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老东西有点良心没有?北雁这都要走了,你们就没一个有心来送送的?胡搞什么?”柳老头朝着山谷里面大喊一声,回头看看背着背包的陈北雁,脸上十分尴尬。
陈北雁是他和另外六个老家伙看着长大的小孩子,说好了这天早上一起来送陈北雁出山谷,谁料想事到临头只有他一个履约,柳老头心里有点恼。
山谷里有人在哭,有人在笑,还隐约有岛国爱情动作片的声音在回响,就是没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陈北雁一脸失望,垂着头,说:“或许那几个老家伙都在忙吧……没事,不就是出个门吗?我又不是不回来。他们不来送我就算了,你也回去吧。”
“北雁,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从来就没出过这座山,你这一去,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柳老头叹息一声,又说:“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一辈子老死在我们这个小山村里,着实委屈你了,你就应该出去走一走,闯一闯,见见世面。”
陈北雁点点头,说:“那我走了。”
“先别忙。”
柳老头一挥手,说:“外面的社会不比咱们这个小山村,总共那么几个人,人心都复杂着呢。你一旦出山之后,万事都要小心。在蓝岛县,有个叫龙聚宝的人,好像是开了一家叫聚宝集团的公司,你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跟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看见他之后最好避着走。”
陈北雁眨着眼睛,问:“为什么啊?”
柳老头说:“这还用问?我这样说,肯定是因为这家伙乃是天上地下最坏最不要脸的家伙,谁跟他有联系,谁都会倒霉。还是那个话,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陈北雁眼泪汪汪的说:“还是你们几个老家伙对我好啊,你这一说,我都不舍得走了……”
柳老头吓一跳,赶忙黑着脸说:“又胡说!你都十七岁了,应该出去闯世界了,赖在我们身边算什么?会让人瞧不起的!”
陈北雁貌似十分的依依不舍,鼻子抽抽搭搭的,勉勉强强的说:“那好吧,我走了,你们可一定要想我啊!”
“一定一定。”
柳老头从自己的大褂里面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陈北雁,说:“穷家富路,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里就是几张银行卡,我昨天晚上从那几个老家伙的抽屉里‘拿’来的,密码都是6个8,你拿着,万一路上有急用。”
陈北雁越发感动,接过这个小荷包,说:“你们对我这么好,还交代我这么多有用的东西,我真是无以为报,这样吧,有些事情,我也给你们交代一下,免得你们以后想不明白头疼。”
柳老头的嘴角不经意的一抽搐:“你说吧。”
陈北雁说:“你们允许我出山,不是让我闯三关赢你们其中的三个人吗?第一关我之所以能从怪石林立之中找出隐身的无叔叔,是因为我在他身上抹了一种药,我是循着药味把他找出来的。这种药是我从宋老头那里偷的,当然,使得你教给我的一些手法。”
他所说的无叔叔最擅长隐匿和易容;这个山谷过份偏僻,几年都不会来一个外人,偶尔看见一张生面孔,山谷里的人第一反应往往就怀疑无叔叔易容假扮。
至于宋老头,那是个药罐子,但凡山上有的草药,他隔着半条街闭着眼闻一闻,就能判断出药性。
当然,说到柳老头,那是偷盗高手;还是那句话,山谷里很少来外人,谁家丢了的东西,99%都能在柳老头那里找到。
陈北雁过第一关,居然用了宋老头和柳老头的教授,让柳老头的脸色有点愕然。
陈北雁又说:“第二关打牌之所以赢了高老头,是因为我在他一张牌上划了一道头发丝大小的小口,他听不懂这个牌了,我能听懂,所以他输了。这个刀法使的是白老头的手法,回头一问就明白。”
这个高老头最喜欢研究赌术,无论麻将、牌九还是扑克牌,只要让他知道规则,熟悉上十分钟八分钟,别人就再难赢他了;昨天陈北雁赢了高老头,大家伙还感觉奇怪,原来秘密是在白老头的刀法上。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就算一把菜刀也能在手里玩出花来的白老头,昨天在随后的第三关掰手腕之中,输给了陈北雁。
陈北雁接着说:“昨天扳手腕赢白老头,是因为我在他的汤里放了一点点巴豆,扳手腕的时候,他正好到了跑厕所的时候。而且我还用鲁老头教给我的木匠活,在他那边的桌子上动了一点小手脚,他稍稍一使劲,桌子上就会压出一些坑坑洼洼来,再一使劲,就会碰到曲池穴,手就麻了……”
得!巴斗百分百是从宋老头那里顺来的,至于鲁老头……柳老头必需得承认,鲁老头当年用一些破木头疙瘩和破烂石块,在山谷入口处随随便便摆出来的阵法,是小山谷十几年来一直保持清静的大功臣。
听陈北雁这番解释,昨天的事情柳老头有点听懵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那他们现在不来送你……不是,是不能来送你吧?”
陈北雁嘿嘿一笑,不再隐瞒。
鲁老头早上一不小心吃了一点笑果,所以现在笑起来没完——笑果是偷宋老头的。
无叔叔下床穿鞋的时候,被鞋底里面的一颗小石头咯到了哭穴——这一招是跟王老头学的,王老头说你要坑一个人,必须要做好足够的伪装,而且这个伪装要尽可能避免跟你扯上关系;所以,在无叔叔鞋底里面放小石头的时候,陈北雁还用了一点鲁老头的木匠手艺,做了做伪装。
王老头的那台486电脑被陈北雁动了点小手脚,这会儿有点不好控制,根本关不了那些正在播放的岛国爱情动作片——这个是王老头自作自受,打从陈北雁跟他学会用电脑之后,陈北雁经常给他的电脑动手脚,害王老头隔几天就要把脑袋上的头发抓掉一大把,嗯,之所以抓头发,是因为破不了陈北雁的小手脚,愁的……
白老头很不幸,今天早上又吃了一点巴豆——他昨天吃过一次亏,今天必有防备,所以陈北雁动用了一点无叔叔的手法,让白老头端水杯的时候误端了浸泡着巴豆的那一杯……
虽然宋老头的笑果和巴豆放倒了鲁老头和白老头,不过宋老头自己也倒了霉,他早上醒来,双脚刚放在地上,就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此时此刻正在房间里转圈呢——当然,这是鲁老头教给陈北雁的……
说完这五个老头的事,陈北雁嘿嘿一笑,又说:“至于高老头,你也听见他哭了是吧?他是真的在哭,他那副黄金麻将在我这里呢……嘿嘿……”
柳老头疾退两步,紧张兮兮的打量了四周一圈,最后望着陈北雁,厉声骂道:“小兔崽子,村里的老家伙们都被你算计了,那我呢?你在我身上动什么手脚了?”
陈北雁笑嘻嘻的说:“没,柳老头你这么好的人,我怎么能在你身上动什么手脚呢?只是临别之前送给你一句话,聊作纪念吧。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柳老头才不信他的鬼话,站在原地说:“你说吧,我就在这里听。”
陈北雁无奈的耸耸肩膀,说:“我是想说啊,你正好踩在一个陷阱上面了,而且你还踩中了上面的……”
他话音未落,柳老头脚底下的地面骤燃下陷,柳老头摔进了深达三四米的陷阱里面,灰头土脸的。
“小兔崽子,你有种下来!”柳老头气急败坏的骂道。
“你老人家慢慢的喊救命吧,嘿嘿,我先走了。”陈北雁站在陷阱上面,笑眯眯的望着柳老头:“其实我还真有句话送给你:王老头最近有点变态,总是看一些同性的片子,你少跟他一起看片;还有啊,多吃饭,少撸管……”
说着这话,他哈哈一笑,掉头就走,留下柳老头一个人在陷阱里面叫骂不矣。
柳老头嘴上骂,那是骂给陈北雁听,其实他心里高兴着呢。
山谷里就住了他们八个人,七个老头一个少年,这少年把他们七个老头的本事全都学了去之后,闲极无聊,就拿他们七个试招。
招这个东西,大概也有熟能生巧的道理,陈北雁试着试着,就把七个老头的汗毛全都试得竖了起来。
尤其近两年以来,他们七个远远看见陈北雁,都有点老鼠看见猫的感觉。
现在陈北雁总算走了……老天开眼啊……
半个小时之后,柳老头终于在陷阱下面爬出来的时候,六个狼狈不堪的老头从山谷里面走了出来,跟柳老头碰面了。
无叔叔捂着肚子问:“龙聚宝的事情给他说了?按咱商量的办法来的?”
柳老头点点头,说:“都说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兔崽子会不会去找龙聚宝。”
高老头捻着一张纸牌,说:“他会的,越是不让他去,他一定会去。相反,咱们让他去,他反倒不会去……”
几个老头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王老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好歹等到这一天了,龙聚宝啊龙聚宝,我们七个被他祸害够了,也该你尝尝被祸害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