅与端庄。
周依依深呼了一口气,终于迈出了步伐,她都已经想好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假如她推开门的时候蒲胥因在家,那么她就会按照刚才的想法做,假如他没在家,那么她就做好饭,等他回来。
最关键的是脸上一定要有笑容。
大门没锁,显然已是在意料之内,她知道他一定会等她回家。
由于大门的方向正对上大厅,所以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大厅内所有的场景都会尽收眼底。
她本是带笑的眸子忽然僵住,然后笑容暗淡,紧接着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扔在油锅里炸,又被扔到了万年冰窟里。
大厅内他们新婚时刚买的沙发上,不但有蒲胥因,还有另外一个女子,此时他们衣衫不整,林乱不堪的忘情拥吻着。
看到此情此景,周依依完全是傻掉的,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微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的敏感通常是你无法想象的。
躺在沙发上的女子很快注意到了站在门边的周依依。
“啊。”她顿时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完全像见到了鬼一般;
蒲胥因突然止住了动作,循着那女子的声音看去,顿时愣住,又急忙回头看了看身下的人:“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