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振飞连连摇头说,“我当时给您送欠条完全是因为我认为它对您可能很重要,与现在根本是两回事。我也不确定您是否会借钱给我,不借给我钱是您的本分,借给我钱是您对我恩情。无论怎样,都给您添了麻烦,我都很过意不去。”振飞说着向黄段洪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他站直腰准备离开。他强烈的自尊心几乎把他的全部身心都粉碎了。虽然黄段洪并没有明说,但从他的支言片语中,他已听出并没有借给他钱的任何的意向及其暗示。还未等黄段洪张口拒绝,他自己就已支撑不下去了。
振飞刚一转身,黄段洪突然说:“你先等一下!你想借多少钱?”
听到黄段洪的问话,振飞的精神不觉为之一振。他怀着感激和期望看着黄段洪,他的脸上也显现了一丝神采,但他的内心仍是忐忑不安的,那一点点希望可能在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您能借给我一万吗?”他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胆怯和惶恐。他害怕黄段洪说“不”,那种真实的,仿佛比死亡还恐怖的“不!”
“一万?”黄段洪自言自语道,那语气没有过分的惊讶,也没有过分的淡然。随即他对振飞说:“我现资金也很紧张,我只能尽一点微薄之力,希望你能体谅。”
振飞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他连声道谢,一个劲儿地向黄段洪鞠躬。
黄段洪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很平淡地说:“你不用这样,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他说完就向自己的车走去。他一上车,就拿过来自己的包,然后翻找里面的钱。
“那个人要干什么?”黄段洪的妻子李梅便迫不及待地问。黄伊伊也满腹疑惑地看着他的父亲。
“借钱。”黄段洪边翻着边说,然后又偏过头去,向后面的妻子问:“你现在兜里有多少钱?我这里的钱好像不够。”
“借钱?”李梅提高音量说,“他借钱干什么?”
“他说他的一个救命恩人得了重病,生命垂危,没钱治病。”
“这话你也信?你是不是疯了?他明显就是一个骗子!”
黄段洪不屑地看了一眼妻子,说:“你凭什么说他是骗子?”
“那还用说吗?他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说他别有用心,放长线钓大鱼,你们还都不信。怎么样,怎么样,到现在你们还看不出来这是蓄谋已久的吗?”李梅尖刻无比地说。她那华贵的貂绒大衣裹的不是温暖,而是世间无常的冷风。
“我看他倒不像你说的那样。他这次穿的明显比上次干净利落,他的语气连一点祈求的语气都没有,而且他本应该是跟咱姑娘一个学校的大学生,因为家穷而没能继续上学。一个人可能做很多伪装,但是最真实的东西始终是无法伪饰的。一个有尊严的人是不会干出你所说的那种龌龊勾当的。”黄段洪有理有据的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我的天哪!你是不是自以为是地有些过分了。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吧?编得还挺动人!你看他现在的样子,魂不守舍,东张西望地,哪像是个好人!”李梅刻薄地说。