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雁现今面对的这个世界,和记忆的那个世界是大致相同的,差不多的人,差不多的事,最大的区别只是在靳娜身,靳娜从他的表嫂变成了他的老婆。///
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直接涉及到他的缘故,但是毋庸置疑,像是二十一点、豆虫、傻彪等人的人生,并没太大变化。
那么戚大刚的人生呢?
关于这次戚大刚辞职,和乔姐弟弟去南方做生意的事情,陈北雁是听戚小薇说的,这一次,戚大刚和乔姐弟弟非但没能赚到钱,还把乔姐弟弟再次送回了监狱,而且戚大刚还被人挖走了一个肾,留了一身的毛病。
这些毛病,不单单在身体,还在心理,回来之后的戚大刚将会在很短的几年间,演变成为一个好吃懒做并且看谁都不顺眼的人,整日价怀疑乔姐在外面偷人,对乔姐各种挤兑。
久而久之,竟是害乔姐身心交瘁,四十岁出头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看着眼前的乔姐,想着她未来十几年即将面对的悲惨人生,陈北雁的心里很不舒服,规劝她说“乔姐,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个话我不知道说得对不对?我说的不对,你权当听听。”
乔姐抹抹眼角的泪花,强笑道“陈老师有话您说,千万别客气。”
“戚大刚这个人吧,真说起来不坏,但是较麻烦的是,他自己把路走歪歪了,然后又在外面可能学一些毛病回来。”
陈北雁斟酌着语气,尽可能避免先知的口吻,真诚说道“这些说到底,都该算是他自作孽,跟你没多大关系。至于你呢,我觉得最主要的是你现在有了孩子,孩子才是你的未来,你说是不是?”
这个话题撩动了乔姐的心事,乔姐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丝微笑,说“是啊,陈老师,改天我抱小薇你看看,长得可俊了。”
“呵呵,看乔姐这么漂亮,小薇肯定也很漂亮。”
陈北雁的眼前忍不住浮现出戚小薇的身影,微笑着,又说“人呢,归根结底,其实都是自私的,要说戚大刚辞职下海,或许真的有让你和孩子过好日子的想法,但是更多的,我想还是他自己不安分,想要通过这件事证明一些什么。”
“他能证明什么?别人聪明?”
乔姐对这一点深感认同“他要真聪明,还能在县城小厂子里班?早些年不早考大学了?德行吧他!”
“乔姐知道这些好。”
陈北雁笑了笑,说“作为夫妻,等他回来之后,要说俩人不互帮互助,那不现实,但是总也要有个度。不为别的,为孩子,乔姐你该看开的还是得看开点,凡事都迁他,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孩子。”
乔姐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曾经对她极差的继父,心越发感慨万千,下意识的点头,长叹一声“是啊,陈老师你说得对,我得为了孩子……”
陈北雁满意的收回目光,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因为知道乔姐以后的人生可能是什么样子,所以忍不住提前给乔姐打打预防针,但他不可能在乔姐面流露出半点已经知道一切的模样,这个话题只能点到为止。
既然已经在乔姐的心里种下种子,他相信未来的乔姐应该不会再像以前世界之的乔姐一样,为了迁戚大刚,把自己一辈子都赔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陈北雁的嘴巴里有点干,无形又把靳娜事件带给他的沉闷心情冲淡了不少。
他起身喝了一些水,随即感觉到肚子里空的难受,想到了豆虫送来的饭。
豆虫送来的饭,搭配不错,两荤一素,带一份米饭,颜色看着也鲜艳,让人很有食欲。
陈北雁让了让乔姐,乔姐说吃过了,陈北雁毫不客气的开动。
人没心情的时候当然连吃饭什么的也没兴趣,但是一旦心情稍好,胃口也放开了。
只不过对于陈北雁而言,随即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他困了。
昨天晚,他和靳娜几番折腾,到了半夜,今天白天倒还罢了,没出什么大事,但傍晚和张泰然的赌局消耗了他不少精力,及至靳娜出事到现在,他更是心神消耗巨大,这顿晚饭吃下去,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困倦之意顿时势不可挡。
“陈老师?陈老师?”
乔姐的呼唤把坐在小凳子打盹的陈北雁唤醒,陈北雁愣愣神,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乔姐,有事?”
乔姐关切的说“陈老师,我看你困得厉害,不行你躺躺,夜长着呢。”
陈北雁倒是想现在有张床可以躺躺,但病房是双人间,只有两张床,一张床躺着靳娜,一张床属于乔姐,他能去哪里躺?
这种心思,不用他表现出来,乔姐猜也猜到了,身子朝着床边挪了挪,说“你对象那边你别挤了,跟我挤挤算了。”
“呃……”
陈北雁浑没想到乔姐会提出这样的提议,顿时有些尴尬“这怎么能行?”
“没事啊。”
乔姐说“前天你在医院,咱一个病房,今天你再来,还在一个病房,虽说是有我提出来这里有空床,也算是咱们有缘,都这么熟了,你还不放心啊?”
陈北雁还是尴尬“不好吧,医院这床这么小……”
“我这不给你腾出地方来了?”
乔姐拍拍身边足够一人躺的空地,说“我要别的病,不敢让你过来,割个阑尾,没什么大事,不怕传染哈,呵呵……”
她大大咧咧的,这番盛情看不出半点作伪,陈北雁终于还是撑不住身心的疲惫,起来关了灯,借着病房外医院院的灯光,在乔姐身边小心翼翼的躺下。
两人之间,不曾有半点直接接触,但相隔距离撑死不会超过一两个厘米,乔姐身属于成熟。女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充塞在陈北雁的鼻息之间。
陈北雁总觉得别扭,讪讪笑笑,说“乔姐,这真是有点很不像话啊。”
乔姐说“陈老师你可别这么说。明天你对象醒了,有你忙活的,现在能休息多休息休息……”
她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还说了些什么,陈北雁却是没怎么听清。
这一次被乔姐唤醒,本没彻底醒过神来的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浑浑噩噩之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温暖且和煦,置身其,十分舒服。
有些怪的是,他已经不再是躺在乔姐的病床,甚至不是在这间双人病房,而像是转移到了一个单人病房里。
床边,熟悉的身影坐在柔软的小椅子,帮他剥着桔子。
那是属于二十八岁的谢爽的身影,她专注且认真,把桔子掰成一瓣瓣的,摆在小盘子里,像是等待着陈北雁醒来后喂给他吃。
床尾的位置,苏白白坐在那里,轻轻抖着一件男装,好像是从陈北雁身脱下来的那套西装,是那天在体育馆参加鸡尾酒会的时候换的那件。
苏白白的脸写着一种温柔,两分柔情,细心的整理着面的每一个褶皱,把它们扯平。
浓重的幸福感充斥在陈北雁的心间,他微笑着,想要伸手握握她们两个的手,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动不能动。
他的身体,浑似失去了一切的知觉,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没办法指挥它。
心顿时升起惊骇,陈北雁不安的转动着眼球,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连想要转动脑袋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动了?
滔天的恐惧感从天而降,砸在陈北雁的身,是一记闷棍,更是一盆凉水。
他本能的感觉到出了大事,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病房的门从外打开,走进来一道人影。
这人似乎是笼罩在一层白花花的雾气之,让人看不清楚。
然则云遮雾绕之间,一种陈北雁极其熟悉的气息传递出来,无形之安抚着陈北雁恐惧的心。
看到这个人,谢爽和苏白白齐刷刷的放下了手的活计,迎了去,带着一丝丝的矜持和这人说这些什么。
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传进陈北雁的耳朵里,却有一种极强烈的朦胧感。
声音,是熟悉的声音,但谢爽和苏白白的声音究竟说了些什么,陈北雁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一阵毫无来由的风,吹拂在那人的身,吹散了阵阵烟气,露出她那张风华绝代,完全看不出年龄的脸。
陈北雁的心顿时一阵悸动,眼角溢出泪花。
“妈妈……妈妈……”
………………
………………
蓝岛县医院急诊楼一楼的病房里,乔姐被胸口的一阵抓痛弄醒。
起初有些迷糊,随即想到了什么,接着警觉起来。
飞快低头,乔姐看到陈北雁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身,像是小孩子一样偎依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不偏不倚的抓在自己的胸口。
有力的大手落点极准,是她胸前的一只小白兔,轻轻揉弄之间,阵阵轻微的痛楚传遍乔姐的身体。
“妈妈……”
耳听陈北雁口轻轻的呢喃,乔姐的心忽然那是一软。
隐约可以看到陈北雁脸的那道伤疤,乔姐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陈老师心里肯定很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